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祁峰不喜欢咩久的论调。他关掉话麦，断了与战场上的通讯这才对咩久说：“现在情况不明，你也看见大鬼命花还没有消失——它是吞噬普通人生命维持自己的怪物。而空陆双编里普通人占多数，正是鬼命花维持自身时所需要的……食物。我不能把有限的人员投入到无限的黑洞里去。我们夔地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古潜一管耳朵里听着如咩久这样歇斯底里的疯叫，另一管耳朵听着阴阳祁峰好声好气的劝阻。他手痒得想掏把枪出来，一口气“嘣嘣嘣”的，把在座诸位都嘣一粒枪子让他们闭嘴。

这场吵闹太过荒诞不经，无法给古潜产生真实感。

灵界会完蛋。这个念头前所未有地清晰浮现在古潜脑海之中。过去他也有过这样的念头——每次联合部队向外围世界寻求支援时，总会被推三阻四。那个时候，古潜还只是只愤头青，只会气咻咻地对着自己的父亲说：“外围世界被掌控在这样一群人手里，灵界迟早要玩完。”现在他长大了，成熟了，学会了沉默和周旋，但是亲身走一遭外围世界，不但没有被太平盛世的华丽景象迷糊双眼，过去气愤之中所说的话，长久不衰的那个念头变得越发清晰起来。

古潜茫然地环顾四周。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看见什么，但是当他意识到的时候，才发现欧米伽和何贞姑都不在房间里。她们出去了。古潜眨了眨眼，仿佛从一片嗡嗡作响的水里浮出来，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明。想到欧米伽那张酷似秦婉的面孔，他转头拍了拍正被咩久纠缠到无处安身的阴阳祁峰。他在阴阳祁峰耳边低声说：“我出去透透气。”

咩久通宵没睡的红眼睛死死盯着他。

古潜心里有些发毛。

阴阳祁峰身心俱疲，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考量的古潜的心思了，只得点点头，简短地交代一声：“别靠近围墙。”

那么高那么厚一圈墙，就算靠近了又如何？还能被鬼命花吃了吗？

古潜懒得反驳。他被咩久瞪得心里发毛，唯恐这个小山羊胡子卯起来，非要他把联合部队搬过来救回龙谷的火。

“但愿吧。”古潜匆匆朝阴阳祁峰和咩久点点头，便走出了门外。

咩久在身后尖叫着：“难道空陆双编是用来摆看的……什么？直属地主？那么凰氏是怎么看待回龙谷……什么？！他们可能还不知道？！阴阳祁峰，一个不小心我们全交待在这里怎么办？你是想把我们都弄死在回龙谷吧？我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才跟着你跑来这儿凑热闹？我特么留在沙市吃你们的特产香豆腐不好吗？”

还有其他本地的贵阀一边在旁边团团转一边尖叫：“凭什么你说调就调？全调过来？”

“万一黄海昆仑趁夔地警备空虚的时候攻进来怎么？”

“修罗地事件再现一次吗？”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黄海昆仑在想什么？”

“好啦好啦，”终于除了阴阳祁峰之外，另有一队和事佬站了出来，“我们先把回龙谷的问题解决了吧。解决完这里，回去还要写报告呢，唉，你们吵什么呢？”

古潜最后回望一眼，摇摇头，走了出去。

刀月西斜，孤星高挂。在第一线曙光照亮天庭之前，灵界正安然享受着它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刻。这个时候，早兽未醒，夜兽将归，世界最是安静。不过，回龙谷完全称不上安静。尤其是围墙附近。不仅是无数千瓦大灯照亮地面纤毫，风吹山林簌簌抖动的声音都不及打闹的声音，还有关上门也掩饰不住的一屋子喧嚣闹骂。

这就是灵界的真面目。

古潜在门口呆呆站了片刻，便随便择了一个方向走过去。

阴阳祁峰叫他不要靠近围墙，那他距离围墙一百米做走圈运动总行吧。他只是想不到欧米伽会带着何贞姑去哪。回去睡觉？应该不可能。秦婉虽然安静温婉，但和秦婉长得一模一样的欧米伽却不那么安份。从她的打扮、短发和一双精光焕发的眼睛里就可以看出来。

只唯愿她不会给人惹麻烦。

想什么呢，想屁，先把人找到再说。

围墙内，天上。虢首封听着凰袅娜轻声交代情报科最新分析出来的结果。凰袅娜的心情有多沉重，他的心情也跟着有多沉重。

“你是说，大鬼命花把传承分成了三份？一份给易千，一份保留，最后一份给了闽清珊？”

“嗯。查遍历史数据，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我不知道它的智商到底高到了什么程度，但是用狡诈来形容它应该是足够了。”

“交给闽清珊的那一份，应该就是生命体征仪检测出来的微弱的生命信号。闽清珊本人是没有生命信号的。”

“也就是说，闽清珊的那一份是固体状的，并没有溶入身体。”

“象暂时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