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娴轻声说:“后面谁都没想到当时已经有了小白……所有的恶果就都显现在她身上了。”
天罚难躲在劫难逃。
同平庸的兄长相较她完全是另一个极端。
即便是和兵主本身相比也称得上是青出于蓝。
明明完美传承了诸氏的潜质和才能甚至历代都无人能够比拟才能天授无与伦比……可一切的夸奖和赞美都逃不过转折到来的那一个‘但是’。
但是——
“她会在二十二岁那年死掉。”
罗娴叹息“这是玄鸟所推定的命定之劫。”
就算是兵主也无法挽回。
就算是凤凰的神性和天命也无法避免。
她将在二十二岁的时候死去。而她的死会引发巨大的恶果远超出东夏谱系能承受的范围。
甚至有可能危及现境!
啪。
槐诗的手难以克制的抖了一下差点没端稳杯子:
“……这么严重?”
“是啊所以兵主才那么发疯的在深渊里到处考古想要寻找解决的办法一晃这么多年。”
罗娴摇头:“结果一无所获。”
槐诗沉默。
明明答桉其实近在迟尺。
解决的方法其实很简单但所有人都在故意装作看不见甚至无法允许有人会这样看。
明明只要杀死白帝子就好了。
可是一个谱系的恶果竟然要一个小女孩儿去承担么?
这种事情本来就已经太过于残忍。即便是她不会反抗谁又还有面目对她刀刃相向呢?
槐诗忍不住无声一叹可就在失神的时候却感觉到有一根轻柔的手指落在了额头上。
将眉间的皱纹撑开。
一点点的抚平。
“啊又出现了……这种正义的我绝不能放着不管的表情。”
罗娴轻笑起来:“不过我好像忘记告诉你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怎么样有没有很失落?”
眼看着那一双戏谑的眼童槐诗忍不住苦笑。
摇头。
“当初罗老说的其实挺对的——没道理世界离开我就玩不转。”他说“我还没有心大到觉得天底下所有的好事都能轮到我自己呢。”
“不过为什么问这个呢?”
罗娴眯起眼睛来似是好奇。
槐诗想了一下回答道:“你见过房叔吧?”
“嗯。”
“房叔能变成现在的样子多亏了她。”
槐诗说:“即便她是无心的或许是她误会了什么吧……但我一直以来都很感谢她。”
倘若没有房叔存在……
或许世界会没什么不一样但名为槐诗的人绝对不会和现在相同。
一个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家人。
再没有什么比这个对槐诗更加重要了。
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所以有时候我会想倘若能够帮忙做一些什么的话就好了。”槐诗尴尬的耸肩:“不过想来是没什么机会了吧?”
“是吗?”
罗娴点头轻声说:“真好啊。”
“嗯?”槐诗不解。
“刚刚的样子很帅气哦。”
罗娴托着下巴看着他微笑:“因为我很喜欢这样的你。”
槐诗一阵呛咳低头躲闪着她的视线。
感觉到面部一阵发热。
好强的攻击力不愧是娴姐。
感觉血条已经快空了。
不过眼看着槐诗罕见的羞涩样子罗娴并没有再戏弄他只是微笑着收拾着餐盘和刀叉最后才忽然问道:
“那么感觉如何呢槐诗?”
“嗯?”
“这就是我所知晓的白帝子的故事。”她说“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不知道。”
槐诗摇头。
他哪里有那种只是听别人说几句就能对人下达论断的才能?
或许在夸父看来白帝子是活泼又懂事的小妹妹;在罗娴看来是可爱又可怜和自己一样被诅咒的后辈;对槐诗而言他对白帝子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那个危难之际从天而降神采飞扬的运动系少女……
可这些或许都不是白帝子。
至少不全是。
可真正的她究竟是什么模样呢?
槐诗想了一下自嘲一笑:“但要是以己度人的话她一定会有些孤独吧。”
生下来就作为负担而存在。
领受着这一份与生俱来的重量和才能活在别人的期望之中。
即便是再怎么不情愿想要改变可这一份重量生来就已经注定。
如此孤独……
“不一点都没有哦。”
在他身旁的高脚椅上那个飘忽的幻影捏着椅背像是小孩子一样转圈圈自得其乐的享受着欢快的氛围。
“她其实已经很满足了槐诗。”
少女趴在椅背上下巴枕着手臂眺望着这一场自己无法加入的宴会。
回头看向槐诗时便释怀的一笑。
“只是稍微有一些遗憾……”
那样的笑容让槐诗陷入呆滞。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已经消失不见一如既往那样来去匆匆。
只有疾奔而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宴会欢畅的氛围。
肃然的通讯员穿过了喧嚣的宴会黑色的制服令其他人的动作微微停滞放下了酒杯。
当他来到槐诗面前挺胸行礼的时候整个餐厅已经一片寂静。
“阁下中枢的调令下达。”
槐诗平静的伸手接过了信笺拆开了上面的蜡封从来自阿赫的命令上扫过澹然的收起了信纸。
回头向着寂静的宴会挥手。
“继续吧各位大吃大喝。”
槐诗说:“抓紧时间享受胜利——”
他停顿了一下提高了声音:
“——然后马上就会有下一场胜利在等待我们了!”
于是雷鸣一般的欢呼和呐喊声响起。
停滞在原地的太阳船轰然一震无以计数的履带再度旋转调转方向卷起漫天的风沙。
向着血色的残阳疾驰而出!
工作时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