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明卿急于解释,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两只手都搭在了他肩侧,他坐在石台上,比他稍稍地高了一截。
那满眼是他的人侧过头来,冰凉的唇覆上他的唇,轻轻地磨蹭了番,才听到他似乎呢喃的低语:“都不要紧,只是我喜欢你,几百年了。”
说罢,他双唇轻含荣明卿的下唇,一滴泪水从他脸颊滑了下来,滴落在黑暗之中的石台脚下。
荣明卿人都有些傻了,几百年,什么几百年?他的头似乎疼得快要炸裂一般,抬手托着他后脑勺,与人唇齿相依。
他口中有血的腥甜味,让人眉头紧皱。
‘师兄,你结成的神器真的能用吗?’
‘师兄,师尊说长兄为父,我不该偷偷给你捣乱的,师兄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你也很饿吗?这个给你吃。但是我只能分你一半,因为我的肚子也很饿……’
‘怀瑾领命,十二重天一战,你为九天统帅,务必剿灭宵小,凯旋归来!’
脑子里一个一个碎裂的画面闪过。
那金光闪闪的大殿,光秃秃的山峰之上,热闹繁杂却有些冷漠的街道,还有那处种着一颗姻缘大树的行宫。
幼时的他,少年的他,青年的他。
都不过是唤做怀瑾。
猛地分离开来,荣明卿的眼眶也有些酸涩湿润,他双手搭在宁清绥的肩上,有些不确定地唤了声:“师兄?”
却见宁清绥瞳孔猛地一震,又想起来紫真的嘱托,切不可影响到他的天命书,否则……
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伸手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什么师兄,莫不是关傻了?”
荣明卿语气放温柔了许多:“可是,我方才脑子里明明,明明出现了小师叔的样子,有糕点,有你行宫外的姻缘树,还有……”
还有什么……
他伸手轻轻地拍了两下脑子,却发觉又好似什么都说不出口来,心乱如麻。
宁清绥此时本就不适,如今心绪更是紊乱,子默是……是都想起来了?怎么可能?
识海之中的碎片环绕,变得有些混沌,那个熟悉的魂魄在此出现,只是此次,他的手脚好像都被什么给锁住了一样。
“怀瑾仙君,不得不说,你这具身躯可真是个宝,若是能一直为我所用,岂不是妙哉?”鹤秋眉心的图纹愈发地深了:“你明知龙潭虎穴,却非要只身而行,这碎片,你不为他寻又如何?”
“不为他寻?放纵他在凡间这十余年,好让你趁机下手吗?”宁清绥语气丝毫没有温度,若是鹤秋并非是一缕魂魄,他恨不得现在就将他撕碎!
但跟前的人却大笑了起来。
笑过了,这才开始对着他摇头,晃了晃手脚之上的链子:“看见了吗怀瑾仙君?你的身躯、识海都开始在接纳我了。你若是再散去一成修为为他载命盘碎片,你就不怕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吗?”
仙身载神器,本就逆天而行,更何况身体里还有一缕不属于他的魂魄所在。
“怕。”宁清绥老老实实地回答:“可我一点也不后悔。”
鹤秋脸上渐渐地浮上悲色,不后悔?真的可笑!
“不过就是一对苦命鸳鸯罢了!还真当你们能修成正果吗?命石上根本就没有荣明卿的名字,其中的猫腻,你们真当我不知道,真当神帝不知道吗?!”鹤秋有些怒意。
宁清绥却不知他的怒意从何而起,他魂魄袖中的手也攥紧了:“条件。”
“条件?”
宁清绥深吸了口气:“到底要如何,你才能放过他,不管是什么恩怨,我愿一力承担。”
同上次没什么区别,刚说完,鹤秋的残魄便消失在原地,在识海之中掀起一阵怪风,把悬浮着的几枚碎片也吹得晃悠。
似乎是在宣泄他的怒气一般。
宁清绥一睁眼,嘴角又溢出些血,而他手上戴着的龙惗,发出一声碎裂的声音,剩下的几颗珠子,竟然同时碎了!
荣明卿急得够呛:“小师叔,你方才是怎么了,为何怎么唤你都没有反应?”
说着,掏出了自己的手帕,轻轻地拭去他唇角的血渍。
宁清绥的心里还在跳,拉着荣明卿的手:“把传音令给我。”
荣明卿见他的样子,也不敢耽搁,赶紧地把清月派的传音令给掏了出来。
但任两人怎么捣鼓,这传音令就是没有反应,似乎坏掉了一样。
金丝网还在泛着光泽,宁清绥侧目看了一眼,把传音令挂在腰间:“看来只能兵行险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