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等待黄昏。
很快层层叠叠的装甲便随着低沉的声响从车身之上浮现重叠拓展直接将整个列车包裹在其中好像一只铁乌龟。
修长的列车收缩了几乎三分之一的长度。
所有的学生也都遵从指令前往了货仓进入了雷蒙德的车里。
装甲隔绝内外雷蒙德的卡车再添加了一重保护而深度平衡仪则维持着车内的深度抵抗着深渊的侵蚀。
在三重套娃式保护之下槐诗他们三个带队者没死绝之前他们是绝对不会出事的。
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
他们坐在监视器的前面凝视着外面颓败的车站。虽然有了大宗师的提示心里难免还是沉甸甸的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更不要说聊天了。
可越是等待槐诗就越是感觉到……不对劲。
时间。
他低下头掏出手机看了一下上面的时间。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们来到这里之后已经过了五个小时了。
而外面的阳光没有过任何的变化。
哪怕是一丝一毫的衰减都没有。
他愣了一下心中惊觉:这个地方的昼夜时常绝对有问题……每天二十四小时制恐怕没有办法套用在这里搞不好极昼和极夜的存在也是有可能的。
长达三四个月的白天和长达半年的夜晚。
留给黄昏的却只有短短的几天时光。
就在他抬头准备说话的时候身体却忽然僵硬在原地如同堕入冰窖中一样动弹不得只有翻涌的死亡预感从脊梁上窜起将他冻结。
就在他正对面的监控显示器中不知何时已经浮现了一张呆板的面孔。
好像溺死之后臃肿的脸一样毫无任何特征和表情。
只有一颗大到几乎不正常的右眼占据了脸上三分之一的空间。淅淅沥沥的水珠就顺着贴在额前的头发滴下来。
就好像看得见显示器后面的槐诗那样。
隔着摄像头和显示器直勾勾的看过来。毫无任何神采的眼瞳里竟然渐渐映照出了槐诗的面孔。
它看到了自己了。
寂静里槐诗同样平静的看了回去。
在他的手中锋锐的钢铁结晶迅速的增殖彼此摩擦迸发出火花尖锐到近乎咆哮的低沉声音响起。
在那一只眼睛的凝视里槐诗按着剑一动不动。可皮肤之下的筋肉却宛如流水一般微微的荡漾了起来。
好像有弓弦渐渐绞紧。
一阵麻痒和崩裂的痛楚从他的脸上浮现被那一只眼睛凝视着随着皮肤的寸寸剥落下面的肌肉好像活过来了一样脱离了跟腱缓缓舞动着抚摸着他的脸颊。
寒意在一寸寸的逼近。
槐诗屏住了呼吸。
握剑的手上青筋崩起。
自死一样的寂静里他眼睛再没有眨过一下美德之剑愤怒咆哮可是却无法阻挡死灰色从槐诗的皮肤上蔓延
一阵阵冰冷感从肺腑之中涌现好像被抛入了冻结的河流里裹挟着碎冰和血水的粘稠液体从口鼻之中流淌而出。
在显示屏上那一张呆滞的面孔微微抬起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个僵硬的弧度。
好像露出微笑。
正是在那一瞬炽热的亮光自狭窄的驾驶舱里凭空跃出。
好像烈日陡然降临在此处。
槐诗暴起向前踏出一步。
消瘦的躯壳之中沉寂的少司命圣痕猛然一震在浩荡奔流的源质之中展开了来自深渊的灾厄奇迹。
经历漫长的积蓄之后剑锋咆哮自震颤中迸发雷鸣。锋锐的剑刃之上浮现出无法直视的万丈烈光。
死寂被这震人心魄的低沉音符所击碎了。
在演奏法的转录之下《第五交响曲》序幕由此揭开。
恰似浩荡长夜之中骤然传来的敲门声那样。
是命运命运在敲门。
伴随着槐诗的手臂挥洒命运之声于此迸发。
烈光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