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娴认真想了一会儿,苦恼地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同学比较固执,劝应该是劝不动的,看她穿衣服的习惯感觉她家里人应该也不管她,可是像班主任打那么狠,我又觉得不对。”
盛宛昀听完余娴的回答,跟她分析道:“这种情况是不好处理,教育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时候成年人一个看似简单的选择可能会对未成年人产生终生影响,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因人而异,很难准确预料最终的结果,在那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教育方式到底恰不恰当,有些时候只能小心地去探索,去不断寻找更好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而且咱们国家大部分学校都把教育简化成了应试教育,尤其是经济不发达的地区。应试教育的模式下,学校和老师最关心的是分数,一方面是考多少分会影响到学生的未来,另一方面学生考得好学校和老师也会从中受益。极力追求分数的环境下,与学习成绩无关的任何行为都会被视为无用的、浪费时间和精力的不务正业,可是呢,学生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学习机器,怎么能做得到每天只埋头学习。”
“爱美是人之常情,喜欢打扮自己是很正常的,尤其是青春期的孩子,这个时期是产生强烈的自我意识的高峰期,会比之前更加关注自己,除了内心世界,也会关注自己的外貌。处于青春期的人会很容易在意自己在别人眼里的样子,尤其是异性,会本能地想要吸引异性的关注。当然,这是对于异性恋而言,已经觉醒了的同性恋也会想要吸引同性的关注。”
余娴听到这儿,忍不住往自己身上想了想,感觉自己好像是比以前更加敏感了一些,前阵子刚剪完头发的时候她就控制不住地会很在意别人的目光,有同学嘲笑她的时候她心里就很难受,有时候别人只是开个玩笑,没有什么恶意,她心里都会不舒服。
不过她倒是没想过要吸引异性的关注,同性好像也没有,非要说的话,她只想要盛宛昀一个人的关注。
“像你同学这种情况,除了爱美之外,还可能是因为青春期比较容易产生逆反心理,或者单纯的寻求刺激,追求与众不同的体验。想要搞明白具体原因,需要费很大的精力用比较温和的方式去和她慢慢沟通,不过这样也不一定能确保她会愿意和老师交流。”
“而另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是,班主任一个人要管九十多个学生,平时还要备课上课改作业,确实分不出那么多精力顾及到每一个学生心里的感受,而且他们工资也不高,每天五点多要进班,九点多才能下班,几乎没有周末和节假日,付出的劳动与收到的经济回报不成正比,这种情况下也没办法要求他们在学校安排的任务之外再去顾及每个学生的心理状态,去慢慢寻找合适的解决问题的方法。”
“可是作为班主任,有问题的时候又不能不解决,不然班里就乱套了,所以久而久之老师们会发现使用暴力是最省时省力的方式,只要把学生打乖了,看起来就没问题了。实际上暴力只是在一定时期内压制住了矛盾,大部分情况下是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的,还很有可能会让情况恶化,只不过爆发的时间点被延后了。”
余娴认真听完盛宛昀的分析,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感觉好复杂,做学生不容易,当老师也好难。”
“其实现在的状态已经是很多问题被压制之后积累到一起的一个爆发时期了,如果教育制度没有变革,未来还会产生更多更为复杂的问题。即便是现在,也有很多问题不是单凭老师或学生的个人努力就能解决得了的,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都会被制度所影响。”盛宛昀说。
“那制度会不会有变革呢?”余娴担心地问。
“会有的。”盛宛昀肯定道。
不久的将来老师会被禁止使用暴力,公立学校每个班的学生数量也会比现在少,但是依旧有很多问题没有被解决,而且会有更多新的问题。
比如学校对学生的监控和管制会越来越严格,有些学校不仅教室内装有高清摄像头监控学生的一举一动,还能通过大数据分析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甚至通过面部识别技术分析学生的表情从而判断他们听课时的心情,还有的学校给学生佩戴有定位功能的电子手环,不仅能监控到学生的所有行动轨迹,还能记录学生的体温和心率,有些人建议通过心率监控防止学生早恋。
另一方面,学生举报老师的现象也会越来越多,尤其是大学,不少专心学术和教育的教授会因言获罪,而那些对学生职权骚扰的老师却往往一点事都没有,尽管每年都有很多研究生因为导师的职权骚扰而自杀。
但是这些暂时还不能跟余娴说。
余娴对盛宛昀的话没有丝毫怀疑,她以为盛宛昀的意思是制度会越来越好,刚刚升起的担心便消散了下去。
见盛宛昀还在忙,余娴没再打扰她,而是自己做起了运动。
盛宛昀为了方便她们俩锻炼买了个瑜伽垫,余娴在瑜伽垫上做了几分钟平板支撑,然后是卷腹,最后又来了一组俯卧撑。
最开始做这些运动的时候,她连平板支撑都坚持不了一分钟,卷腹勉强能做十几个,标准的俯卧撑更是一个都做不了,现在做完五分钟的平板支撑和一百个卷腹她还能不怎么费劲地一口气做三十个俯卧撑。
余娴运动完出了一身汗,正要去烧水洗澡,突然听盛宛昀说:“多烧点水,等下一起洗。”
余娴红着脸哦了一声,神思不属地去烧水。
盛宛昀见余娴把外套脱了,有些头疼地喊她:“余小娴,你今天刚发完烧你忘了吗?外套穿好,别睡到半夜又烧起来。”
余娴脸又红了,拉长声音噢了一声,乖乖把外套穿上了。
两个人一起洗澡确实比较节约时间,收拾好准备睡觉的时候还不到12点。
余娴躺在被窝里好一会儿都没什么困意,感觉身体有点发热,便爬起来拿温度计又量了一次,三十六度多,没烧,可她还是觉得热。
盛宛昀见她在那里动来动去就是不睡,好笑地问:“怎么了?白天睡多了现在不困?”
余娴闷闷地应了一声,“一点都不困,特别精神。”
盛宛昀笑了起来,“那来聊天?”
余娴突然觉得盛宛昀笑起来的声音也像有电流一样,电得她从耳朵开始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宛昀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余娴轻声说。
“什么?”盛宛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懒散。
余娴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不少,鼓起勇气道:“我今天下午查资料的时候,看到……看到了关于自.慰的内容……”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来,似乎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出口。
盛宛昀直接替她把话说了出来:“你是想问我有没有自.慰过?”
余娴感觉自己胸腔里的心脏在不断往外撞,砰砰砰的节奏很快,脸颊烫得能煮鸡蛋,她十分难为情地嗯了一声。
“当然有过了,网上怎么说的?”盛宛昀大大方方道。
不仅她有过,她还能确定余娴也有过,大概是从9岁或者10岁开始的。
“网上说……这是正常的,很多人从青春期开始都会这么做,不过……不过次数多了对身体不好。”余娴磕磕巴巴地说。
“男生次数多了可能会有影响,容易早.泄,女生不会,只要方式健康就行。”盛宛昀说。
余娴突然被戳中了笑点,忍不住笑了出来,刚刚的难为情也因此褪去了大半,她放松地舒了口气,跟盛宛昀自白道:“我之前一直以为只有我自己会这样,就感觉这种事不太好,怀疑是不是我比别人……比别人淫.荡,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经常想这么做,所以每次做的时候都会有心理压力,有时候忍不住连着几天都做的话,就很害怕会伤害到身体,现在搞明白了心里就轻松多了,谢谢你宛昀姐。”
盛宛昀回忆了一下,上辈子她大概到15岁才从这种心理压力中解脱出来。
那时候可没人给她这方面的引导,她是从父母那里离开之后,一个人在外面打工的时候偶然在书店看到了一本女性青春期知识大全,从那本书里了解到了一部分这方面的知识,从那之后她才更加彻底地接受自己的身体,不再怀疑自己是不是生性.淫.荡。
盛宛昀知道,她以前会有这种自我怀疑其实和从小被家人骂脏话也有一定的关系,有些时候人确实很容易被洗脑,一句话听得次数多了,就算一开始心里不认可,慢慢地也会产生自我怀疑。
就像《美丽新世界》里的那些人一样,从小就反复听某些话,长大了也会觉得那些话就是真理。
不过因为时间隔得太久,在余娴提出这个问题之前,她都不怎么记得自己还有过因为□□而产生不小的心理压力的时期。
“这当然不是淫.荡,这是正常的生理需求,身体健康的人都会有这种需求,自己解决比冒着染病和怀孕的风险去找人做要安全得多,也方便得多。从另一个层面来说,淫.荡不应该是一个贬义词,即便一个人有多个性伴侣,只要不违反法律和道德,都是正当的个人选择,轮不到无关的人去评判。而且这个词经常被用在女性身上,你想过是为什么吗?”盛宛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