069.

他们的到来是我措不及防的。

“为什么……”会是你们？

纪德呢？为什么来的是太宰治跟中原中也？

然而我的问题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刚向前的踏出一步的时候，我感到明显感到重心不稳,想要往前倒下。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忽然感到胸口闷得发胀,眼前的人影在眨眼的瞬间慢慢地变得恍惚。

——我好像知道了。

“……”

中也跟太宰分别传入我耳朵的声音开始也变得模糊，看着他们似乎在翕动的唇片以及紧蹙的眉毛，我只能得出‘他们在担心我’的结论。

但是此时此刻我却说不出任何的话。

甚至我能感知得到心脏的地方在不停地抽疼。

我知道了。

——我真真正正地改变了织田作之助的结局。

——因为，在这个过程中,少了一个原本应该就死去的人。

#

我在梦境中被无数次地杀死。

虽然我知道那只是梦境,但我却感同身受了深入骨髓的痛。

就算我第一次见到平行世界的已经成为了首领的太宰治一样，梦境中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只不过我是一次又一次经历死亡的经历罢了。

而我清楚地知道，那是书在侵蚀着我的精神世界。不,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书在对我的惩罚。

我作为书的守护者，没有守护好书中的故事就算了,却一次两次地提前偷看了阅读书的内容，修改了书的故事。

正常情况下,如果要改变书的故事是没有问题的。就像我不希望织田作之助会因为纪德死，那么只要我找另外一个人在同个时间同个场景下代替织田作之助死掉就好了,但是现在的情况是……

我并没有在同个时间同个地点死掉。

这样也就意味着，我需要接受书给我的惩罚。

而梦中无数次的真情实感的死亡，便是书带给我的痛苦。

已经不知道被第几次杀死，我疲惫地撑开眼睫，耳边依旧“嗡嗡嗡”地响着声音。

“你醒了？你还好吗？”

我不知道问我的人到底是谁,因为我抬起眼睛的时候觉得贴在视网膜上的全是模糊的黑块，而失去辨别能力的我完全听不出跟我说话的人是谁。

我不好。但是我却没有力气说出这三个字。

因为很疲惫。

已经体会过无数次死亡的绝望，甚至在清醒的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是不是又要重新与死神擦肩而过。

好难受……好想吐……好想真的死掉……

可是没有办法，我现在都失去了支/配自己身体的能力，更别说能够杀死自己。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究竟是谁的声音会要与我一样绝望呢？我努力地向声源处撇去，可是只能看到黑色的头发在空中晃动，“他跟我共通了记忆，我以为只要解决了纪德就会一切照旧……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辨别不出那个声音，但是我记忆中只有一个人是有着黑色的头发。

——太宰治。

十八岁的少年的声音中明显已经是带着哭腔，疲惫地被人拥抱在怀中，我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

“太宰，我想死。”这么多年来，我居然觉得我对死亡是如此深深地眷恋着，“我活不长的……现在我，真的很痛苦。”

无数次的反复梦中死亡。

无常地醒来被杀，被杀后的再次醒来。

意识稍微清醒之后，我感受地到抱着我的那人紧了紧手。

“对不起。”

他在向我道歉。

可是……真的不关你的事情。

他只是以为提早杀死纪德便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情，可是太宰治不知道的是……当初森鸥外在改变了我的故事之后，他同样也是遭遇不测。

没有人清楚森鸥外是到底怎么死亡的，可是我知道。因为当初森鸥外死掉的时候，我就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慢慢地沉浸于自己的梦境中死去。

“杀了我吧。”

“你将会是下一任的PortMafia首领。”

太宰治没有说话，而是忍住内心的痛苦，咬住下唇是为了不让那些难以抑制的悲伤从唇缝溢出。

他只是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后背，一遍又一遍。

“你要是死了的话……”

太宰治顿道，勉强地扯出笑容。

“我不会独活。”

“我会让你活下来的。”

“我发誓。”

落在耳边的是他对我的承诺。

#

我清醒后的那天晚上，中也也来找过我。

“理奈……”他坐在我的床边，“你还好吗？”

“老实说。”我不想勉强自己说出违心的话，“我不太好。”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盒子。

他在我的面前打开了它。

那是一枚戒指。

“其实在你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就把它做出来了。”他握住了我的手，把戒指戴在我的食指上，“我本来想用作向你告白的信物，可是现在我现在却不得不把它提早拿出来。”

可是我没有接受他的戒指。

“我没有办法把它带进泥土里。”我顿了顿，慢慢地说着，“中也，你很优秀，没有必要吊死在我这么一棵树上。”

“只要我死了，你们所有人忘记我。”我笑了一下，“守着一个死人，对活着的人都是不公平的一件事情。”

中也紧紧地盯着我的脸，却没有说任何话。

我说过，我最喜欢的就是他钴蓝色的眼睛。一如现在，我也是喜欢他那蓝得清澈的眸子。

“你值得被更优秀的女孩去喜欢。”

至于我，只是你们漫漫爱途中的过客。

无论是中也还是太宰，等到我死了之后，他们都会开始自己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