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有时候逃和不逃的结局都一样惨。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试试站在原地，站在这，用另一种心态另一种思维另辟蹊径呢？

虢首封怔忡。他回想起他们在幻境里一起度过一年，外面世界不过才过三天。为什么她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从她背着他爬了半座山，妄想凭两条腿逃出幻境、逃出回龙谷？还是她飞快从他腋下钻过去，一口气跑到回龙村？

她每一次的乖巧柔顺最后都会变成莫名倔强的反抗。她每一次的反抗，都带来一线转折。

虢首封看着她抬起头，手指向他。

她肩上那只小小的、体态优美的朱雀展翅升翔，在她头顶上盘旋一圈，随即朝他喷出一团火球。

虢首封心头一凛：杀夫？！

下一秒，那团火球与他擦面而过，除了感受到一阵温暖流动的空气，他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被燎卷。控火术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虢首封听见身后“啪”的一响，然后呲呲啦啦一片。他回头一看，呆住了。

就象刚刚单削怎么也削不断，但是加了易云嫦偷偷昧在踏空刃上的火，就有红莲灭世一扫前空的特效，火球命中鬼命花藤，立刻把那根粗得和百年大树树干一样的长藤燎成两截。先有火舌舐舞，后来就变成了金色游灵起舞。不仅长藤被焚没了，大鬼命花也惨遭火舌狂蚀，在满身的火焰中痛苦扭动。

虢首封眼睁睁地看着那枚谁也奈何不了的传承本源，直接变成了一团小火球，很快就烧没了。

大鬼命花一个照面，就被朱雀之火烧得溃不成军。不仅大鬼命花不能自保，还影响了它下面的临时容器。

闽清珊惨嚎一声，直接跪在地上浑身抽搐。

归火目瞪口呆：“绝了！”

“了”字还在尾音，闽清珊忽然一跃而起，面朝他狠狠一大口。归火下意识支肘抵挡，“咔”的一响，险些一口叼断他的手骨。

“归火！”众人惊呼。

闽清珊不知从哪爆发的洪荒之力，咬破玄武罩后直接一口叼在归火的右手手腕上。归火惨嚎一声，也不顾那行尸只剩半边的脑袋多么可怕和肮脏，改用左手去推。闽清珊纹丝不动，行尸之殇从她嘴里飞速漫延出来，黑色纹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顺着手臂向上延伸。

姬覆当机立断在频道里大喝一声：“断手！”

蒋正明第一个反应过来，长刀上挑，硬生生削去归火一截手臂。

归火踉跄后退，跌坐在常见喜身旁。

“鬼雾影！”常见喜挣扎起身，抱着归火一起，用鬼雾影遮挡住身形。

“队长！”

失去了头号攻击目标的闽清珊立刻转而攻击蒋正明。脱离鬼命花控制的闽清珊变成真正的野兽，不要命地张大嘴咬，用忽然凸出尖长指甲的手抠撕着蒋正明。

蒋正明抵挡得十分狼狈。

毕敬忍不住扑上前助攻。

蒋正明阻止他：“别过来。”

可惜晚了一步。

率先攻击毕敬的并不是闽清珊，而是天上已经快烧没的大鬼命花。鬼命花甩下一根着火的长藤，缠在毕敬的腰上。人还没有卷上天空，腰侧先被火燎出焦味。毕敬：“啊——”

姬覆忙不迭地指挥：“虢三快救人。鬼命花想吞噬普通人的生命力给自己续命！”这是鬼命花最原始的本能。

虢首封的踏空刃带着易云嫦的朱雀火扑过去，一把削断了大鬼命花竭尽全力最后探出来的一根长藤。

毕敬重重摔在地上，一仰头，就对上闽清珊逼近的半张鬼脸。他仰坐在地上，手和脚都僵直了，一圈腰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动不了。

完了。

又一个牺牲者！

蒋正明忽然横插到中间。

闽清珊一口咬在蒋正明的颈动脉上，鲜血飙溢成血箭。

毕敬浑身一个激灵，哭丧着嗓音喊：“队长……”

蒋正明露出一个微笑：“哭什么？”他一手揩掉小队员脸上的泪花，另一手倒转长刀将自己和趴在背上不停撕咬的闽清珊捅成了一串糖葫芦。

行尸之殇飞快地攀升，从颈侧向上漫延，很快就快抵达额角，蒋正明的双瞳迅速蒙上一层灰翳。他咳了一口血，勉强站起来。

“来个人，”他低声说，“终结这一切。”

抹了一层金橘火光的踏空刃从天外飞来，把他和身后的闽清珊齐齐削掉半个脑袋。

火光大涨，瞬间将两道紧紧粘贴在一起的人影焚化成灰。

终于，结束了。

回龙谷之战，以两败俱伤而告终。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