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褚很快就拿了药箱回?来,凤千瑜的手臂已经红肿到出血,他赶紧替他正骨、排血,然后上药、上绷带,幸亏皇上给?他留了几分余地,保住了他的手,他的情况比罗褚想象得要好很多。
他处理?完凤千瑜的伤,额头上都冒了一层细细的冷汗,又替他诊了脉络,虽卸了七成的内力,可并未伤及筋脉,日后也好恢复。
沈郁着急地问他:“严重吗?”
罗褚先是点头,又赶紧摇头,叹息道:“看来是我多虑了,皇上一向看中暮玉,又怎么舍得他真的去死。”
“那就好,那就好……”沈郁陪在他身边,擦去他额头上的冷汗,他很是疲倦,靠在她肩膀上便昏昏沉沉了过去。
沈郁帮他拢紧衣衫,一想到他昔日里强大如神祇,如今却虚弱不堪,心里有些自责,“如果他没有遇到我,会不会……”
“你可别这样说。”罗褚赶紧打断她的话,“如果他没有遇见你,估摸着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了。他平日除了听皇上的命令,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人人都畏惧于他,不敢与之交心,他从小到大都未曾体会过温暖,你说他这一生?得有多孤独凄苦?”
罗褚的话,让沈郁又想到了霖山。她不知道怎样艰苦恶劣的环境,才能培养出这样冷心冷清的人。她心疼地握住他冰冷的手,“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他以前是什么样的?”
“以前啊。”罗褚回?忆了起来,他慢慢坐下,这一想就想得有些遥远,“我还记得师祖刚带他回?来的时候,他穿着粉色的裙子,特别漂亮,我们都以为他是个妹妹,什么好吃好玩的都往他面前送。那时候霖山没有女弟子,他的吃穿用度皆与旁人不同,他又初识未开,也未曾有人引导他,所以一直,一直都误以为自己是女孩子,与旁人不同……”
“因?为他性子孤僻,从来不接受别人的示好,所以那些喜欢他、讨好他的人,转而怒骂他清高?、不识抬举,他不知该如何反击这些恶言,便只能越来越疏离众人。后来师祖回?来,我们才知道是师父弄错了他的性别,那些对他求而不得的人,便开始丧心病狂地辱骂、诋毁他,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把自己关在悬崖边上,终日与寒潭为伴,彻底与他人隔绝。”
罗褚说得气?氛都有些沉重了,赶紧故作轻松地道:“后来九千岁便扶摇直上,摘得比武魁首,获得下山的机会,后来更是得了皇上的赏识,平步青云,一路高升。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后来通通都要看他的脸色做人,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沈郁听完仍然觉得心疼,他在宫里的处境都尚且如此,又何况是人多嘴杂的霖山?他不善于言辞,只能默默承受,他一旦动用武力,那些恶言恶语又会席卷而来。
“那你呢?你为什么没有疏远他?”
罗褚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才慢慢道:“因?为我是个好人啊,以前看他看可怜兮兮的,被人欺负都不知道还嘴,我就忍不住帮他嘴了几次,后来越嘴越觉得痛快,就慢慢成了习惯,改不了了!”
沈郁竟是被他逗笑?了,就罗褚这个口才,旁人还真不一定嘴得过他。她肩膀有些酸了,慢慢将凤千瑜的头放在枕头上,他睡得很沉,是她从来没见过的那种沉,好像突然就变成了一个会累会困的普通人,不再被九千岁的光环所加持。
她忍不住喃喃细语:“他选择退出秋罗门或许是对的,我从来没见他如此放松,睡得这么沉。”
罗褚也凑过来看,他好像突然有些明白凤千瑜的坚持了,九千岁这个身份确实带给了他很多殊荣,可同样也化作了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让他寸步难行,不敢去思考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