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2 / 2)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费奥多尔用鼠标将照片放大。

他目光落在老婆婆头发与皮肤交界的地方,那里没有碎发,但是有通过光影效果去故意模糊伪装的痕迹,乍一看上去与真发无异。

原本模糊如同匆匆偷拍的照片在费奥多尔的操作下变的十分清晰,以至于连耳后碎发这点小细节都能够发现。

“……不要再说了。”千岛言痛苦地捂住脸,十分抗拒费奥多尔即将说出口的真相。

对方见状若有所思,鼠标轻点将界面关闭,再次开口时问出的问题却与脑海里思考着的不同。

“你在欧洲呆了七年?”

“啊……”

提起这个千岛言表情逐渐变得淡漠,眼眸炽热的红也有所沉寂的意向,他嗓音带着不愿回忆的意味,模糊的近乎成一团单音。

“不算是吧。”

但是一旦提及到这个话题,脑海就会下意识去捕捉那时的记忆。

“还去了其他地方?”

费奥多尔另一只手在键盘上敲下一串什么,余光注意到对方眼眸中回忆的神色以及那不知如何诉说的困惑。

“也不算是……”千岛言食指轻轻点着眉心,看起来像是在尽力去回忆什么,“不……应该算是?”

听起来充满了矛盾和不确认。

隐约察觉到什么,费奥多尔停下了动作,将所有注意力都倾斜到坐在身侧回忆的青年身上,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眸里倒映出对方一开一合的唇片。

“费佳,你见过世界的全貌吗?”

“全貌?”费奥多尔重复一声,在脑海里推论的同时等待着对方的下文,“愿闻其详。”

千岛言似乎是在思考着如何去选择一个恰当的例子为自己的好友解释这句话,他放下了手指转而抵在下巴处,眸子瞥过对方专注的视线,嘴角上扬,恶劣性格在此刻一览无余。

“你猜猜看?”

说出了一句与对方之前相同的反问。

“……”

费奥多尔面无表情的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电脑屏幕上,“看来您七年间过得十分丰富。”

看上去没有生气,连同语气也是淡淡的毫不在意腔调,但是却用上了敬语。

每一次在千岛言给费奥多尔造成令他困扰的事情时,他就会用上稍显距离感的敬语。

“诶——”千岛言把身体往对方那边靠了靠,接着探出头故意阻隔在费奥多尔与电脑之间,挡住了对方的视线,“你生气了吗?”

费奥多尔呼吸频率微窒,“请您稍微让一让,如果很闲的话,可以去看看外面有没有其他老奶奶需要帮助,而不是在这里挡着我工作。”

千岛言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在即将回答对方的前一秒,视线里出现了一张熟悉的照片,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变成了另一句。

“是他?”

“您认识?”费奥多尔放大了那张照片。

“嗯……”千岛言没有直回身体,而是顺势躺在了费奥多尔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上,压住了一角,“毕竟我在欧洲是需要钱恰饭的嘛……”

“……你骗了他钱?”费奥多尔表情逐渐古怪起来。

“怎么能说是骗呢!”千岛言仰着头盯着费奥多尔义正言辞的说道:“那叫委托费!”

“他委托你寻找什么?”费奥多尔很快联想到了什么,目光落在对方一直不离身的红色宝石胸针上。

“啊……关于圣杯的一些情报。”千岛言对此反应淡淡。

“你完成了委托?”费奥多尔对此做出总结。

他没有肯定这个结论,“所以费佳,为什么你会突然查这个人的信息?”

“唔……”费奥多尔又打开了其他页面,屏幕里出现了属于这个组织的其他成员信息,“是因为他们快来横滨了。”

“?!”

听到这个消息,千岛言突然起身,差点撞到费奥多尔的下巴。

在后者不明所以的视线里,千岛言面色是罕见的严肃,“费佳,我有点想念在西伯利亚挖土豆的日子了。”

说着他宛如火烧屁股似的,开始马不停蹄地收拾着行李箱,看起来打算立刻提着东西跑回西伯利亚。

“你骗了对方很多钱?”在看见对方心虚到打算开始跑路的时候,费奥多尔逐渐确信什么。

“……你猜我几年的开销和这栋房子,以及我卡里剩下的钱都是哪来的?”千岛言一边往行李箱里压衣服一边用沉重的目光回视。

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宝石,“还包括这个当初在欧洲让所有贵族为之疯狂的宝石。”

费奥多尔沉默了,开始回忆自己跟对方打交道时有没有透露什么关于千岛言信息。

视野里那位金发青年已经开始压着行李箱拉拉链了,他塞的东西太多以至于行李箱都有些变形。

“我亲爱的千岛。”难以置信的发出提问,“您该不会真的打算拖着行李箱一个人回西伯利亚吧?”

“啊……”努力压行李箱的千岛言后知后觉意识到眼前的青年还是个病人,“我行李箱已经没位置了,没办法带你一起走。”

“?”

以为对方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千岛言用直白一点的话解释道:“再见。”

费奥多尔眼眸微沉,原本漂亮神秘的紫罗兰色变得有些深,带给人一种压迫力,他嘴角笑意不变,“我希望您只是在开玩笑。”

“……啧。”千岛言看似烦躁的揉了一把头发,跨坐在行李箱上,毫不示弱,“如果我说是,你能够给予我什么?”

淡色的唇片开合,猩红的眼眸此刻重新流动暗色,“如果我说不是,你要在这里杀了我吗?”

“如果你说是。”费奥多尔眼眸微阖,再次睁开时里面所有不悦的情绪变成了一片淡然,“你会在我这里得到你不断遗忘的过去——我们从第一次见面起的一切。”

“你会骗我吗?”千岛言坐在行李箱上没有动。

“你不是就是想从我这里得到这个吗?”费奥多尔嘴角微微上扬,他温润的神色重新展露在脸上,给人一种无辜无害的表象。

千岛言轻叹一声。

果然还是被对方发现了啊……

没有办法,毕竟是善于洞察人心的费佳。

脸上所有不悦的情绪逐渐散去,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

“如果你能够帮助我记住我遗忘的一切……”

从行李箱上起身,金色的长发伴随着动作扬起又落下,他单膝跪在沙发上,执起对方摆放在键盘上的五指修长的手。

他亲爱的费奥多尔身体病弱,手掌也显得十分瘦削,垂下眼帘遮住眼底所有色彩,轻轻落下一吻。

以虔诚的姿态,如同起誓般庄重。

“我依旧会像七年前那样,守护在你身边。”

“我亲爱的——”从喉咙里吐露出时隔多年的称呼,同样也是只说过一次的称呼,上扬的尾音萦绕于耳,“лидер(首领)。”

费奥多尔缓缓眨了眨眼睛,唇边溢出一声轻笑,另一只手端起桌上已经变温了的药,伴随着他温柔的嗓音,一口咽下。

“我一直都深信着你,我亲爱的千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