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十年树木 百年树人(1 / 2)

少年梦 的地得 4447 字 2021-06-23

西街村的天,是晴朗的天,天上吊着朵朵白云,像是几大团棉花。这里房子的屋顶都是黑色的,烟囱也并不高,却总让人担心烟囱里喷出的黑色固体颗粒,会把白云给染黑。房子常被大大小小大肠一样的胡同缠着,说是胡同,其实就是两个院墙结合而成的产物,这年头虽然还是过青菜豆腐日子,但泥巴打的院墙已经少之又少了,不过还没有绝迹。

老黄年轻的时候就是西街村里的风流人物,虽然其生性并不风流,但是老黄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物”,又当过“教书先生”,尽管是半路出家的和尚,但在街坊四邻眼里,他总能干出点惊天动地的事,在现在看来也就是屁大点事。

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揭不开锅,后来渐渐能扒上了碗边儿,大家伙都一窝蜂地搞生产,也是,农民不就是指望着一亩三分地吃饭的么,尽管谁都不喜欢跟在牛屁股后。那时候村里人都赶浪头地种植各种农作物,唯独老黄不怎么上心,说村里人都眼皮子浅,只会盯着自个的鼻子尖儿,而他就一门心思栽培自己家里的“独苗”——大黄。

大黄这个孩子,真的是一棵好苗子,孺子可教也,至少在老黄眼里是一棵好苗子,他具有家狗的听话和黄牛的老实。在大黄初中快毕业的时候,老黄说,你别打算上高中了,大黄听了,就不上高中了;老黄又说,你去上师范吧,大黄听了,就打算去上师范了。“皇天不负有心人”,后来,大黄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师范,毕业后,端上了铁饭碗,吃起了商品粮,惹得全村人眼红,老黄终于长出一口气,大黄也可以“子承父业”了。

大黄是二十二结的婚,至于为什么是二十二,而不是二十三,倒是没有什么黄道吉日之说,反正是老黄的旨意,这在当时西街村里可算得上爆炸性新闻了,因为别的男人二十二,儿子都会满地跑了。大黄的媳妇是“下嫁”过来的,对,从镇上嫁到乡下,可不就是下嫁么,这闺女也是教书的,也是个肚里有墨水的人,虽然这墨水不多,但终究是个文化人,老黄就是看中了这点,可又不是他娶媳妇,是他儿子娶媳妇,可能大黄也喜欢这样的女子呢,“花对花,柳对柳”,不对,在老黄的字典里就没有“可能”二字,那是“必须的”。

大黄媳妇刚进门的时候,真的是吃不住,衣食住行都不习惯,可闺女到底是知识分子,也不是那种“放屁怕闪了腰”的千金大小姐,难伺候得很,后来也就认命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啊。后来,大黄媳妇怀上了孩子,大黄要当爹了,老黄要当爷爷了,老黄比大黄还高兴呢,嘴巴一天到晚咧得跟裤腰似的,怀大黄的时候都没见老黄这么高兴。

离大黄媳妇临盆差不多还有五个月,老黄就开始琢磨孙子名字的事了,名字很重要的,你说要是稀里糊涂起个村头“狗粪”大爷那样的名字可咋整呢。每次见了村头“狗粪”大爷,大黄都不知所措,你说不打招呼吧,显得没礼貌;打招呼吧,你喊“狗粪”大爷,这不是骂人么?大黄知道老黄给孙子起名字,顿时就慌了神,自己的名字就是他起的,老黄苦思冥想地想了大半年,换了好多名字都觉得不中听,最后愣是叫“大黄”。邻居“胖婶”还半开玩笑地说,她家养的狗就叫“大黄”。老黄听了,怒发冲冠,气得鼻子都歪了,第二天就不知从哪儿牵了条母狗回家,取名“胖婶”。胖婶知道了,气不打一处来,她可不是个善茬儿,每次见了老黄都翻白眼,恨得牙痒痒。

大黄跟媳妇说起了起名字这事,媳妇听了也把心提到嗓子眼儿,公公叫“老黄”,给自己儿子起名“大黄”,照这样推理下去,十有八、九给孙子起名叫“小黄”,这算是什么名字,夫妻俩都是文化人,怎么能起这样让人笑掉大牙的名字呢。想让丈夫去找公公说道,可大黄打从娘胎里爬出来就怕老黄,从来都是“叫打狗,不敢骂鸡”,在老黄面前,不是“连个屁都不敢放”,而是“八杠子打不出个屁来”,所以敢怒不敢言。大黄认怂,可大黄媳妇不乐意,软磨硬泡要丈夫去找公公说道,最后使出“杀手锏”,说要是不答应就回娘家。要么说,“女人是枕头边的风”,大黄也只有牙一咬,心一横,第二天就去找老黄了。

老黄听儿子在那里含着骨头露着肉地嘟囔了半天,自己都抽了半盒烟了,也不知所云,就发话了,“大黄,你平时跟学生们讲课都这样啊,再这样婆婆妈妈的,小心你丢饭碗,你爹我颜面扫地,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回去吧,我孙子的名字一定不同凡响。”

大黄听了,一阵皮笑肉不笑,这老黄怎么就知道是孙子而不是孙女呢,老黄一碗清水看到了底,说:“不是孙子也得是孙子。”这个就让人听得一头雾水了,难不成老黄还会“装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