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炽泠崩溃后,段琳灵魂身体都受了伤，染上时不时咯血的毛病，原本乌黑莹润的青丝也在飘然变白,为她平添几分老态。

贺清语每天伴在她身侧嘘寒问暖,操心她的健康，想把体内属于炽泠的灵力分出去，让段琳滋养身体。

但她能把外界的能量转换成妖力供自己所用，段琳却没这个能耐。

对她奉献的妖力敬谢不敏,隔空拍拍被藏起来的雪白尾巴，“我又不会立刻挂掉，瞎操什么心？”

确认段琳是真的用不上,贺清语可惜地收回妖力。

“你说的话我都信。”

“嗯。”段琳耐着性子回应。

“所以……不要骗我。”不要比我先死掉。

·

春去秋来,几载时光匆匆而过,炽泠提供的灵力精纯度高到令人咋舌，在贺清语体内存活了五年之久,完全化解她的诅咒。

贺清语再不用体会生命随时终止的惶惶感。

用完最后一丝妖力,贺清语陡然松懈,灵魂深处似乎也发出了卸下枷锁的愉悦气息。

妖力如潮水般褪去。

贺清语没来得及对段琳发表感言,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恢复成雪狐模样，她试着变回人形,却怎么也不成功。

阿琳！

贺清语迈开四条腿，哒哒哒想寻求段琳帮忙,名字就在口中,但发不出声。

这是为何……

贺清语顿住步伐,抬起前爪挠弄脖颈，一切如常，声带也没有受损。

她就算用回本体,也是能口吐人言的呀！

小脑袋想不明白，她不改方向，冲向躺在庭院摇椅上晒太阳的段琳，唰地跳上大腿，在她肚子上找到舒服的位置，用尾巴把自己圈成一个圆，窝入其中。

段琳睁开一条眼缝，适应几秒阳光后完全打开，轻车熟路拂在贺清语脑袋，笑骂：“顽皮。”

说完，好整以暇等待贺清语的反应。

一分钟，两分钟，天地间仍旧静谧得只有蝉鸣声。

贺清语出乎意料地没有和她斗嘴，也没有娇娇软软地同她说些糖衣炮弹，或是在网络上听来的小段子。

很不对劲。

手从贺清语脑袋山撤下来，改而抬起下巴，瞧见贺清语漆黑瞳仁里明晃晃的慌乱。

段琳惊讶挑眉，“这是唱得哪出。”

贺清语仍旧不言，两只前爪疯狂戳着喉咙，发出啊——啊——的嘶语，调动全身力气来说明现在的处境。

段琳艰难品读她的意思，在她的嘶语中醍醐灌顶，“你是说你讲不了话？”

听到段琳终于意会，贺清语放开爪子，上下晃动脑袋表示肯定，露出肚皮趴在段琳胸口，双腿蹬直，显然累坏了。

段琳眼下灵力低微，也探不出个什么究竟，摒弃那些杂乱无章的想法，陪着贺清语休憩。

·

段琳用了好几天时间向师父和各地捉妖师协会会长求证，老板娘真的变成了一只普通的雪狐，诅咒消除的同时天道也剥夺了她修行的资格，不能重新修炼，也无法吸收能量。

寿命和普通雪狐一样，好在雪狐一族聪慧，未开灵智也能领会到段琳的想法。

季修许检查过她的状态，不做隐瞒地道出检查结论：“你伤了根本，寿元大大减少，最多还能活十年。”

段琳抱着怀里熟睡的雪狐，眼神无悲无喜，“那我岂不是走在小语后头。”

季修许正讶异于她奇怪的关注点，又听到小徒弟略带惆怅地说：“这样也好，小语叮嘱过她离开后要我好好生活，她先闭眼后，也不会知道我是否守诺。”绵长的声音飘向远方，小雪狐睡得香甜，在她怀里灵巧地一个翻身，扒拉住段琳领带，掀开眼缝确认自己还挂在这个人身上，继续做梦。

段琳同时经营着一家不向外售卖的宠物店和一家只卖十份菜肴的餐馆，每天的菜式都不一样。

只有宠物店的妖怪们才知道菜式都是段琳把许多本菜谱摊开，让雪狐一一挑中的。

因着别具一格的风格和别扭刻板的规矩，再加上一个孤高清冷除了点菜不和客人有多余交流的美貌老板，竟然在西沅市大火，微博上也有网红大v屡屡点赞推广。

许多网友慕名而来，把宠物店当成类似猫咖的观赏性店铺，在餐馆吃过饭后就去宠物店打卡。

久而久之，段琳这里竟然成了年轻旅客们来西沅市旅游的必去景点。

天晴的时候，段琳经常会带着贺清语到庭院里玩耍，或是带去贺清语以前除去宠物店的另一个后山居所。

看着她在后山肆意奔跑，上树掏鸟蛋摘浆果，享受雪狐冲上来挂在她脖子上狂亲她的脸颊。

这是雪狐一族常有的亲近方式，贺清语活学活用，每天都要来上几次。

不能再用言语表达爱意，但亲吻能。

霍霍完几棵树上的浆果，在地上列成一堆，贺清语尾巴扫呀扫。

是先吃这一颗，还是那一颗呢？这颗看起来更大一些，但那颗看着很甜呐。

眼前一暗，两颗都被段琳捡起来，分别送往她微张的唇。

甜滋滋的！

贺清语嚼着浆果，缓缓靠在段琳身上，头一点一点，身体逐渐变得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