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远了,宋欢欢还在门口看着消失的方向驻足,一直不动。望眼欲穿人都看傻了,愣是动也不动。
这时候要送宋欢欢去国子监的马车,有人赶来面前停下了。
眼看着时辰临近,杨管家不得不出言提醒道。
“三姑娘,膳房炖了红枣木耳汤还有香甜软糯刚出炉的糖蒸酥酪,已经在车上备下了,老奴吩咐了淑黛随身伺候,您看看可还有欠缺的东西?少的东西老奴差人补上。”
话刚刚说完,招来个眉清目秀做侍女打扮的人,瞧起来比宋欢欢要年长些,自幺女面前福礼,“三姑娘安好,奴婢名唤淑黛。”这是催着宋欢欢该走了。
太子爷没有吩咐,府上的都是跟着潭义和杨管家尊称宋欢欢一声三姑娘。
只是三姑娘的身份别有深意,和殿下住一个屋,伺候太子做的都是侍女的活,但东宫的人心照不宣对她的事情都上心。
就盼着太子打转回来,或许有个什么东西忘了要返回来去,亦或者宫内的事情处理好了。
宋欢欢咬着牙,心里皆是不满,站着一动不动,对杨管家的话当做耳旁风。
她现在想着拖延时辰,待陆矜洲回来,至多生生气,再下心哄哄让太子爷送自己去国子监。
杨管家主理东宫多年,什么样的鬼主意没遇到过,多机灵的人都得在他这里交代。
如何不知道宋欢欢装聋作哑的模样,但想到陆矜洲的吩咐,务必要将人送去国子监,肩上的胆子重,杨管家又开口道。
“...姑娘,殿下朝中有事并非故意不送您去,您识大体谅解殿下,也该多为他想想。”
宋欢欢耳窝子一动,杨管家这话说出来那就厉害了。
一语双关讲着,明里暗里苦口婆心与她讲,殿下爱护您,是因为您识大体懂得趣味,切莫不可违背殿下的意思,自讨苦吃。
“殿下方才说杨管家管理东宫事务繁忙,既然有了淑黛在旁边陪着我,那就不劳烦杨管事送我了。”
她腔一开,杨管家全插不上话。
“若是耽误了东宫的事情,殿下回来或许会更不开心罢,您且去忙,国子监我自去便可,淑黛是您挑过来的人,想必事事妥帖,有淑黛在一旁跟着,必然不会出什么事。”
宋欢欢想想先将杨管事打发了,出了东宫离远些再甩了淑黛,她今儿个打定主意不打算去国子监,非要等到陆矜洲回来了亲自送她不可。
小姑娘的面相本就生得讨喜,此刻笑吟吟说出这番懂事的话,若真没个历练的,恐要遭她糊弄。
杨主管弯腰请宋欢欢上马车。
“东宫的琐事比不上三姑娘的事情重要,三姑娘没吃早膳,红枣木耳汤放久了要凉,需得趁热喝了才补气,您上车尝尝看?”
这般骑虎难下,难怪在东宫里都没个婆子生事,宋清音几日以来都不敢找她的麻烦。
原这杨主管是个四两拨千斤的硬茬子。
宋欢欢咬了咬下唇,看看前头的街道,又看看东宫的牌匾,最终不情不愿上了马车。
可算是将人安抚劝走了,小姑娘上了马车放下帘子,杨主管吩咐马车赶马,声音压低了怕宋欢欢听见。
“赶马快些,抄近道走。”
末了,又看了帘门一眼,“但要稳些,瞧着石头避开别颠簸,仔细些当心三姑娘摔了。”
要是耽搁了时辰,三小姐在书院被先生罚骂,殿下回来要怪罪。
......
宋欢欢上了马车,便没了正形瘫坐在地上,旁边有矮沓子她不坐,单手撑着头闭目假寐,心里乱糟糟想着国子监里还有哪些人?
别是她从前得罪过的还在就好,只盼着那两年时辰,国子监里和她有仇有怨的全都如同宋清音和宋清瑜全都嫁出去,或者娶人了。
没有认识她的最好,也不拘束仇怨,有人暗地里给她使绊子。
好在杨管家布的马车奢华,地上铺了绵软的织毛毯子,倒是不会磕碰了腿脚或者着凉,宋欢欢一早起来。
听说陆矜洲被宫内传召,忙忙整了自己的衣着,去陆矜洲所在的院子伺候着磨人,半点没吃东西。
如今烦了,桌上备好的膳食一口不动。
猜不出来三姑娘的意思,淑黛在旁边心里不安,遂以端了桌上的酥酪捧到她面前,小小声劝道,“酥酪是膳房特地为您准备的,三姑娘您吃些东西罢,到了书院里,只怕紧着学字读书会饿着您。”
万不能让宋欢欢不吃不喝,饿到了,淑黛看得出来宋欢欢不情愿去国子监,杨管家好说歹说才劝了去,三姑娘打不吃饭的主意,人饿出个好歹,就是侍女贴身伺候做不好的事。
宋欢欢听见声音,懒懒睁开眼皮子,瞧着淑黛端着的酥酪半点胃口也没有。
这玩意腻味,之前尝了个新鲜,爱吃也就多吃,膳房的人总以为她爱吃,天天做了端上来,也不知道换个甜点,她早吃腻味了。
“...我不吃,你要是饿了你吃罢。”
言罢,又闭上了眼睛,淑黛开了红枣木耳汤端过来,“姑娘不吃酥酪,先尝尝汤如何,奴婢摸着不热不凉,现下喝了正好呢。”
宋欢欢斜眼看过去。
汤蛊盖打开汤的味道扑过来,当真是喝多了,没尝过味道只闻见味,整个人都犯不适。
马车虽然稳但赶得有些快,她本就没吃东西,如今鼻子里窜进来恶心的味道,忍不住呕了两口,捞出帕子捂着鼻子躲,推攘着淑黛手里端着的汤。
“快拿走快拿走,闻见这汤我就不自在。”
淑黛忙将红枣木耳汤放在了离她远些的桌几上,皱着眉担心问道,“姑娘,您没事罢?”
“汤是早上刚做,木耳是新鲜采的,红枣更是宫里娘娘赏的,奴婢闻着味道没有任何怪异...”,话说到一半,淑黛的眼睛珠子讳莫如深落到了宋欢欢的肚皮上。
心神一跳,心里大喊,三姑娘该不会是害喜怀上身子了罢!
!!!
宋欢欢想着国子监的事,陆矜洲说国子监的先生严苛面肃,不好相与。
她已及笄,国子监里的书目恐怕晦涩难懂。
“唉.....”,忍不住一声长叹,果真逼得人抓耳挠腮。
先生不知道会不会打手心罚人,宋欢欢心里发愁,忍不住皱了眉。小姑娘为国子监发愁痛苦的模样,落在淑黛眼中就成了害喜不适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