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玩味地笑了起来。
凌雪的笑,在夜色里凛烈而神秘,童殊在那笑里生出恍惚之感,他几乎要以为方才那一瞬察觉到的凌雪的落寞与震怒是错觉。
待童殊还要辨别,那凌雪已敛了色,拂袖负手,对月玉立,不待童殊开口,自行缓缓道:“我此行来,是想见见你母亲到底是何人物。我流连人间许久,不知岁月,瞧尽人情世态,活得越久,愈发无趣。兴起死一次,死亦无趣。”
凌雪顿了顿,而童殊却听得肝胆惧震,他不可思议地想——原来令雪楼那次殒身是真的死了!却不知令雪楼是何等神通,又自己活了!生死于令雪楼已如儿戏,这般境界……这般境界已经不止于可怕了。
凌雪散淡地接着道:“叫我觉得有趣的人和事实在不多,她前世时我曾遇见过,当时便觉有趣,只是那时她已有夫君。今世她身无牵扯,我亦是孑然之身,我从地府命谱册看她此世天生无情无爱,便来瞧瞧,断了情爱的她,会活出何等的人生?且看此世天命待她如何?”
童殊用力地平复着自己的震惊,接话道:“若天意仍是如前呢?”
凌雪嗤笑一声,懒懒道:“有我在,可能么?”
凌雪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有雷霆之力,砸得童殊心口震动。童殊倏地抬头,瞧见凌雪朝天一闪而过的轻蔑笑意,他忽的也生出舍我其谁的万丈豪情。
令雪楼永远是那个立于不败之地的人。
童殊又是感慨,又是欣喜,心中还有一问。
童殊正琢磨如何开口,凌雪轻扫他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先发问道:“你可知,我为何不晋魔神境?”
这世上谁又能懂令雪楼天马行空的想法呢,童殊摇头。
凌雪眉眼疏淡,颇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之态,寡淡道:“世人蝇营狗苟,人间哪有真情?情爱太过麻烦,何必庸人自扰?”
童殊素知令雪楼是个冷情之人,听此,便知对方的证道示语大约与情有关。而令雪楼一生不羁狂放,哪会耽于情爱?!
童殊猜测,令雪楼的证道示语大约是“有情”,若如此,也难怪令雪楼不屑晋魔神了。
生死于令雪楼且如翻指儿戏,晋阶更是不值一提。
常人眼里比天大的晋阶,换不来令雪楼些许情意。
凌雪接下来却说:“证道无情?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童殊一下懵住了。实在太意外了,令雪楼的证道示语竟是“无情”!
这不可能!
童殊再一转念,若换成令雪楼,便是理所当然了!
令雪楼从不肯受拘束,天意要令雪楼怎样,令雪楼便偏不怎样。如此,若说令雪楼的证道示语是无情,那便能推之,令雪楼反而要谈情说爱的动机了。
想到这里,童殊心下不住地往下沉,听令雪楼之意,竟有是尝试“有情”的打算!
那么,令雪楼是要拿谁试情劫?
令雪楼深瞧着童殊,缓慢而神秘地干笑了几声,他高高在上,又满不在乎地道:“可惜世人皆是庸碌,我见之厌烦。”
“童月归却别具一格,“童殊紧张得手心出汗,“她可能入您的眼?”
“能啊。”令雪楼答得轻佻邪性,他含笑倾身,目光很有压迫感地注视着童殊,直到把童殊看得脸色苍白,才忽地仰天大笑道,“我何至于到拿无辜之人证道的下作地步。”
短短一瞬,童殊在凌雪的逼人威势和喜怒无常之下已是满背冷汗。
他想还好。
还好令雪楼不屑于下流下作的手段,否则这个男人翻手就能覆了这个天下。
童月归若落入令雪楼之手,如同蒌蚁般毫无生还之力。
凌雪一身轻纱紫衣,立于月下,满身霜华。
他那双凌厉非常的眼在夜色中幽幽发亮,这世上大约没有什么是他看不透的,他将目光从童殊身上收回,约摸是想起童月归某一件有趣的事情,噗嗤笑出声。
这一笑之下,让他身上那逼人的威势消散大半,他眨眼间又变回那个无赖妖冶的凌雪,他款款地走近童殊,很随意地拍了下童殊的肩膀,倾身贴耳道:“这世上爱我之人何其之多,我又何至于求去一个不爱我之人的施舍?”
“证道于我尚且不值一提,情劫又算得上什么?”他的气息摄得童殊半边身子冷麻,似乎童殊这种反应终于让今晚的他有点高兴了,他直起身,脸色微霁,与童殊擦身而过。
方才凝固了的夜色,跟着他的脚步,流动了起来。
童殊目视他身影消失在回廓尽头,重重地喘了一口气。他想:令雪楼的境界已经到了一念可封神的地步。
飞升于令雪楼不过弹指之事。
令雪楼,这个男人,真的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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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殊原地站了站,转身进院子,敲响了童月归的房门。
此番来找童月归,是为素如之事。
童殊与素如接触过几次,发现年幼的素如竟十分不好接近。小姑娘除了对童月归另眼相看外,对谁都无比冷淡,别说与素如深谈,便是稍有亲近也会被素如冷淡拒绝。
童殊只好来向童月归求教:“姐姐初遇素如姐姐时,她也像小孩童一般么?”
童月归虽繁忙,对童殊总是格外有耐心,招呼童殊坐下后,落座对面,答道:“并非。我与她初遇,是在一处路口。她似在那里等了许久,见了许多人,却没有对谁多看一眼。我刚出现时,她对我也很冷淡。”
童殊问:“后来呢?”
“我瞧她孤单,便上前问她,去往何处,可要同行。”童月归回忆道,“她当时冷淡地反问为何要与你同行?我答她,二人行,其乐融融;三人行,必有我师;何乐而不为?她便与我同行了。”
“她是何时变成小孩的?”
“当日睡下,次日醒来,思想和举止便成了小孩。”
“前日睡下前,你对她可有说起什么?”
“我们辩论了一番出世出入。她说出世自在,我说入世自得。她问我何解,我说出世远观,入世近尝。入世尝百味,才知爱何味,厌何味。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雁过尚且留痕,人活须得留名,我乐得入世,于世有些许助益便算没有白来一遭。为此,出世何能?唯有入世。”
入世——童殊懂了——素如一直解不出的证道示语是“入世”。
童月归无意间点悟了素如,素如便启动了一直压后的回溯。
童殊问完话,不舍就此结束。
清平寨近来不知在备何事,童月归忙得脚不沾地,此时童殊见童月归又要起身,唤了一声:“姐姐。”
童月归已拿起刀,见着童殊殷切的目光,心中莫名生出柔情,她放下刀,拿手按轻在童殊肩上,蔼声道:“小殊,你有何为难之事?”
童月归的亲近,让童殊格外有安全感,他低声问出所想:“娘——那个——姐姐,您正值适婚年龄,可有想过婚嫁之事?”
童月归闻言展笑,大马金刀地拉了凳子坐到童殊面前,从从容容地道:“嫁人有何乐趣?不如做个寨主来得逍遥。”
童殊道:“您觉得何事有乐趣?”
童月归眼波流转,想到什么,扬眉含笑道:“若我说做个女皇帝有乐趣,你信么?”
童殊静静瞧着童月归,童月归的容貌娇柔、身形偏瘦、浅笑盈盈,若不拿刀,看起来就像是个漂亮又无忧无虑的小姑娘。然而,通过近日相处,童殊却知道这娇小的身体里有着博大的爱心和巨大的能量。
所以,童殊点头道:“我信姐姐。”
童月归噗嗤笑出声:“我说什么你都信啊,你也不怕跟了个大反贼,被连累砍头?”
童殊认真道:“不怕。”
童月归被童殊依赖和信任的目光瞧着,心中说不出的动容,她敛了笑意,以少有的正经神色道:“有在我,小殊不用怕。”
“嗯,有您在,我不怕。”童殊低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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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月归诸事缠身,与童殊又谈了几句,见童殊情绪稳定些了,才起身走了。
童殊出门去找景决,在门外见到了去而复返的凌雪。
凌雪抱臂靠在门边,没瞧童殊,望天感慨道:“女子,倘若不纠结于私情,便是天下无敌了。”
这一刻的凌雪,竟然让人觉得有几分孤高久了的落寞。
童殊实在摸不清凌雪的心思,凌雪非要“嫁”童月归,又日日纠缠童月归,看起来像是对童月归情根深种;然而他又洒脱异常,仿佛对童月归不过蜻蜓点水,随时都能抽身而去。
譬如此刻,凌雪说完,脸色一转,又挂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随后轻扫一眼童殊,负手转身而去。
仿佛方才他不曾来过,也不曾感慨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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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殊出了院门,在回廊处见着景决,他们自然地牵起手,并肩而行。
童殊问:“焉知居士今日如何?”
景决道:“回溯年纪增长极慢,一日不足一岁,如此观之,怕是长年累月,也完成不了回溯。”
童殊也陷入担忧,沉吟半晌,想到曾在上邪经集阁中看到的记载,略展颜道:“或许并非坏事。焉知居士能够压抑回溯许久,已非常人所能。这说明她或有独门方法能控制回溯的启动、经历和结束。依我来看,她不愿快速长大,是在等待某人心愿的达成。待心愿达成之日,回溯完毕之后,归来或许不止真人,恐会直接晋了上人。”
景决沉思半晌,缓缓点头:“我亦觉出她有非常之法。我观她在此处,甚是自得,清平寨是个好地方,又有凌雪在此,焉知居士的回溯出不了事。你我皆非凡尘中人,不得插手凡事过深,清平寨未来不可估量,我们不宜在此久留。不若我们且到别处走走,择时回来看看?”
童殊听懂了景决的意思,景决是担心他对童月归代入过深。
毕竟,入过轮回,便不再是前世之人,童殊借童月归追忆童弦思,于童月归是不公平的。
而且,如今仙道群龙无首,俗世正值群雄逐鹿,乱世已至,这一场六合大业,童殊与景决已不再是局中之人。
再者,童月归显然并非池中之物,从她的抱负和机缘来看,童月归或是这一局的定盘之人。
童殊想明白其中关节,沉沉点头,道:“我想把红线送给她。”
“由你做主。”景决将人揽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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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起身,童殊与景决去向童月归道别。
童月归短短数月,又兼并了几处山头,今日又有人马来投寨,来的还是熟人,正是之前凌雪送亲队伍里的丁家镖队。
丁爷说官府懒政,对百姓不闻不问,山底下的日子要过不下去了,清风寨讲道义,他信得过童月归,以后丁家镖队的命就交给童月归了。
童月归收了丁家镖队,抽空来见童殊。
童殊看着童月归身边寸步不离跟着的凌雪和素如,再无担心,他取出编成手链的红线,递给童月归,道:“若有一日,姐姐有了心爱之物或是心爱之人,便拿这根绳子绑了对方,保准姐姐如愿。”
“这东西可太厉害了。”童月归欣喜地将红线戴入腕中,“它当真什么都能绑,我便用它来绑天下英豪和九洲百姓。”
童月归说着豪言壮语,偏偏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更妙在,这种矛盾在她身上毫不违合,既像心机深埋又似童言无忌,叫人想要深究又不忍猜度她。
她说什么,大家似被牵着鼻子走般便信什么。
然而在场的四位,皆不认为童月归是戏言。
童殊莞尔道:“甚好。”
凌雪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那红线手链上。
素如也似对那红线也颇感兴趣,纡尊降贵地多瞧了几眼。
童月归见此,露出笑意,凌雪和素如道:“你们若是喜欢,我与你们各编一条?”
凌雪挑眉欣喜答:“好呀。”
素如凝视着童月归,缓缓勾出笑意,眼中映着春光,说不出的好看,她答:“好。”
凌雪不由多瞧了一眼素如,微微沉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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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月归特意拨冗送童殊与景决到寨门。
分别时,童月归走近童殊,以一种半抱着人的姿势轻轻拍着童殊的肩道:“姐姐这里永远留着你的房间,随时欢迎你。”
童殊心中一阵温热,感到自己又要失态,好不容易敛住了神情,再次与童月归道别。
童月归还待要送,有人纵马来报,说是有官兵朝清平寨而来,童月归秀眉一拧,打马而上。
童殊不舍,抢了一步上前,抓着她的马缰,有些语无伦次地喊着:“姐姐,小思。”
童月归催停住马,被他叫得心中剧动,亦生出强烈的不舍眷恋之情,她眼眶一热,用力地眨了眨,按捺住情绪俯身探问:“童先生,你怎么了……”
童殊六神无主地伸过手去。
童月归握住了他的手。
相牵的手,传来温热的力量,童殊的心神蓦地就平静了。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童弦思手把手教他弹琴的时光,满足而安宁。
这个女子有着童弦思的灵魂,童殊爱她。
可他不能说破天机,不能影响这一世的童弦思,他满心的话,最后化作浓情的一句:“小思啊,往前走,莫回头。”
小思啊,往前走,莫回头。
世事无常,白云苍狗,难得新生,远走高飞。
仓促中,匆忙的道了别。
凌雪远远看着,瞧见童忍泪咬唇的模样,走过来拍了把童殊的肩。只说“走了”,当即折身大步跟上童月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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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如通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于景决和童殊亲近了几分。她知晓景决与童殊对她的格外照顾,于是又送了一段,跟着送到山下路口。
挥手道别时,素如朝景决与童殊看了又看,难得主动开口道:“我在此处甚好,我与小思心愿一致,此后便与她做伴。有我在,清平寨便在,你们放心。”
童殊一怔,不由莞尔。
景决也跟着展颜。
现在的小姑娘,一个比一个大气,童殊和景决修为最高,反而被当作小辈一般照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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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殊与景决走出很远,仍是带着笑意。
景决握着童殊的手道:“你还有担心之事么?”
童殊道:“我再无担心之事了。五哥,你往后也莫要再担心了。”
景决知道童殊言下之意,轻声笑道:“那还得看你是否肯答应与我成亲。”
童殊听得耳根发热,侧开头道:“咱们婚契都结了几张了,成亲不过是走个过场。”
“成亲要六礼,要拜天地,要洞房,哪一个都是人生大事,哪是走过场?”景决将人揽过来,“童殊,你答应我么?”
成亲的每一个环节,由景决说出来,都叫童殊心跳加速。他贴在景决胸膛,低声道:“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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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殊与景决还要去看看冉清萍。
找了许多地方,总不见其踪影。
就在收到紫微星宫仙帖,将归天庭时,终于在一处小镇夜半无人的街道上,听到了冉清萍引路铃的叮零声。
童殊与景决走出客栈,跟上了前方提着灯、独自夜行的白衣道人。
冉清萍一身白衣沾了雨,湿了大半,袍角染了黄泥,形容甚是落魄。然而,他面上却毫无狼狈之态,他手上的提灯燃着暖光,照得他的面容爠爠生辉。
他没了上人修为,这些年竟是不见老,反而比从前更加出尘脱俗,叫人见之生敬,不敢怠慢。
冉清萍与童殊和景决打了照面,略一点头,接着往前走。
不知冉清萍要去向何去,又要走到何时,冉清清萍不语,童殊与景决便沉默地跟着。
夜里下过一阵雨,地上湿滑,冉清萍眼盲断臂,行走却是身轻步健,如有拂风。
直到走出小镇,到一处路口,冉清萍才停下脚步,转身对他们道:“人生路漫,同行一段已是机缘,两位莫要再送。”
童殊问道:“您要前往何处?有何打算?”
冉清萍道:“我已悟出爱憎,证道已毕。只是,我既已有爱憎,便不舍人间。”
证道已毕,说明随时可以回溯晋上人,往后飞升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
这是好事。
可是,听冉清萍之意,已绝了飞升之念。
景决目光落在那盏灯上良久,隔着薄油纸,能瞧见里头的灯芯在火苗燃烧之下,轻轻摇曳,火花跳动。
傅谨的魂魄,已在灯芯中烧了十七年。
景决问:“冉先生,十七年来,这盏灯,未曾灭过?”
冉清萍有些出神,不知想到什么,良久之后回神,添了笑意道:“不曾灭过。”
景决道:“烧满二十年,便可放他魂魄入地府,由地府判他入六道轮回。”
“六道轮回,以他之罪,该入畜生道。”冉清萍面色温和道:“依臬司仙使之意,傅谨在人间之刑,火烧二十年已刑满,接下来魂死道消、六道轮回之事,人间便不管了?”
景决听出冉清萍的言外之意,敛色道:“往后之事,不归人间所辖,冉先生——”
冉清萍摆手道:“既非人间之事,仙使大人便莫再过问了。”
童殊与景决对视一眼,心中已有预感,冉清萍尽了人间之责,大约并不把地府放在眼里。
童殊和景决不忍就此离去,陪冉清落走了大半夜。
引路铃尽职地砸出脆响,冉清萍在一处水边停下,他取了灯罩,为灯盏加了灯油。
他执刑一丝不苟,片刻不让灯芯喘息。
添了油,他没有多看一眼,合上灯罩,继续前行。
天地间夜色深重,而冉清萍周身始终有光。
童殊突然觉得,冉清萍,这十七年,虽看不见,却并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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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十年。
童殊与景决终于听到了一声清冷的上人叹息。
素如走完仙史上最长的回溯,晋为上人。
与时同时,人间六合已并,海内归一。结束乱世的是一位始无前例的女皇帝,名曰童月归。
巧合的是,仙道亦晋了一位女魁首。新晋的臬司仙使是晋了真人的素真。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仙凡两道迎来治世。
魔道仍未出新君,魇门十使修为愈发了得,统御魔域,未有动乱。
再十年。
女皇帝童月归将帝玺交给了当朝一位少年丞相,归隐江湖。
与她一同消失的,有两个神秘的人。一个是与她亲密无间的姐妹,还有一个是总自称当朝皇后的男太尉。
传说,这三人归隐后共赴仙境。
然而,童殊与景决并未在天庭寻着此三人。
寻找多年,才打听到三位散仙,不肯入仙籍,不听天命,游戏人间。
世上还有一奇人。
人称其为“提灯道人”。
据传这提灯道人慈悲为怀,济世救人。无论四季昼夜,出入皆提一盏油纸灯。道人不收弟子,行单影支。
近年来,提灯道人突然没了灯,身边多了一个痴呆的傻子。
提灯道人,苦行数年,不再提灯,得一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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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里的说书人最爱讲三个故事。
第一件是女皇帝和两位神秘良友相知相助的故事,
书评是: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注1】
第二件是提灯道人“燃灯换少年”的故事。
书评是:青山依旧在,人间不熄芒。【注2】
第三件是洗辰上人与鬼门魔君的故事,《涎妄录》连载了一本又一本,世人不舍完结。
说书人这一日说到洗辰与鬼门分离七年后相遇,惊堂木一拍:“愿君长似少年时,初心不忘乐相知。咱们下回再分解。”【注3】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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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说:
本章2021.2.4凌晨添了2000字,算是中修。主要修在令雪楼的大多数场景,以及童殊与童月归分别的情景。
终于全文完结了。
书中的人,长似少年;书外的我们,永葆初心。
愿我们也有乐相知的好友或伴侣,愿国泰民安,人间值得。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还写。开了个预收,给自己留个念想,若有一日那预收开始更新了,我就一定会把它写完结。愿意关注我的,请移步到预收文点一下收藏。
听说完结评分很重要,恳请大家给文评个分!
朋友们,青山不改,绿山长流,期待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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