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马尾辫勉强抬起头在剧痛之中勉强看清楚了——那个本该早就消失于吸盘深处的人影此时竟然还在;不仅在他一条长腿踩在吸盘左侧边缘右手中长刀抵在吸盘右侧仅靠一人之力居然稳稳地抵住了那一股能够鲸吞下数十人的吸力。
他一扭头在乱糟糟的一头乌发下露出了一张又凶暴、又年轻的脸——年轻得让人觉得要是挨他打绝不必担心他体力不够半途而废。
“伱们哑巴吗这是什么玩意?”
……他、他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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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矿工!”好友叫道“它很可怕子弹都——”
不等她把提醒说完矿工已经动了;它从没有遇过像样的反抗就连军队也只不过是第一批被吸收开采干净的能源矿而已。
也就是说从没有人真正见过矿工的杀伤手段。
马尾辫第一次看见矿工身后不知从何处抬起了两道柔软坚韧的金属肢体;肢体尾端上嵌着黑幽幽的洞足有人头大小正对准了那黑发年轻男人。
“快跑它是外星人——”马尾辫嘶哑地叫起来。
黑发男人抬头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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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尾辫始终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尽管她一直圆睁着双眼。
变故太快了快得远远超过了她的眼睛。
她只记得看见了一个高高跃入天空中的人影——人类怎么可能跃得那么高?瞬息之间他就成了一个小小的影子俯视着下方高达六米的矿工——连外星生物好像也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在她抬起目光的时候也急急扬起了身后两条金属缎带重新对准了空中的人影。
她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第四维度武器”;但是马尾辫体内的某种本能令她感觉到了它。在空间之下无数突兀起伏的东西正朝黑发男人激射而去仿佛一张被子下爬满了蛇人只能看见蛇游动时一闪而过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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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说不出是怎么回事但是矿工忽然不动了。
黑发男人落在地上面对矿工、背向着众人手臂使劲往后一抽却没抽动低低地骂了一声:“死了还不肯松嘴?”
他在干什么?现在是什么情况?
马尾辫愣愣地看着他。在他第二次失败之后黑发男人登时冲起来一股几乎肉眼可见的火;他干脆一松手不再往后抽了反而“当”地一脚踹上了矿工的弯刀型支撑足——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矿工右边一半身体慢慢往后摔了下去轰然一声倒在了楼房之间的马路上。
左边一半身体失去了支撑也终于站不住了来回摇晃几下砸进了旁边一栋大厦墙壁上;仿佛是疲惫至极的旅人一半的矿工顺着墙壁滑下去不动了。
一把长刀从矿工被劈成两半的身体之间掉下来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给……给矿工切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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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吵醒我的教训”黑发男人仿佛仍不解气又“砰砰”几脚踹在矿工腿上眼看着就把它给踹出了波浪形。“再往我脸上凑拿你母星来给我擦脚!”
马尾辫呆呆地看着他叫了一声。“那个……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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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男人转过身眉头之间的纹路深得像刀锋。他只扫了一眼马尾辫就听见身后好几个人都手忙脚乱地逃远了;她急忙一伸手拉住了自己的好友。
“你、你可以杀死矿工?怎么做到的?”马尾辫忍着心惊小声说“你是……你是人类的希望啊。我们已经逃亡几天了……啊我、我叫joli。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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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男人眼里她跟一只七星瓢虫的区别可能不大;不过对方身上居然也有人类社会教养出来的惯性因为他“啊?”了一声之后下意识地好好回答了:“我名叫黑泽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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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你救救大家吧”好友抹着眼泪说“我们对于这些外星生物完全束手无策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能杀死矿工的人……”
“这么低级的东西竟然没有人能对付?”黑泽忌似乎越听越不耐烦看了看已经卷刃的长刀当一声抛在地上吓得两个女生一颤不敢说话了。“如果你们连进化变强都做不到那么不如让我干脆在这儿把你们杀了倒是能省去日后不少折磨痛苦。”
黑泽忌说这话时双眼一眨不眨十分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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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li和好友眼睁睁看着黑泽忌一转身重新走进了甜品店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继续睡觉。
她虽然不敢再继续请求了却也不甘离开唯一一个能杀死矿工的人。她站在店外呆呆看了几秒忽然一拉好友的手。
“等等你看”她小声说“架子上和冰柜里的甜点……是不是好像被人吃空了一大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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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冰柜里上面几层芝士蛋糕、水果塔之类的甜点此时只剩下一个个空盘子了还扔着一只沾着蛋糕渣的小勺。要不是标签还留着joli都不知道冰柜里原本卖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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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这个叫做黑泽忌的男人无意间闯入甜品店大快朵颐一番然后……然后因为碳水糖分吃多了原地昏睡了过去?
被矿工吵醒以后他生了……起床气?
joli一拍手掌觉得自己什么都明白了。
有些人的天赋是必须要满足某种条件后才能激发出来的她早就听过这样的理论;也就是说这个名叫黑泽忌的男人身怀杀死矿工的天赋但是必须是生起床气的时候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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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办法了”她喃喃地说“我有能救大家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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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li行动力很强主意一定立刻找来了更多的幸存者让计划的车轮转动起来了。她的计划不复杂:大家尽可能把附近所有还能吃的甜点、以及可以做甜点的原材料都搜集过来让黑泽忌吃一个痛快;他吃完犯困、刚刚入睡时再派出身手敏捷的人去引一个矿工过来把他吵醒。
只要他一犯起床气自然就不会计较谁强谁弱、该不该出手之类的问题了吧?
当然计划得瞒着黑泽忌得出去商量。他不会听见的自己一行人刚进店的时候他不也没醒吗?
幸亏没醒不然被劈成两半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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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以为隐秘但是一切商量和行动都在甜品店外自然没有瞒过黑泽忌。
他盘腿坐在长椅上眉头紧紧皱着听了一会儿;有好几次他张开嘴好像实在忍不住了想说点什么——但是犹豫几秒还是什么也没说。
……也是一个办法。
总得让普通人有个活路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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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月以后黑泽忌除了胖了点以外眼下还多了几分青黑。
自打来了这个破世界连一个完整觉都没睡过可是他却始终也没舍得换个地方落脚。
谁知道下回什么时候才能再遇见joli这样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