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言一行之中,都掺杂着对她的关切,全然不在乎此时受伤的人是他自己。
这样细致的关怀,若说温流萤丝毫不为所动,那必然是不大可能的,她收回自己的手,颇为认真的与他对视,声音闷闷的:“可是我也不想让你因为我受伤。”
这话是发自内心的真挚,但真正直白的说出口时,使得两人皆是一怔。
温流萤想起适才失神时扑到他怀中的慌乱,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苍白的脸顿时浮起一层红晕。
她慌忙移开目光,又语无伦次的调转话头:“我瞧着你的伤不轻,咱们还是尽快回去,找郎中给你看一看才好,或许若是有细布什么的,我先给你包扎包扎。”
谢枕石摇摇头,“还是回去再包扎吧,想来世叔正等得着急呢,总要见了你他才能放心。”
他知道自己伤的并不算重,若是太过直接的展露出来,反倒容易让人失了想象。
他们再回到温府时,天已经彻底大亮,下了半夜的雨也终于停了,只是依然阴云密布的,不知下一场大雨会在何时落下来。
温止言提前得了信,正等在府门前,一同等着的,还有江施德,他是得了谢枕石的请求,等着带胆敢劫人的歹人回府衙,原本这样的事本不用他亲自忙活,但他有求于人,不得不事事亲力亲为,方能显示自己的诚意。
两人说不上熟络,两家也只有温流萤和江之杳关系亲近些,但江施德向来是个擅长做表面功夫的,即使瞧不上一个人,也能笑吟吟的应对,他端着父母官的姿态,同温止言谈了许多,但温止言压根没心思应对他,随口附和几句之后,便盯着远处看。
等温流萤自马车上下来,温止言再顾不上江施德,慌忙便迎了上去,年过半百的人,险些要落下泪来,拉着温流萤左看右看,不住的询问:“囡儿,没事吧,可伤到了哪里,有哪里不舒坦?”
“我没事,只是有些吓到,没受什么伤。”温流萤咽下满腔的委屈,只管报喜不报忧。
她知道她爹必然担心她担心的紧,若是被他知晓了自己这一遭受的委屈,只怕会比她还要难受,索性直接不说的好,左右人已经回来了,也未受什么大的损害。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但一会儿还是让郎中瞧瞧才稳妥些。”温止言虽这样说着,但还是不停的上下打量她,生怕她受了伤。
温流萤点点头,又侧过身子指了指谢枕石,只道:“还是让郎中先给三哥瞧瞧,他受了伤。”
“什么?弥山受伤了?伤到了哪里?”温止言这才腾出功夫来问候谢枕石,待看见他肩头的伤口,霎时变了脸色,边拉着他往府里走,边道:“走,先治伤,别的以后再说。”
谢枕石却只道不急,他暂且安抚了温止言,这才走到受了冷落的江施德跟前,客客气气的拱了拱手,“那歹人已经抓到了,劳江大人好好审问一番。”
他特意咬中了‘好好审问’四字,其中包含了别样的含义,一切事实都清楚的事,有什么可审问的,不过是让他不必在意别的,只管将人仔细惩处。
江施德领会他的意思,连连点头,又不忘关切,“谢大人保重身子,我府上有上好的金疮药,等会儿差人给大人送过来。”
“这倒不必,江大人还是先忙手头的事。”谢枕石抚了抚自己的肩头,再不多说别的,抬手朝他作出请的手势。
江施德也不坚持,冲他笑了笑,又对着温止言点了点头,才告辞离开。
温流萤这些日子一直未闲着,对于江之杳的事情更是有心无力,现在看见江施德那副嘴脸,心中愈发担忧。
而担忧之余,她也发现了解决问题的法子,既然江施德同谢枕石交好,若是让谢枕石从中周旋,兴许还有改变的机会。
只是若是求他,又该如何去求?
这些日子以来,不管她是否愿意,谢枕石都帮了她许多,甚至还救了她,两人早已经被牵扯在一起,她再也不是能对他无动于衷的人。
既然并非无动于衷,那以后便是……她不敢接着往下想,因为她虽然暂且了解了他,却还不了解整个温家,更不了解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
这就像是一场不知结果的赌戏,而她还没下定赌一把的决心,赌她若去了京城,是否能一切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