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虎披人皮(1 / 2)

赤心巡天 情何以甚 2019 字 11个月前

x 龚知良的道元全数被击溃神通之光不被允许凝聚金躯玉髓根本不堪一击。

他被死死地摁在地上革蜚五指所印之处有血痕蔓延。

堂堂越国国相毫无反抗之力躺在地上直翻白眼。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脖颈示意自己要说话。

革蜚这才松了一点劲但尖利的指甲仍然抵住龚知良的喉管锋锐之气已然穿透皮肉令龚知良在呼吸之间都能感受刀割般的痛楚。

龚知良在这样的痛楚里舒了一口气虽然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且仍未逃离危险但此刻还是平静地问:“你是因为什么而生气呢?”

“你们差点害死我!!”

这老东西平静的表情实在可恨革蜚瞬间又激动起来险些将这老东西的脖颈当场捏爆。

刚刚白玉瑕如果要动手杀他他就只有一个死字!

区别只在于他是想不反抗地被白玉瑕杀死还是反抗之后被姜望杀死。

什么他娘的天下第一的天骄竟跟白玉瑕的跟班一样呼之则来。革蜚弄不明白到底谁是谁的门客。

但姜望也好白玉瑕也好都算是这个老东西招来的。

老东西竟然还敢这样问?!

龚知良的脸色由红涨紫根本说不出话。

革蜚那双浑噩的痴傻的眼睛被属于山海怪物的暴虐所侵吞。但在如此暴烈的杀意之中革蜚的五指却没有往下捏而是再次松了半寸。

“呼呼呼。”龚知良有点欣慰地笑了:“你能够冷静下来这很好。”

“还轮不到你来评价我。”革蜚冷冷道。

“白玉瑕不会杀你的。”龚知良语气笃定:“我看着他长大他是一个非常骄傲的孩子。他没办法向一个傻子出剑。”

革蜚的眼神十分危险:“你拿我的性命赌你的认知?”

“刚刚我也拿自己的性命作赌。”龚知良平静地说道:“我赌你是否学会了冷静。”

革蜚冷笑:“好好!你果真不怕死!”

龚知良说道:“如果你始终那么不理智我们根本没有希望我死在今天和明天又有什么区别呢?”

革蜚掐着龚知良的脖子把他拎起来高举在细雨飘飞的空中就这么冷漠地注视着他。

龚知良亦平静地回看。

革蜚慢慢地松开了手龚知良也松了一口气。

但那只松开的手忽然又一提——

革蜚反手一巴掌将龚知良整个人扇得高飞起来!在空中翻滚数十圈鲜血随之飞溅沾血的牙齿击破雨雾。

披头散发的革蜚如鬼狮一般怒斥:“你们差点害了我我还可以忍。但你们违背了老师的意思!”

龚知良重重地摔在地上吐血不止。

但缓了一缓却慢慢地爬起来欣慰地笑了:“高相把你教得很好。人和野兽最大的区别就是人类懂得冠冕堂皇。而你已经洞悉这一点!用高相的名义你杀我也应当啊!我心甚慰!”

“冠冕堂皇吗?”革蜚咧嘴笑了提着那条铁链在抱节树前大马金刀地坐下来:“你说这是我的借口。你是要告诉我你和我的那位师兄都不知道老师的意思吗?不知道他老人家当初为何放任白玉瑕离开?”

龚知良并不说话只是用袖子慢慢擦自己嘴角的血。

革蜚继续道:“很显然老师是想保留越国的火种因为这是最危险的一局他要想到失败的可能。所以他一再制止你们逼白玉瑕回国的动作——你们不是听不明白是有自己的想法啊!”

龚知良并不解释只在擦干净鲜血后转身离开:“高相说你要学会感受美食。饭菜趁热吃等会凉了。”

“也是!”革蜚在他身后笑道:“越国如果没了你们如果没了还要什么火种呢?有什么意义?”

龚知良始终没有再回头。

“啊哈哈!”革蜚怪诞地笑:“王公自在堂前贵将军谁闻马下名!相比于姓文的竟然是我的老师更爱这个国家。”

他仰起头来视线仿佛穿越了浓密的抱节树冠投照天穹极处喃然道:“老师你说得对做人可真复杂啊。”

……

……

“坐下来一起喝碗汤。”

大越皇宫里文景琇很自然地盛了一碗汤放到对面位置:“高相以前开的方子宁神用的。朕这些时日总有些心神难定……相国这些天想必也难得安枕!”

高政其人乃是有名的全才。经史子集无一不通医巫棋画皆是国手。他开的方子自是极好的。

龚知良欠身谢礼虚坐了半边屁股:“臣是个心宽的倒是吃得好睡得好。”

文景琇是个精致但不铺张的君王整个春天他都在这间暖厅里吃饭也只需要这样一张小圆桌。

当世真人自然无须五谷他吃的喝的都是对修行的调养。

“心宽才能容天下!”文景琇喝了一匙汤然后道:“朕那个师弟近来如何?”

龚知良手扶着碗沿认真说道:“臣现在觉得他很可怕。”

“相国不妨细言。”文景琇道。

龚知良道:“臣往日观之如猛虎隔笼欲噬。今日观之闸笼已开虎披人皮!”

文景琇问:“让你惊惧的是他披上了人皮吗?”

龚知良心有余悸:“我惊惧于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

文景琇用象牙箸夹起一块汤里的骨头细细地啃掉然后用布巾擦了擦嘴说道:“我们也杀生我们也弱肉强食。只不过野兽茹毛饮血而我们懂得煎熬炖煮——革蜚现在也懂得拿象牙箸执白玉匙。这很好他还堪用他即是我们。”

龚知良喟然叹道:“此即高相教化之功。换做是我根本不可能降服这等怪物。”

文景琇将象牙箸放下倏而一叹:“钱塘水浅终不能养九天神龙。高相若不是生在越国何愁不能绝顶?朕永远记得是越国负他!”

龚知良看着皇帝:“陛下节哀高相知您心意也当瞑目。”

“我文景琇的感恩戴德算什么?高相不会在乎这些。”文景琇道:“他一生都在为越国谋只有越国走到他预期的位置他才能够瞑目。”

龚知良问:“进宫的路上老臣在想。昔日将白氏子放归于外不知高相是否有其它布局?”

文景琇道:“未与你我言便与你我无关。”

龚知良想了想还是道:“我是想说咱们的安排是否会干扰到他老人家的布局。老臣才智有限恐伤天人之意。”

文景琇摆摆手:“没有高相我们无棋可下。但若事事循谱我们也不必下棋。”

龚知良行礼:“那臣便继续。”

“等一等。”文景琇道:“等姜望走了再继续。”

龚知良道:“臣也是如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