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家真有钱啊。
光是在宴会开始之前供客人们休息和闲聊的几个偏厅就大得吓人并没有金碧辉煌那么烂俗但每一个角落里的细节明显都经过了仔细的设计和考量让人能够充分放松又不失庄重古雅的韵味。
来这里的客人们明显彼此之间早有熟悉聚集在一起三三两两的先聊着。而角落中负责服务的侍从们则不时低调地端上果盘和茶水主动退去唯有在客人主动示意的时候才会走上前来提供服务。
虽然酒水暂时不能提供但除此之外的雪茄、棋牌、零食等等一应消遣的物件都应有尽有。大人们在闲聊或者畅谈的时候孩子们则聚拢在大厅的边缘和电视机前面玩着游戏。
一片优雅又和煦的气氛中偏偏插入了一个不和谐的音符。
那个坐在大门口附近的椅子上翘着腿低头打游戏的少年。
虽然引人注目不是槐诗的本意但很遗憾……除了过于吸引人瞩目的长发和外表之外他还是全场唯一一个没有穿正装的人。
就在一件画着大型机器人的t恤外面套着一件灰扑扑的风衣甚至还踩着一双脏兮兮的跑鞋。跑鞋的鞋帮上有好几个的裂口那都是邪马台里留下来的痕迹。
他回来之后还没有来得及换。
甚至还带着一把剑。
大家的画风完全不同。
在走进来问过wifi密码之后他就干脆利落地掏出了手机打开《寂静王冠》秒锁‘神之手’在队友们的口吐芬芳之中开始了自己快乐的上分之路。
全神贯注聚精会神。
甚至有好几个孩子都被他的操作吸引专注地站在他的身后给他支招。
“开大!开大!”
“残血怕什么不用回家多吃点经验……”
“人头快抢人头!”
听到他们这么专业槐诗自然从善如流然后短短十分钟内连跪三把在队友们缓缓打出的‘?’中飘然而去深藏功与名。
迎来小朋友们的一片欢呼和崇拜的眼神。
以及深深的不解——你这么菜圣徒的段位究竟是怎么来的?
“切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哦。”槐诗挑起眉头再开一局:“你们看好了是时候展示真正的实力了!”
然后又匹配到了上一把的队友理所当然地迎来了四个绝望问号。
“现在的年轻人都不行了一点点小小的挫折就想要投降了。”槐诗无奈摇头冲着身后的小朋友们说:“大家长大了之后可不能学他们要像哥哥一样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知道吗?”
小朋友们第一次看到这么无耻的人竟然不知道应该赞同还是驳斥才好。
可当槐诗回过头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男人向着自己走来站在自己的面前。
“槐诗是吧?”那个男人带着像是嘲弄的傲慢神情伸手指了指身后楼上的方向“阴幸小姐请你到上面聊聊。”
“正打团呢有点眼力价儿好么?”
槐诗漠然地瞥了一眼楼上的方向收回视线继续低头打游戏:“不去。”
陌生男人的眉头皱起神情变得难看了起来槐诗身后的几个孩子见状都转身跑掉和走远了回去找自己的家长引来一片意外的目光。
“朋友让你好端端坐在这儿就已经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了。”他弯下腰拍了拍槐诗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别不识抬举。”
“你认识我吗?”
槐诗头也不抬地问让他愣了一下旋即便听到少年的叹息:“你一定不认识……”
那一瞬间一声清脆的声音从手机里响起。
槐诗的手指在屏幕上弹动着一直以来都在疯狂划水的‘神之手’一个闪现冲入团战的人群中抓紧了稍纵即逝的时机。
紧接着十级大招‘自新世界’开启。
瞬间满屏幕都是耀眼的闪光短短三秒之后对面四个残血的人头被尽数收割
就在队友们的不可置信的问号中槐诗邪魅一笑随手关掉了游戏抬起头来端详着那一张渗出一丝丝青绿色的僵硬面孔。
怜悯地摇头。
“你要认识我的话一定不会拍我肩膀。”
自山鬼的驳杂源质之中萌发而出的源质病毒此刻已经沿着瞬间的触碰在他的躯壳之上开花结果在脂肪中扩散结晶现象直到最后将他变成一座套在蜡壳中的塑像。
随着眼瞳的颤抖和扩散只剩下剧烈又艰难的喘息夹杂着浑浊的肺音。
呼吸艰难。
槐诗将手机塞进口袋里起身迎着所有人的目光伸手入怀握紧了内袋中的东西拔出漆黑的圆柱对准了来者惊恐的面孔。
恩那是一根记号笔。
槐诗拔开笔帽笔走龙蛇在他的额头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最后还贴心地在脸上画了一个走形的桃心
“诺想要签名的话已经给你了等会儿自己上去交差吧……。”
槐诗拍了拍他的肩膀收回了源质病毒语重心长的提醒道:“下次记得买握手券私生饭和白嫖都是要不得的要知耻知道吗?”
无视大厅四周那些引而不发的寒意槐诗随手抬起冲着二楼的方向比划了一个中指。
可出乎预料的是如芒在背的死亡预感却在瞬间消失了。
他听见身旁传来的一声轻咳声。
是个执着一支导盲杖的年轻男人曾经带过槐诗一程的好心人崔平。
他温和地笑了笑“槐先生方便聊聊吗?
槐诗想了想摇头:“说实话你最好不要认识我如果你知道我今天来是做什么的话……”
“不认识其实也无所谓我只是不希望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而已。”
崔平耸肩向槐诗招手示意他和自己坐在一起:“这都是舍妹的请求——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妹除了我们几个兄长之外这么崇拜一个人。
说实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槐诗下意识地回头看到那群女孩子中间在偷偷摸摸看过来的崔莹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挠了挠头:“女孩子在小的时候总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梦长大了就好了。”
“虽然对妹妹很不放心但我可以确定一点她不是那种觉得别人很好看就会无脑追星的肤浅女孩儿。
前两天她一直在跟我说新秀赛的一些事情可惜我眼睛不好一直没有看也是刚刚才想起来您就是那位季军。”
“侥幸而已。”槐诗淡淡地回答。
听得出他想要保持距离的意思崔家的二少爷却并没有恼怒或者不快在简单地交流了几句之后便恬淡地微笑着沉默了起来。
平心而论这是一个相当讨人喜欢的男人虽然双眼残疾可是却感觉不到任何怨气和阴暗。气质温和谈吐文雅令人如沐春风哪怕沉默的时候也不让人觉得尴尬令人放松。
只是周围的眼神真是让人不快啊。
槐诗眯起眼睛凝视着玻璃的倒影中那个潜伏在大厅阴影中窥伺着自己的阴影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美德之剑的剑柄。
现在看来给自己的安排已经在路上了吧?
只是不知道艾晴的情况怎么样进来之后这么久竟然还没有看到她该不会是按照传统戏码被软禁了吧?
在钟表滴答的声音里槐诗垂下眼眸静静等待寿宴开始的时候。
随着食指在剑柄上的敲打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开始闹事儿了么?”
寂静下来的会客室里在将一位客人送走之后撑着拐杖的老人回头看到伫立在角落中的阴影。
在听完他简短的汇报阴良骥点了点头忍不住嗤笑:“用不着管……还是太年轻了膨胀的厉害也沉不住气。
如果他真得走了的话我暂时还拿他没办法既然他不自量力的来这里那么是死是活就不由得他做主了。
人都安排好了么?”
阴影颔首。
“很好。”
在沉吟片刻之后老人浑浊地眼瞳中闪过一丝寒光“等会你看住他如果他要闹就让他去闹闹得越大越好……”
等他闹够了就该上路了。
哪怕自己面上无光也无所谓不最好弄得自己颜面大失被人当做那种不成器的老朽才好。
这样才能够更顺畅地完成最后的交接。
在自己退位之前舍掉这一文不值的颜面为后辈除掉最后的祸患……
他眯起眼睛沉思了许久确认再无任何疏漏之后才点了点头对着角落里的镜子揉了揉脸确定自己没有什么衰败的迹象依旧容光焕发。
在坚持最后一天他就可以卸下这一副重担了。
“老爷寿宴已经安排好了。”
管家在门外敲了敲门恭谨地问:“可以开始了么?”
阴良骥想了想问道:“小晴这几天有过什么事情吗?”
“三小姐回家之后就一直呆在房间里没有出过门也没有跟外面联系。对老爷的吩咐和安排没有反抗过。”
老管家回答:“我觉得可能是终于体会到老爷的苦心开始听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