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短短的一瞬他就感觉到一阵虚弱:在他体内原本混杂而庞大的生机被镜子粗暴地抽走了大半作为这一份预言的代价。
最后在画面彻底黯淡之前一道变幻不定的路线从镜面中浮现出来。
那是他唯一的生路。
下一瞬间凝固的时光开始了浩荡的奔腾。
槐诗咆哮不顾周围呼啸而来的锐利寒光手中的长枪猛然荡出向着下方刺落用尽全力钢铁的枪杆在瞬间被压成了弧形而他的身体却好像撑杆跳一样弹射而起鼻尖擦着那数十道足以将自己撕碎的寒光腾空而起自寻死路地迎向了拍下的大手。
左手甩出悲伤之索深深地楔入了断裂的廊柱之中猛然收缩拉扯着他的身体向着一旁飞出。
如同一只灵活的苍蝇自夭折之子的指缝中飞出。
只要差之毫厘就会被碎尸万段。
可他却没有想到在交错而过的瞬间手背上如蛇的蛆虫猛然跳起好几只死死地咬在了自己的肩膀和大腿上注入猛毒。
大手轰然拍落。
恐怖的气浪自碰撞之中迸发飓风席卷瞬间撕裂了近在咫尺的化物和黑影令槐诗的半身瞬间失去知觉紧接着便有撼动源质的冲击从风中传来……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击而已却简直不把他弄死誓不罢休。
槐诗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只觉得眼前一黑便陷入晕厥。
最后的瞬间他下意识地拔出腰间的长剑斩落。
“——大哥救我啊!”
垂帘在铁蹄的践踏之下破碎。
大哥来了!
虚空中骤然传来嘶鸣神俊的白马从黑暗中中飞跃而出张口猛然咬住槐诗的后领将昏死的少年甩到了自己的背上。
紧接着铁蹄奋起践踏踩着面前化物的面孔腾空而起毫无征兆地直角转弯逆反了重力那样在墙壁和廊柱之间奔腾。
主殿里的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叫伸手想要拉住白马可是却根本碰不到那一道白影的边缘。
只是瞬间它便冲出了大殿之外突破了无形的束缚!
纵声嘶鸣。
天穹上传来如丧考妣的凄厉尖叫。
日巫胚胎痛苦地抽搐起来捂住了自己的腐烂的面孔。在他的脸上原本那一只如同明月般姣好的左眼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个漆黑的坑洞泊泊地冒出血水。
没有铜镜在神社中的镇压皇宫之上的胎膜崩裂无数缝隙瞬间千疮百孔。
而崩溃的主殿内所有怪物的动作齐齐一滞哀鸣着融化为了血水……凭借着铜镜的碎片苟延残喘了漫长时光之后它们迎来了自身的结局。
彻底消亡在这一片冷酷的地狱中。
不顾那一只愤怒地摸索、翻找、破坏的腐烂巨手废墟之中的法务部黑影们静静地目送着白马远去了直到它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在鸟居上那一张律师函终于燃尽了所有的暗影瞬间消散无踪。
好像从未曾来过那样。
只有黑暗里忽然伸出了一只带着布偶套的手掌摸索着碎片里的边境遗物瞬间将所有东西搜刮一空在大手愤怒拍下之前缩了回去。
溜了溜了。
日巫胚胎仰头怒吼无数毒焰凝结成了三道日轮一般的背光自她的身后浮现疯狂地向着远处的某个方向洒出了一大片灭绝的射线。
射线瞬间跨越了漫长的距离来到了小猫乐园的上空化作死亡的暴雨从天而降。
一道彩虹忽然从乐园的城堡中升起笼罩在乐园的上空硬吃下了日巫胚胎的含怒一击紧接着小猫得意地笑声便传来。
“当了这么多年邻居临走了还这么热情这让人怎么好意思啊。”
小猫叼着烟向着狂怒的日巫胚胎挥手。
“那么在下先走一步您保重身体吧。”
随着清冷的琵琶声一辆牛车在最后的瞬间驶入了园区之中紧接着乐园的大门轰然关闭。
再然后便是惊天动地的轰鸣。
庞大的乐园剧烈地震动着原地一跳拔升了微不足道的三寸紧接着再度坠落而在这短暂的空隙之中便有一个巨大到不可思议的瓦楞纸箱浮现在周围的虚空之中竟然将整个乐园都封闭在内。
随着纸箱最上层的扇页合拢一卷巨大的胶带就从虚空中浮现封口完成。
然后瓦楞纸箱就开始飞速地缩小缩小再缩小直到最后自大地上巨大的凹陷裂口之中只剩下了一个长宽高不足两米的纸箱。
‘昨日快递’的logo从纸箱上浮现。
【您预订的打包服务已经完成——】
就差一个司机了。
血色天穹的裂隙外那一点徘徊许久的微光陡然一震。
微光迅速放大放大放大到最后化作一辆纯金色的庞大战车沐浴着日冕一样的火焰闯入了天穹的裂口中。
瞬间自日巫胚胎和叶雪涯的战斗里呼啸而过根本没有丝毫地理会旁若无人。
如同烈日运行在自己的轨道上。
带着暴虐而凛冽的气息。
倘若日巫如今只是胚胎而已的话那么这一辆璀璨的战车便宛如真正太阳的化身那样威严而雄壮不可一世!
——五阶圣痕遗物·赫利俄斯战车!
不应该称呼它为‘赫利俄斯工坊’才对。
谁都未曾想到这个向来以神秘而高冷而著称的炼金工房会如此突兀地闯入了邪马台趁着双方无从分神的空隙直接甩出一道锁链扯住上亿吨重的乐园包裹腾空而起又再度破空而去。
永不复返。
“这就走了?”
在邪马台之外无数星辰的映照下虚无的玄鸟垂眸然后看到了庞大的战车上挥手道别的小猫。
“算了既然要走那就再见吧。”
老人无所谓地收回视线将庞大的羽翼抬起一隙开启通路任由日轮般的战车遁出消失在无尽地狱之中。
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