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慵懒的午后。
午觉醒来的阮音懒得起床,在抱着小甜糖,在床上看了一会儿电视剧。
席珏去买东西去了,所以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感觉眼皮越来越沉,很快进入了黑暗当中。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事物,不免让她发怔。
这里……好像是云城?她这是在做梦?
“嘟嘟,今天的阳光好像不错,照在身上暖暖的。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正当阮音陷入迷惑的时候,只听到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熟悉到让她认定了自己在做梦,因为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她转身,果然看到了自己,上一世失明的自己。
此时的她穿着略厚的秋装,坐在花坛前面的长椅上。乍一看没什么特别的,仔细看可以看出她眼睛无神,没有焦距。
视线朝下,小姑娘脚边还趴着一只拉布拉多导盲犬。
这是嘟嘟?阮音用第三方视角,第一次看到了曾经陪伴她的导盲犬嘟嘟。
原来她的嘟嘟长得这么帅气。
阮音鼻子酸酸的,尝试在梦里走过去,蹲在嘟嘟身边,轻轻说:“嘟嘟,谢谢你。”
谢谢你的出现,给我黑暗的日子里带来了不一样的光明,陪我度过永无止尽的黑夜。
“还有对不起。”对不起,让你陪我一起死在那个冬夜。
原本乖乖趴着的嘟嘟,忽然把脑袋朝这里转了过来,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
阮音不免错愕。
嘟嘟看见她了吗?可这不是梦吗?
“小音。”男性的温柔嗓音响在身后。原来,嘟嘟是看到了别人。
不用看,阮音猜到来的人是谁了,是苏哥哥。
阮音笑着转身过去看时,嘴角的笑容凝滞在脸上。
她呆呆看着那个意料之外的人,抢在苏明的前面,走到了长椅面前。
他眼眸深沉,盯着坐在长椅上的小姑娘,随后瞥了一眼那边的苏明。
苏明慌忙说:“小音,走吧,我牵你过去。”
长椅上的小姑娘一无所知,浅浅一笑:“麻烦你了。”
阮音在第三方视角,亲眼目睹失明的自己,牵着嘟嘟起身,然后挽住身边人的手臂,朝着目的地前行。而苏明则是紧跟在后面。
小姑娘站在原地,目送远去的三人。
她不可思议地捂嘴,努力压抑情绪。
席珏,怎么会是席珏?
他竟然出现在了这个时间段里,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难道这是她幻想出来的梦境?
难道是她心里期待,在这个时间里席珏能陪着她,所以才会在梦里加入了他的存在?
陷入不可置信的阮音,晃神间,所处的场景一换。
此时,她站在了云城的家的门口。
“咔擦——”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是苏哥哥吗?
阮音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头,席珏的出现,打破了她自以为的真相。
在一个吐息后,她转身,看到不是苏哥哥,而是席珏。
他看上去没睡好,眼圈有些黑,下巴冒出了很多胡茬,整个人看上去很憔悴。
现在外边是深夜,席珏站在昏暗的楼道,凝视对面紧闭的门。
他看了许久许久,眼里不断浮起懊悔、挣扎、羞愧,还有很多很多,让阮音看不真切的情绪。
席珏迈出沉重的步伐,走到对面,几次抬手想要敲门,最后还是选择无力放下,发出冗长的叹息。
“懦夫。”
他轻轻自嘲。
他把手掌抬起,在冰冷的门板上按压,好似能透过这块锈迹斑驳的铁门,和里面的人手掌贴合。
在这个安静昏暗的楼道里,阮音听到了清晰的啜泣声。
梦里的席珏,他哭了。
“为什么?”阮音也哭了,喃喃自语,“为什么……”
注视眼前的这一幕,她猛然间明白了什么。明白了很多在她失明时,偶尔会疑惑的小细节。
原来从来都不是苏哥哥,是席珏,是席珏陪她渡过了这些难捱的日子。
苏哥哥的存在,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他怕她听出他的声音,所以才找来苏明,用苏明声音来骗欺骗她。
难怪……
难怪高三那年寒假,她回去的时候,苏哥哥一家已经搬走了。
她一直以为是重生引起的蝴蝶效应,其实这个开展,不过是按照原轨迹进行下去。
早在她失明,回到了云城碰见苏哥哥的那天开始,席珏就已经出现在她身边,甚至一直住在她的对面。
这个她以为再无瓜葛的人,竟然是这种方式出现在她的身边。
而她……竟然一无所知。
她以为她和他之间真的就此终结。
“笨蛋。”
阮音哑着声音,想上前,去触碰席珏的脸。
这只是梦,即便触摸到了,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席珏依旧用那双掺杂痛苦的眸子,盯着紧闭的门,喃喃自语:“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如果他不离开,或许他的小姑娘就不该发生这种事情。
得知失明的那瞬间,她该多绝望啊。
可是那时候的他,为了转移龙映月的注意力,离开了滨市,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等他知道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而他却不能做什么,不敢做什么。
最后还是忍不住,先是把嘟嘟用其他途径,送到她手里。
然后开始偷偷跑来看她,再然后开始利用苏明,去接近她,触摸她。
“音音,等我。等我解决一切,一切都会好的。”
在云城的时间太长了,那个疯女人已经有所察觉,他绝对不能让那个疯子察觉到阮音。
他痛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没有勇气选择和龙映月同归于尽,怕再也看到这个小姑娘。
你要去哪?
阮音眼睁睁看着席珏关上了身后的门,深深看了一眼对门,然后转身走下楼。
阮音一路跟下去,看到席珏上了一辆车,车子启动,很快融入浓墨黑夜。
她想追,追不上。
怎么追,怎么喊,都没有用。
因为这只是一个梦,一个可能只是她加工过的梦。
下雪了?
放弃追逐的阮音,抬头看向黑色天幕,白白的雪在缓慢降落。
雪还小,还未掉落在地,就化作了雪水。
“滋啦——!”
“阮音!”
巨大的摩擦声,刺得耳朵生疼。
阮音回神时,发现自己又来了新的场景里。依旧是雪夜,这次的雪很大。
她抬眼,只见从对面马路上有一辆刚停下的车子,车子里跑下来来一个人,是席珏。
他正在发了疯的朝事故现场跑。
许是路太滑,又或者是极度惊恐,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
他在路上跌倒了好几次,裹着满身深冬的雪,他终于来到触目惊心的血泊中。
雪很大,血很多。
白红交织,无比刺目。
阮音下意识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