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东海无事,因恨兴波(1 / 2)

赤心巡天 情何以甚 2166 字 8个月前

x “景国王坤杀了齐国李龙川。”

祁问实在不必高声因为此言已是惊雷。

轰轰隆隆!

究竟是战船横空还是天雷滚滚?天涯台上的看客们已经不能分清。

今天有太多的意外发生。

而对于绝大多数普通的岛民、甚至是修行者来说城头变幻大王旗也如这日落日暮、甚而天地斩衰……他们都只能接受无法左右。

轰隆!

黑夜直接裂开一道缝隙。

曹皆的气息拔天而起!

这位大齐笃侯、苦面统帅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温吞的存在这一刻尽显凶意有翻天之势。

只是一个眼神的变化你就能够知道——他已经完完全全做好了与景国正面冲突的准备拥有了同宋淮分生死的决心。

夏尸军军营的方向更同时升腾起煞云仿佛一柄巨伞撑开在怀岛上空。

此亦大齐九卒之锋锐所有不归属于齐国的人自然是要被隔绝的“风雨”。

远在决明岛亦有兵煞撞天。由祁问所率领的舰队更高举兵戈如林。已经赶到近海的天覆军全面回应了统帅的暴怒!

一切都有个解释了。

为什么田安平携恨而来为何他要问楼约之罪。

王坤是受楼约统御、代表景国出海是九子镇海的其中一个环节更是景国在近海群岛的重要起笔驾驭佑国圣龟招摇海市。

他的所作所为楼约都有份景国不能辞其责!

何止田安平要问罪?

曹皆都要亲自拔刀问责楼约。

在这种时候他不可能质疑挥军而来的祁问。祁问作为夏尸统帅亦绝无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就这种事情虚言。

那铁链所围的恶兽般的即城前本来一拳将田安平轰入其中、正要扑身而入的楼约竟也在城门之前顿步。

从骤扑到骤止这动作转换太过突兀、力量冲突太过剧烈脚下空间都不能承受被他踩出一团幽幽转动的混洞!

那张仿佛覆盖山河的长袍鼓鼓荡荡的落下了。

如同尘雾掩日使得他像一座被浇熄的火山。

他在城门前扭头回来。

这事情关系太大——倘若靖海计划成功哪怕是这种性质极其恶劣的事情也大有扯皮的空间。王坤杀李龙川怎么杀的?是防卫过当还是战斗之中失手又或根本是个误会!

有永弥海患之功以沧海为据点回抱近海景国在这里的腰竿是足够直挺的。

但于靖海计划失败的现在……

于阙死了十万斗厄军折损过半剩下的也都陷在迷界里未见得能归来。灵宸真君强行灭世、炸尽尘雷虽勉强自沧海脱身实力又还剩几分?

哪怕尽蓬莱之力也压不下齐人的气焰更别说承担齐人的怒火!

一个应对不好他们今天就要退回神陆。

此来东海的一切投入真要宣告一无所得都付东流。

推动此事的蓬莱岛和帝党包括他和闾丘丞相在内一定要对其他派系有所交代。甚至天子都要在一些关键的地方有所让步!

与之相较杀不杀田安平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当然也不能再杀。

倘若祁问说的是真的王坤杀了李龙川他再杀掉上门问责的田安平……

那就是逼着姜述披甲了!

李龙川尚只是石门李氏的嫡子、九卒逐风的正将田安平却已经是九卒统帅手握大权的齐国高层。

楼约在这样的时刻感到事情前所未有的棘手起来。

而宋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楼船上那位怒发冲冠的夏尸统帅只问道:“王坤呢?他在哪里?”

情况不明现在说什么都被动。

为今之计只有先找到王坤了解事情全貌再来做接下来的决断。

这的确是关键的问题。

立于楼船的祁问看向铁链所围之即城的方向。

哗啦啦。

田安平又挂着断链身形半弓像一头受创的孤狼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他的胸膛已经整个凹陷进去险些被楼约一拳轰穿但毕竟是没有——虽然已前胸贴着后背薄得没有一掌厚。

长发彻底散乱和血绞成许多绺垂在额前这使他仿佛藏住了眼睛森森地隐在幽林之中。

那双形状普通的眼睛此刻也就变得危险起来。

他盯着楼约像是嗜血的野兽盯住了今夜的晚餐。用那已经不便言语的口器慢慢说道:“我已宰了。”

声音难听但平静平静得像是说自己出门之前刚宰了一只鸡。

“景国人敢在东海杀齐人我不可能叫他多活一息。”

这句已是他难得的解释。

然后他继续道:“你也不会例外。问你的罪。现在我来。”

他有些被打到半癫的感觉说到最后不仅声音愈发含糊连语序都混乱了但意思还是很明确。

“你杀了王坤?对我景国天骄不审而罪不问而诛?”楼约敏锐地提炼重点眼神一瞬间变得极其凌厉:“本座看明白了——你今天是找死来了!”

天地斩衰之期四时颠倒天机混淆衍道的感知都要被限制更别提他还没有走出那一步。

他的确联系不上王坤也无法第一时间获知鬼面鱼海域的情报。

此刻他对王坤和李龙川之间在鬼面鱼海域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是一无所知。

但无论如何这件事情绝不会做错——反手一顶帽子扣回去。

王坤到底有没有杀李龙川这件事可以往后再议。你齐人杀了王坤是事实田安平找上门来是事实……你齐国在流程上就不对如何敢不审而罪这般轻慢中央帝国!?

轰隆隆!

巨舰在夜空中轰鸣。战争巨弩在法阵的作用下绞索绷到极限。

“景国人敢在东海启衅杀我公侯嫡子还想让我齐人通过你景国审罪?”

夏尸统帅祁问站在名为“祸殃”的战舰甲板上怒声以斥:“从中央帝国的美梦中醒一醒吧!今天已是道历三九一九年时代不复以往尔辈竟成老朽。这里更是东海!东国之海!”

“东海是东国之海我已不是第一次听到这话了。但出现在齐国高层嘴里这确实是第一次。历代身填海疆的英灵竟都成了你齐国的鬼魂!”楼约看着祁问:“年轻确实是好不必在意过去随意编造历史单薄又新鲜寡廉且鲜耻。祁帅不愧是夏尸新任统帅比前任更年轻也更有气魄真是一代新人胜旧人啊!”

祁问自然是不如祁笑要不然也不会被压制这么多年。

这一点天下人都知道他自己也清楚。

自拿回夏尸统帅职务他兢兢业业不敢有一日懈怠始终憋着一口气要证明自己。

不仅大兴土木、巩固决明岛防务勤练军阵、提高军队战力也抓住一切机会扩张齐国在海外的影响力。

这些年近海风平浪静诸岛无不宾服谁能说没有他祁问的贡献?

包括今日李龙川之死固然是齐国的巨大损失。是景国人累累罪行里的又一笔其傲慢猖狂之处令人发指!可抛开那些情绪上的东西来说这也是一举将景国海上影响力清空的绝佳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