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深夜老师的房间彻夜明亮~”
伦敦被灰黑色雾气所吞没的统辖局大楼。
走廊里满地狼藉尸骸倒地宛若鬼蜮灯光闪烁着熄灭。可在幽邃死寂的黑暗里却有歌声响起。
“每当我轻轻走过您的窗前明亮的灯光照耀我心房~”
在被破坏的巨大设备前面埋头修理的老男人兴致勃勃的歌唱优雅的男高音扩散余音绕梁穿透黑暗回荡。
在不远处x女士面无表情的处理着肩膀的伤口:“罗素差不多够了。”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闭嘴!”
噪音的回荡中x女士提高了声音。
“啊老师我爱你因为有你我的人生变得如此美丽~”
砰!
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脑门飞过嵌进了柜子里复杂的电缆里火花飞迸。快要修好的设备再度毁于一旦。
“怎么了?”
罗素愕然回头:“忽然火气那么大?”
“你有病吧?”
x女士皱眉:“加班已经很恶心了罗素别让我觉得和我一起加班的同事脑子有问题。”
“啊这……”
罗素挠头在白发之间粘上了一片油污如此突兀。可笑容却愉快的令人不适:“只是作为老师忽然之间觉得很有成就感而已。”
“算了吧罗素。”
x女士咬牙从肌肉之中拔出了锋锐的倒刺:“早晚有一天老师这个职业都会被你害的贬值。”
“话不能这么说我的学生还在战场上呢。”
罗素埋头继续清理起那一团乱麻一般的线缆和破损的零件:“你应该听说过不少次吧?赫赫有名的天国谱系理想国槐诗!
简直应该说大放光彩才对!”
x女士开始后悔了。
不唱歌之后他就开始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让人越发的烦躁。
“哎呀实话说我这个做老师的偶尔也忍不住自惭形秽。看着那一张比自己年轻多少倍的面孔就会觉得自己何德何能……”
x女士再忍不住打断“你不怕他出事情?”
“像他那样的人出事情不是理所当然的么?”罗素不解的反问“有什么好怕的?”
“……”
“可出了问题又怎么样?这不是还有老师在么?”
罗素咧嘴整理着线缆的时候仿佛手舞足蹈:“老师可好了老师是全世界最好的人有老师在什么都不用怕了!
老师可以帮你解决一切问题!
我盼这一天可盼了太久了他要是再不出点问题我都想给他搞点问题出来了……”
好几次x女士欲言又止到最后只能摇头叹息:“算了能在你身上找到这么一点责任感真不容易。”
“不是责任。”
罗素背对着她似是沉思那样忽然说:“是因为感激。”
他低下头自黑暗里拽断了碍事的线缆任由电光跳跃:“我的学生选择了同我一样的路走在我身旁。
我为此而欢欣鼓舞……”
“所以我必须证明他选的道路是正确的。”
他说:“即便有错那么也一定是我——”
轰!
当宛若乱麻一般的线缆自火花的跳跃中重续咔咔作响的声音变成了飞转的低沉啸叫再然后震耳欲聋的巨响里灯光再度从昏暗的设备间里亮起。
通向中枢的厚重闸门缓缓开启。
昏暗的灯光自门后亮起照得那个站在前面的身影变得隐隐有些刺眼越发的不真实。
“真不像你啊罗素。”x女士轻叹。
“谁说不是呢。”
罗素咧嘴忽得瞥眼看过来得意一笑:“有些事情总要经历过之后才能看得更清楚你说是吧?”
“看我看干什么?”
x女士抬眼像是在看个捡了五块钱来炫耀的傻子:“你不会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结过婚没孩子吧?”
“……”
尴尬的沉默突如其来。
罗素看向其他的地方当做无事发生。
闸门之后有幻觉一般的心跳声渐渐响起。
宛若经历了数次战争一般的残破大厅内有数之不尽的灰黑色物质自裂隙之中溢出彼此交织延伸像是血管的脉络一般无声的搏动。
当他们抬起头的时候便看到一个个被悬挂在半空中的模糊身影依旧不断的挣扎宛若哀嚎却听不见声音。
只有伴随着粘稠的液体声一只只从天花板上睁开的眼睛宛若天眼一般漠然的俯瞰。
死死的盯着不该来到这里的闯入者。
紧接着宛若狂潮那样的呐喊声从他们的灵魂之内炸响。
【归于秩序!归于统一!归于全体!】
那不知究竟多么夸张的魂灵量级所汇聚而成的狂暴意识里仿佛只剩下纯粹的秩序和规则降下宛如山峦的重压。
自恍惚之中仿佛能够看到遥远的幻象——无穷瑰丽色彩所汇聚而成的白银之海里重重枷锁的桎梏下是一具宛若山峦般庞大的畸形胚胎蜷缩在海洋之中的臃肿婴儿。
灰黑色的腐烂血肉堆积在一处便构成了那张无法让人产生丝毫恋爱的懵懂睡脸。
而在它的腹部灰色的脐带盘绕着延伸扩散落向了整个现境汲取着养分……
那便是以统辖局所孕育而出的畸变肿瘤以全人类的灵魂为羊水所孕育出的怪胎!
那一瞬间仿佛察觉到了他们的窥探一般梦中的诡异婴儿忽然微微一动眼瞳抬起一隙望向了现实。
萌芽的意识扭曲了现实化为了雷鸣一般的巨响。
千万人在嘶吼:
“——归于吾等罗素!!!”
巨响之中天穹之上一道道畸变秩序中所溢出的灰黑色物质仿佛脐带一般延伸而来却又自冷酷刀锋的劈斩之下断裂滴落恶臭的汁液。
飞扬的灰色血液中罗素回头好奇的问:“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们统辖局喜诞麟儿?”
熟悉的王八叫里x女士充耳不闻拔枪向着顶穹之上的巨眼叩动扳机在短短的不到半秒钟的时间里清空弹匣。
自咒弹的侵蚀之下一只只巨眼破碎凋零腐烂成泥。
可那些悬挂在半空中的残影被畸变秩序所同化的灵魂却一个个迅速的抽搐了起来剧烈的挣扎。
粘稠的液体从半空中滴落崭新的身躯已经创造而成。就如同护卫蚁后的兵蚁一般面目之上一片空白毫无任何的特征呆板的令人作呕。
只有灰黑色的残破制服上统辖局的标志猩红如血。
宛如雨水那样坠落。
数十成百——
“归于统一!”
明明没有嘴巴可癫狂的嘶吼声却此起彼伏:“归于秩序!”
瞬间将罗素吞没在其中层层叠叠纠缠自那些手掌的摸索和拉扯里罗素昂首向着x女士呐喊:“x救一下啊!”
“自己想办法!”
x女士没好气儿的回应迅速的后退以应对大量无面者的飞扑和纠缠。同这种规模数量的敌人比起来数量有限的编号咒弹根本起不了效果。她这种文职成员才是状况最麻烦的那个。
自人潮的压制里罗素无奈叹息唯一露在外面的面孔被扑上来的无面者所覆盖人潮重叠如山。
可紧接着暴戾的嘶吼声却从最下方的黑暗中爆发。
活尸所组成的山峦骤然坍塌崩裂数米余高的巨熊自其中显现升起巨大的熊掌和爪子拍击碾压粘稠的灰色鲜血沾染在苍白的毛发之上缓缓落下。
纵然此处被大秘仪所压制但只要有丝毫的缝隙和疏漏存在就逃不过洛基的眼睛。
哪怕源质和神性皆无法调动但洛基本身除了各种咒术和秘仪之外自神话之中也是最为出名的变形者。
寒霜风暴扩散将胆敢扑上来的一切无面者尽数冻结。
再然后巨熊变换再腾空而起自巨翼的扑打之下毛发被鳞片所更替。张口喷吐幽蓝色的龙息将一切都转化为了矿石一般的结晶。
再当落地的时候就形成了蜿蜒的大蛇缠绕收缩碾碎重重尸骸。
很快那些破碎的尸骸溶解为恶臭的液体自残存的无面者汇聚令那空洞的躯壳中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锐意涌现宛如身历万战、杀人无算的杀戮兵器。
速度暴增!
死死的拽住了巨蛇的尾巴和腰腹乃至脖颈和头颅钳制。
可再然后便感觉滑不留手……如同抱着昔日北欧众神都束手无策的鲑鱼一般被轻而易举的挣脱。
在察觉到无法压制的瞬间无面者们的手中粘稠的灰色液体流淌畸变之秩序赐下了武装。
漆黑的枪械叩动了扳机仿佛暴雨扫向了扩散开来的蝙蝠之潮。再然后音爆弹投出令残存的蝙蝠爆裂为血雾。
可血色落下的同时却仿佛有叹息的声音响起。
如此的无奈。
如同看自寻死路的傻子走向悬崖上的彩虹一样……
紧接着耀眼的电光扑面而来!
就好像手握着震怒的雷霆。
再看不见罗素的模样只有那个飘忽的身影自敌人之间疾驰而过再然后那些破裂的尸块才自空中升起落地。
最前方的无面者动作停滞一瞬震惊抬头自突如其来的恍惚里好像无数野兽的眼瞳。
冷漠的看着他。
磨牙吮血饥肠辘辘!
狮子、红龙、巨熊和飞鸟诸般行云流水的变化之中阻挡在前方的无面者自交错的瞬间便已经被蹂躏成泥践踏为灰!
哪怕自重重压制之下法布提之刃只余下一缕若有似无的微光可在他的手里便是不折不扣的暴虐雷电。
机枪的扫射和爆炸无法阻拦他在浓烟和火光里他就变成了无法分辨的鬼魅。只有近在咫尺的时候才能察觉到脖颈之上掠过的寒意斩首!
洛基有无以计数的变化可自始至终最可怕的只有他本身!
畸变秩序所授予的武器无法打败他唯有真正和他拔剑相向的时候才能领略到那个自始至终都躲在幕后的男人究竟是多么离谱的威胁。
不折不扣的腥风血雨自围攻之中掀起。
尸骸在短短的几个弹指之内便堆积如山。
飞扬的血色却未曾能落在他身上哪怕一点自始至终那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孔之上只有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残酷肃冷。
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那一瞬间啼哭声再度响起!
轰!
无以计数的尸块炸裂成泥一道道如同绳索一般的脐带却从破裂的顶穹之上延伸而出。
串联所有灵魂的畸变秩序此刻以物质的方式显现不知何时已经重重缠绕在了他的身体和灵魂之上。
尸骨的堆砌和聚合之下一只五指粗短宛若婴儿的巨手合拢。
粘稠的灰色血水向上弥漫便勾勒出了那臃肿婴儿的诡异模样。自白银之海的桎梏中向着胆敢闯入自己产房内的访客俯瞰。
大口张开时宛若啼哭的声音再度响起千万个尖锐的声音迸发:“归于整体罗素归于统一!”
遥隔着重重枷锁自白银之海中降下的畸变秩序与此具现无比纯属的使用着这一份与生俱来的力量开始侵蚀和改写眼前的灵魂。
哪怕只是一瞬。
罗素的面孔被逆流而上的灰色血液覆盖迅速的失去了轮廓和细节。
在那同时所响起的是奋不顾身的呐喊。
呼喊他的名字。
“罗素!!!”
难以想象素来以雍容姿态示人的x女士竟然会有如此惊人的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