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生了一个儿子，那小子像他娘，长得可水灵了，本想收个女徒弟给那小子当媳妇，人老了还眼瞎，把你收进来了。”

当时容珏身子骨小，声音也细，白慕瑶还真误以为他是女孩，后来还闹了好大一个乌龙。

“不过现在，都没了。”白慕瑶说着说着就抱着酒杯哭起来了，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当年容珏还一度天真地认为，白慕瑶说的是他那位师兄的媳妇没了，他还为此生了好久的闷气，想着等以后见面了，还要同那位师兄比试比试。

白慕瑶总是同他讲师门里的日子，却从不见带自己去见他们，白慕瑶说是他犯了错，无颜愧对师门。

“可是师父，他们是你的师兄师弟，是你的家人呀，娘亲说家人没有隔夜的仇。”

白慕瑶只是摸他的头，一直摇头。

现在想来，当年弄不懂的那些人啊事啊，如今都有了答案。

“为师还有一个未了的心愿，我本来是准备带着这个秘密入土的，但是容珏啊，我不甘心，不甘心啊！”白慕瑶那时候已经出气多，进气少，还死死拽着容珏的手腕。

容珏忘了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白慕瑶那双眼里迸发出的鲜活光彩。

“好！不愧是老子的徒弟，现在你跪下，向我发誓，待你功法大成后，再打开为师交给你的匣子。”

“为你的师伯师叔、师兄师妹报仇——血恨！”

......

落灰的佛像前，容珏拍了拍自己的衣摆，站起，往后退了两步，将情绪收敛，郑重地跪了下来，磕了个响头。

“师父，弟子无能，赵氏已经覆灭，不过我找到了八师兄，他现在......很好。”说完他又哭笑出声，“您也是的，不知道再等等。”

白慕瑶走后的一年，赵氏就被人活擒了，消失了半个月后，被游街示众，当时的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还硬生生吊着一口气，没能死成。

这里面没有易不尘的手笔，他是不信的，不过他只觉得痛快！

容珏的眸子弯了弯：“八师兄，他很厉害，想来您和二师叔在天上也能放心了。”

他重新直起身，再拜。

“师伯师叔、师婶，弟子容珏不孝，入门十一载从未拜见过你们，今日准备不周，容珏有罪，斗胆恳请你们原谅师父当年的不辞而别。”

他又磕了三个头。

起身，他不再留恋，走在院子里的时候。

他又似乎听见白慕瑶在他耳旁唠叨。

“这里以前放了把秋千，是你师父我亲手做的，厉害吧？”

“演武场，你那些师兄师弟天天在这练武，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晩，你也不许荒废，听见没！”

“这走廊修得跟个迷宫似的，我真想掰开他们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祀堂啊，你八师兄不开心的时候最喜欢躲在那里了，他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嘿嘿！”

泪眼婆娑，记忆里的人和事，全部对上了号。

这一次，容珏是从大门走的，他从内往外推开了将军府的门，褪色的封条不堪重负地折断了，厚重的门板发出吱呀一声，阳光洒了进来，驱散了府内常年不散的阴寒。

“呀，这就是九师弟呀？”少女的娇笑。

“你们得喊九师兄！”妇人的无奈。

“我儿子的媳妇呢？”男人的威严。

“差不多，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