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登门说情(1 / 2)

张忠武等人二话不说, 扛起铁锨准备应战。

如果说梁好运前一刻还对乡村打架斗殴的事心存怀疑,这一刻再也没有任何疑惑,这些人真没想过报警。

他们不怕吕梁村的人, 梁好运也不怕。可有一点,一旦打起来, 肯定会有人受伤。受伤的是吕梁村的,赔点钱就是了。受伤的要是林张村的人, 人家看在张爷爷的面上不可能要钱。那她就得欠人情。

这世上最好解决的事是钱能解决的事。这世上最难还的情是人情。

梁好运道:“爷爷, 奶奶已入土为安, 咱们没必要迎上去。这边有没有小路,咱们绕过他们回家吧。”

张忠武拉开架子等着干他娘的,闻言不禁瞪眼:“你还怕他们?”

“我咋可能怕他们,我是觉得奶奶不希望看到。再不好梁好佳也是她孙女。我奶奶要是活着,肯定不希望我报警抓她儿子儿媳妇。”梁好运看一眼新起的坟头, “就当给我奶奶个面子。”

老支书也有儿子儿媳妇,他现在跟老伴儿单过,就是去年儿子媳妇要分家。

家业是老支书一分钱一分钱赞出来的,儿子媳妇要分他家产, 老支书气的想杀了他们。等他冷静下来又不舍得,给儿子媳妇找理由, 比如他们也不容易。又劝自己, 什么不患寡而患不均。他以为自己很公正, 指不定他给大儿子家的孩子一分钱买个冰棍,小儿媳妇知道也会觉得他偏心等等。

他这还是好几个儿子呢。梁好运她奶奶就剩她大伯一根独苗,别说药是她喝的, 是她大伯灌下去的, 她奶奶指不定也不怪任何人, 只会怪她老了不中用,放几只羊也能摔倒起不来。

老支书道:“好运说的也对,就当给老人家个面子。好运,咱们上车。忠武,你们骑车的都上车。他们要想闹,以后肯定还得来。”

梁好运:“我来给奶奶烧纸钱的时候?”

“不是,去咱们村。”张爷爷扶着跃民上车就说。

梁好运跟着上去,不禁坐直,“她敢!?”

————

“好运,好运,快出来!”

离梁好运安葬她奶奶那天已过去四天,张爷爷买的菜吃完了,今天一早就跟老支书去市里,买大白菜。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俩人准备各买一麻袋,留几颗吃,其他全用来腌酸菜。

梁好运每天早晚给张跃民“输气”,张跃民越来越精神,张爷爷走时让梁好运刷酸菜缸子,而他一走,张跃民就撸起袖子自己干。梁好运给他打杂。

张跃民听到熟悉的声音传进来,却没让很清闲的梁好运出去看看。他擦擦手,放下衣袖,收拾齐整才开门。

末世的日子很繁忙也很无聊。

忙的时候几天几夜不睡觉,打丧尸打怪物。闲的时候能闲出屁来。

有一段时间日子很闲,梁好运就去农场帮忙。农场工人都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女性占多少,男性都被弄去干要力气的活儿。

梁好运就听那些婶子大娘念叨,男人这东西,咋惯咋行。他们要操心家里事,只要是对的,女人就别出头。不然时间久了,能养出个甩手掌柜。到那时你再抱怨他啥活不干,男人还觉得你无理取闹,病得不轻。

梁好运见张跃民要护着她,不动声色退后两步,并非冷眼旁观,而是帮张跃民掠阵。

房门打开,露出一个身形微胖的人,正是张忠武的妻子赵红。

赵红和大多数农村妇女一样,每天的工作是洗衣做饭带孩子。赵红的孩子大了,不需要她一天到晚盯着,洗衣做饭刷锅洗碗的工作做完,余下时间都是她自己的。然而,勤劳的人闲不下来,跟村里的一些女人,或在路口,或坐在墙角太阳能照射到的地方,纳鞋底,打毛衣等等。

梁好运朝赵红看去,她手里果然有一只纳半拉的鞋底。

张跃民开口问:“啥事?”

“有人找好运。”赵红指着西头,“我在路口听见的。瞧着不像是计划生育办,也不像派出所的人,我觉得像你大娘那边的人,又不大像。”

梁好运没听懂:“这话咋说?”

“按理说钱家人找你,肯定会拿着铁锨斧头,就算不拿,也不可能拎着大包小包啊。我没看仔细,就看到一袋豆奶粉。或者你们家还有别的亲戚?”赵红嘴上这样问,却觉得不可能。否则咋可能冷眼看着梁守义两口子那么欺负梁好运。

梁好运:“我奶奶本来有俩闺女,比我爹还小,都没长大。表姑堂姑也有,可自打那两口子不愿意伺候我奶奶,她们就跟那两口子断往了。偶尔回吕梁村,也是趁着他们不在家的时候去看看我奶奶。”

“这就是梁好运家。”

三人下意识朝西看去,罗兰香笑容满面,像是见着娘家人一样,热络的把两男两女往这边带。

那几人梁好运还真有印象,七十来岁的那对男女是钱多银的父母,四十来岁的那对男女是钱多银的娘家兄弟和弟媳妇。

钱多银跟她爹娘很像,她弟弟也跟她有几分像,大概夫妻相的缘故,她弟媳妇跟她弟弟也有几分相像,以至于不知来者何人的赵红看清他们的长相,也不禁问梁好运:“他们是一家吧?”

罗兰香听到说话声,转过头来,看到梁好运和张跃民,脚步一顿,道:“他们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我就不过去了。”

梁好运似笑非笑地问:“都到门口了,干嘛不过来啊。”

罗兰香那灿烂的笑容凝固。

“大娘这是咋了?”梁好运继续问。

那四人脸上尽是意外:“你是她大娘啊?”

“她不是好运的大娘,是我大娘。”张跃民见过钱多银,那大嘴巴,那小眼睛,跟她娘一模一样。张跃民不需要梁好运介绍,也猜出来了,故意说:“好运她大娘叫钱多银。你们是来找好运的?”

张跃民没头没尾提到钱多银,表情又很笃定,这四人误以为梁好运跟他提过他们。钱多银的娘也没再做自我介绍,道:“对的。好运,还记得我吧?我是姥姥。”

梁好运点头:“嗯,梁好佳的姥姥。”

钱多银她娘硬挤出来的笑容凝固,“……这孩子,说话真逗。”

“好运没空跟你们逗。”张跃民挡在梁好运身前,“有事说事,没事我们还有事。”

钱多银她娘又挤出一丝笑:“有事,有事,咱进屋说。”

“不用,就在这里说,我跟你不熟。”梁好运转到张跃民身前。

钱母脸上的笑容再次变得很僵硬,钱父的脸色也极其不好看。钱多银的兄弟和兄弟媳妇不由地上前一步。

张跃民一把把梁好运扯回来。

钱母看到张跃民全身戒备,连忙解释:“孩子,你误会了,我们过来不是,不是找你们算账。我们就是想跟好运说,你大爷大娘知道错了,还有你姐好佳,也知道她做的不对。你看你能不能去跟警察说一声?”

“说啥?”梁好运瞧着她们拎的东西,心里就有预感,果然跟她猜的一样,“跟警察说我不追究,把他们放了?”

钱母连连点头:“对,对,好运真是个好孩子,等你大爷大娘出来,我一定要他们好好谢谢你。”

“他们不打死我就念阿弥陀佛了。”

钱母忙不迭道:“不会的,我跟你保证。”

“你的保证有用吗?”酸菜坛子还没刷好,梁好运懒得同他们浪费时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敢说你闺女收我婆家一千块钱彩礼的时候,你们没跟着偷着乐?没跟钱多银一块骂我蠢货。现在人被抓了,知道慌了,知道我是好孩子,不是你闺女的摇钱树。你觉得可能吗?”

钱母脸色不渝,“你——”停顿一下,又挤出一丝笑,“我们那时候无知,也没人告诉我们啊。”

“还是别人的错?”梁好运气笑了,“不过这点你不说我也看出来了。你当公安局是我家开的,我叫放人,他们就能把人放了。”

钱多银的弟弟要开口。钱母使劲车他一把,自己说:“来之前我们打听过,你这个丈夫的爷爷是老八路,老干部,听说镇长都给他面子。到派出所一说准有用。”

梁好运愣了愣,没料到还把老人家牵扯进来,不禁看向张跃民。

张跃民:“你跟这些文盲法盲说啥。”

“你这孩子——”钱母估计想埋怨张跃民说话难听,又想到有求于人,硬生生把话憋回去。

张跃民道:“不承认,还嫌我说话男人?真以为派出所把人抓紧去,他们就有权把人放了?”

“他们没权利,谁还有权利?”钱多银她弟忍不住开口。

赵红也好奇,难道不是这样的。

张跃民:“公检法听说过没?公安局管抓人查案,检察院管审核起诉,法院就是当庭宣判多少年多少的那个。案子已移交检查机关,公安局局长都没办法,你让我爷爷出面,你当我爷爷是省领导?”

梁好运道:“省领导也不敢插手,纪委盯着他们呢。”

“他们都以为审案判案的是派出所,你跟他们说纪委也不懂。”张跃民道。

赵红不禁说:“还有这么多道道?”

张跃民:“古代都有三法司,咱们现代人咋可能不如古代。”

梁好运不由得看张跃民,看来他下学这些年,一直都有看书。

“那咋办?”钱母不禁说。

梁好运很不客气地说:“罪有应得,该咋办咋办。”

“我姐没杀你奶奶!”钱多银的弟弟大声道。

梁好运:“药是她亲手灌下去的,那就是死刑!法院判你姐死刑了没?”

没有!

钱家人找人打听过,远远没到死刑那一步。

“药不是她买的?不是她递给我奶奶的?”

梁好运之前一直琢磨怎么弄死钱多银一家三口,忽略了很多细节。张家的活不少,但没有一样是需要动脑子的。梁好运洗衣扫地的时候,完全可以琢磨一些自己的事。

琢磨来琢磨去,越琢磨越觉得她奶奶死的蹊跷。她跟她奶奶住一屋,一天三顿给她送饭,钱多银或者梁守义提前把农药给她,她不可能没一点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