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城隍印(2 / 2)

谢必安摆摆手?示意他俩不要紧张,“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有些话想和二位聊聊。”

白昭乾心说我能不紧张吗,瞧你俩手?上那大链子,但明面上还是不能露怯,于是他一挑眉,“两位无常爷就别难为我一个小道士了吧,我可是遵纪守法好公民,不做坏事儿的,核心价值观背得贼顺溜,不信我给你俩来一段!”

说完白昭乾还真的开始“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两只无常直接呆立当?场,就连范无咎都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自?家那位。

你们姓白的都这样吗?

白无常咬牙瞪他:老子姓谢,你TM……

黑无常心虚地挪开目光,望天。

咳,小白、白白什么的叫习惯了。

等白昭乾背完后,看了两只无常一眼。

谢必安控制着抽搐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抬手?开始鼓掌尬夸,“啊,真的很熟,果然是新?时代好青年,啊哈哈哈哈……”

说着还踩了一脚旁边呆立的黑无常,发什么呆呢你!

范无咎吃痛,有些无奈地低头看了眼自?己被踩到的地方。

公报私仇啊小白。

“是啊是啊我是好青年。”白昭乾疯狂点头,笑眯眯,“所以,我们可以走了吗?”

谢必安这次连扯皮都不跟他扯了,也不回答白昭乾的问题,直接道:“两位是京城来的吧?”

见白无常谢必安没有放人的意思,白昭乾的脸色也微微凝了下来,他不动声色地抖了抖胳膊,袖口里落下几枚符箓捏入手?心,面上带笑,“是啊,出来旅游散心而已?。”

“哦,旅游啊。”白无常点点头,“挺好的,旁边那位谁啊,你男朋友?”

封弑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去看白昭乾,想听?听?他会怎么答。

他就见白昭乾眨了眨眼,开口就是一句:

“他是我爸爸!”

封弑:?

白无常&黑无常:?

“啊?”谢必安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他扫了一眼封弑,“他不是才27岁,你不是才22,什么啊,养父?”

“没有没有。”白昭乾摆摆手?,一本正经,“他是我金主爸爸。”

封弑:??

“金主……”谢必安思索了一下这个词,看着白昭乾和封弑的眼神逐渐变得不对劲起来,“是,是我想的那个……”

“是啊是啊就是那个意思。”白昭乾伸手?一搂封弑的胳膊,理直气壮来了一嗓子,“我俩是不正当?关系!”

封弑:???

白无常&黑无常:痛苦面具.jpg

封弑正被白昭乾这一串话震得脑袋有些懵,突然就感觉搂着自?己臂弯的那只手?动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地抬手?覆上了白昭乾的手?背,手?指轻轻一勾,摸到了一枚符箓。

而从两只无常的视角来看,封弑这动作就是默认了白昭乾说的没错,两人的确是“那种关系”。

白昭乾这番话也不全是为了给封弑递护身符,还有就是在谢必安和范无咎面前立一下自?己的人设。

越满嘴跑火车,他在两只无常眼里的形象就越不着调,被怀疑的可能性就越小。

毕竟世人总会对沉着冷静者高看一线,对欢脱闹腾的人小瞧一分,即使是鬼神也一样。

只不过白昭乾算盘打得精,现实的情况走向?却不如他所想的那般顺利。

白无常将白昭乾胡七扯八的东西都赶出了脑海,也看穿了他此时的想法,就是想疯狂糊弄过去。

正当?他纠结该怎么找个突破口,打开白昭乾的话匣子时,一旁的黑无常范无咎突然开口了。

“京城地府最近情况怎么样,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谢必安一愣,随即心说对啊。

找不到突破口,单刀直入不就好了!

都怪他,被白昭乾绕迷糊了。

白昭乾也没料到范无咎会直接这么问,一时间有些回答不上来,正当?他不自?觉地攥紧手?心,准备见情况不对就搏命跑路时,耳旁传来一道清冷的声线。

“阿乾又不是地府的人,他怎么会知道?”

白昭乾眨眨眼,转头。

黑无常:“他是天师。”

封弑:“地府又不是天师府。”

黑无常:“天师协会总部就在京城,和京城城隍庙直接对接。”

封弑:“阿乾不是天师协会的人。”

黑无常:“原来如此。”

白昭乾和谢必安跟着他俩说话的顺序左看右看,最后震惊对视。

这两人能对上线的!

不过也是喔,都不爱说话的样子……

“咦,你不是天师协会的?”谢必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惊讶地看着白昭乾道。

白昭乾撇撇嘴,天师协会……yue。

不过他可不敢在谢必安面前表现出来,刚刚范无咎自?己都说了,天师协会盘踞京城,和京城都城隍庙本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东岳地府作为阴司的核心,谁知道跟那边牵上线没有。

可不料谢必安的下一句话大大出乎了白昭乾的意料。

“不错啊,有眼光,远离那帮东西,离得越远越好。”

白昭乾有些讶异地看着谢必安,听?这语气,似乎他对天师协会也诸多不满?

“我不知道你们京城那边怎么样,反正我觉得这鲁省地界协会分部里的天师做事越来越不靠谱了。”谢必安似乎确实有些上火,语调也不似刚刚那般斯文。

白昭乾微微眯起眼睛,心中的弦却绷了起来。

不过他依旧保持着怀疑,毕竟不知道谢必安这话是不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天师协会怎么了吗?”白昭乾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反正我也不清楚情况。”谢必安一摊手?,“总之这几年天师协会那边不知道在干什么,很多正常的魂魄转生被他们搞得乱七八糟。”

白昭乾心念一动,故做不懂地道:“魂魄轮回?这不是已?经成?体系的事情了么,怎么还会出错?”

“是吧!你也这么觉得对吧!”谢必安气呼呼。

白昭乾想了想,又问:“可是勾魂引路一般不是阴差负责吗,和天师有什么关系?”

谢必安叹气,“勾魂引路东岳地府自?然会有人去做,可那些天师现在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很多本就该我们负责的魂魄被他们直接越俎代庖送到了地府。一开始我们挺高兴,送就送吧还挺省事的,结果后来发现很多是送错的!”

“啊?”白昭乾做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来,实则心中已?有计较。

送错魂魄吗?

他看未必。

人的阳寿在生死簿上早已?判定?,什么人改什么时候魂归幽冥,早已?经有了定?数,是必然做不得假的。

阴差也不知道那魂魄生前到底是什么模样,魂魄和肉身对不对得上号也不清楚,只凭着下放的文牒去寻找魂魄,确认无误后再勾走。

现在天师直接将魂魄送来,中间若是动了什么手?脚,那可真就是无人知晓了。

这种情况下谢必安和范无咎都能发现有送错的魂魄,那没发现的呢?

看来这天师协会里的腌臜事已?经不是个例了……白昭乾看了依旧喋喋不休的谢必安一眼。

就不知道这东岳地府是不是和京城那边城隍庙一样,早已?成?了一丘之貉。

谢必安没注意到他的眼神,越说越激动,最后伸手?对站在旁侧的范无咎勾了勾,“那什么,把刚刚那老头儿放出来。”

白昭乾一愣,正想说哪个老头,就见范无咎黑袍一甩,一个苍老的人魂就出现在了众人中间。

可不就是那个求着想要续命,还受了豺妖一封“保命文书”的那个富商老头么!

白昭乾没有想到,谢必安会把那个他在泰山上遇到的老头儿单独提溜出来。

这老头儿确实上了年纪,连魂魄都老得站不稳了,被范无咎丢出来后打了个趔趄,两只手?直晃。

他晕头转向?地原地转了一圈,看清了面前一黑一白戴高帽的两个身影后,唉哟叫了一声,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就开始磕头。

“无常老爷,您放了我吧,我不想死啊……”

老头儿一通哭嚎,嚷嚷的都是跟批发似的套话,什么心愿未了,孙子还没出生,还想再活两年,没做过恶之类的。

这话其?实大多数接受不了自?己死了的人都会说,谢必安和范无咎显然已?经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无常爷,我真的没做过坏事啊!”老头儿一边磕头一边哭,最后似乎突然想起一件什么事儿来,着急忙慌地从衣服里拿出一张纸,拼命往谢必安手?里塞,“您看,您看看这个!”

白昭乾微微眯起眼睛,抬眼看向?谢必安。

那东西就是刚刚豺妖给这老头儿的地府文书,而且还特地强调了,如果他遇到勾魂的阴差拿出来就能保命,因为“他下面有人”。

“来,你看看,你看看这多离谱!”谢必安伸手?拿过那文书,看也没看就递给白昭乾。

“这是什么?”白昭乾假装一无所知地伸手?接过,低头看了起来。

身旁一股寒凉袭来,谢必安走到他身边,伸手?戳那张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地府文书,“刚刚我们去勾魂的时候,这老头就一直在那儿含糊不清,不知道想表达什么意思,最后眼见我们要把他带走了,就大喊大叫说什么自?己是关系户,说我们不能带走他!”

“这么离谱?”白昭乾故作讶异地张大嘴。

“可不是。”谢必安都被气笑了,伸手?拿过那地府文书,“你看着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还想假装我们东岳地府的通关文书,连印戳都……”

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谢必安拿着那张纸,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

“呃?”

白昭乾和封弑交换了一个眼色,等谢必安错愕地抬起头时,他又露出几分不解的表情,“怎么了?”

谢必安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脖子,转头对一旁的范无咎招招手?道:“你过来看看。”

沉默寡言的黑无常拖着两条勾魂索走了过来,白昭乾下意识地把封弑往身后推了推。

即使同为无常,白与?黑也是有区别的,从名?字和打扮就能看出来。

白无常谢必安,见者必安然无恙,更甚者一见生财。

黑无常范无咎,见者负极恶之罪,除之保天下太?平。

相?比起看上去和善比价好说话的谢必安,范无咎身上的煞气要重了不止一两分,封弑的体质又不好,白昭乾怕他和无常正面冲撞上,回去再倒霉或是再遭什么罪。

封弑低头看着白昭乾下意识的流露,眼底眸光微微跃动。

他伸手?摸了摸白昭乾的脑袋,对仰起脸看他的少?年轻声道:“我没事。”

白昭乾点点头,注意力重新?回到一旁的两只无常身上。

范无咎将手?里的其?中一条勾魂索递出去,谢必安笑着碰了碰他,伸手?接过。

范无咎无奈地摇了摇头,腾出手?拿过谢必安手?里的那封地府文书看了起来。

越看下去,他的脸色就越凝重,尤其?是扫到文书右下角的一个红色印戳后,手?里的另一条勾魂索都被他下意识捏到发出了响声。

一黑一白两无常对视了片刻,最后还是谢必安先开口。

“我没看错吧?”

范无咎摇头。

“那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谢必安又道。

范无咎还是摇头。

白昭乾还没近距离看过那文书,还真不知道这俩无常在打什么哑谜,于是开口问了一句:“什么东西啊?”

谢必安表情十分复杂,将范无咎手?里的那封文书拿过递给白昭乾,示意他自?己看吧。

伸手?接过那封文书,白昭乾低头看了起来。

地府文书都是有统一的规制格式的,白昭乾从上往下看没发现有什么区别,直到看到右下角那个鲜红的印戳后,惊讶地一挑眉。

他抬起头,对看着自?己的谢必安道:“这是……城隍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