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齐文远还不像如今这样深沉。

他剃着一头精神干练的短寸，纯真质朴地在阳光下笑着，身上洁白的海军制服反射的光芒甚至让人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

照片中的齐文远看起来似乎比齐开还要年轻一些。

憨厚的大男孩站在沙滩上笑着，身旁两位金色长发的少女轻轻依靠在他身边，恬静温婉地笑着。

在他们身后，70名舰娘依偎在一起，一同说着，笑着。

有的姑娘恬静文雅，似乎有些不适应这种热闹的景象，默默地站在人群的最边上。

有的姑娘热情似火，也不管对方愿意不愿意，就将其他的舰娘搂在怀里，对着镜头傻笑。

有的姑娘故作深沉，一本正经，仿佛在拍什么证件照。

有的姑娘则不知道因为什么，直接和身旁的人打了起来。

就这样，照片将那样一个混乱、吵杂、甚至有些乱七八糟的瞬间记录了下来，但偏偏就是这种毫无秩序的场面，看着看着，竟然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而这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齐文远看着照片，脸上的神情逐渐迷离、复杂，最后又归于平静，宛如一口千年古井，波澜不惊。

轻轻地点了点头，十二名舰娘中，除了捧着相框的舰娘，其他姑娘们纷纷走到亨利的面前。

亨利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舰娘们在第一时间就将亨利嘴里的布取下来，扯掉了他的舌头。

其实直接捏碎亨利的喉咙效果会更好一些，但是那样的话，亨利可能就不能活地太久了，这样不好，很不好。

齐文远坐在椅子上看着，宛如一座雕塑一般。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将桌子上的电脑转了过来，让即使是躺在地板上的亨利，也能很清晰地看到电脑屏幕上的画面。

一个一个的光点，一个接一个的，快速消失着。

战场上，黎塞留直接堵住了马上就要突破蒙大拿和让巴尔阵线的两大家族，对那些在她面前，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舰娘，挥起了屠刀。

光点消失的很快，很快。

非常快。

还有什么，能比让这个家族的家主，亲眼看着家族的基石，一点一点在自己手中被摧毁，来得更震撼，更醒目的呢？

齐文远要的，就是从肉体和精神上，彻底将亨利·罗斯查尔德这个人，彻底粉碎。

毕竟，他们当年，就是这么对他的。

时间过了不知道多久，地上的人形生物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了，齐文远这才缓缓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这时，又有一名舰娘从船舱外走了进来汇报道：“总督，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齐文远点点头：“那边呢？”

“不清楚...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也可能，快了。”舰娘有些神色复杂地回答道：“不过，我认为，继续这么等下去，很可能会暴露我们......毕竟，那艘船实在太大了。”

“不大，不大，正好。”齐文远微微叹息一声：“他用的上那艘船的。”

那名舰娘愣了一下：“为什么您......抱歉，总督，是我僭越了......

“没事，这很正常，不光你可能不理解，在场，甚至所有人，都不能理解，这很正常。”齐文远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走到办公桌面前。

亨利最喜爱的那张地毯在齐文远的脚下，显得即粘稠、又潮湿。

毕竟，所有沾满了鲜血的地毯，触感都不会好到哪去。

但齐文远却很享受。

“毕竟，那是我儿子。”说着，齐文远蹲下身，看着面前的人形生物：“世界上哪有老子不相信自己小子的道理？”

说完，齐文远就重新站了起来：“所以，你们要相信一个老子对自己小子的判断，他用得上那艘船。”

“是。”那名舰娘恭敬地鞠躬答道。

“行了，这里的事情已经办完了，走吧。”扫视一周，确认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注意之后，齐文远就这样说道：“告诉前线的人，准备收网了，然后，通知山东那边，剩下的事情，他们不要管了。”

说着，齐文远就离开了这个充满血腥气息的房间。

亨利躺在地上，目光迷离地看着桌子上的电脑屏幕，看着上面那一个接着一个暗下来的光点。

随后，他就和他的舰娘，以及一整艘船，慢慢地，沉入了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