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太君一时哑口,本想借这个机会将她手里的掌家权分出去,如此便只能放弃了,可在这么多小辈面前,要让她承认自己的错,有些放不下面子。
现下这种尴尬的状况,她只能假装咳了两声,身旁伺候的老嬷嬷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顺势抚了抚她的背,随后对众人说道:“老太君身子不适,各位还请回去,改日再来请安。”
闻言,各房人一一告退,只有纳兰若卿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膝盖褶皱的衣料,冷漠地瞥了一眼老太君两人,即便知道她是装的,也没有说什么,如往常一样规规矩矩地离开了屋子。
丫鬟见她安然无恙地从老太君那里出来,才放下了悬着的心,但还是忍不住说道:“小姐,虽说你次次都化解了危机,但是谁能保证一直都能这么侥幸,日后你还是小心谨慎些,那些人可不如你宽心,巴不得你犯错呢。”
对此,她置之一笑,而是问道:“那少年如何了?”
丫鬟笑了笑,答道:“估计换洗好了,等会儿我就给你带过去。”
又见杏花枝头白蕊簇立,满庭院子弥漫着盎然的春意,淡而清雅的花香萦绕在空气中,她身着杏色衣裙静静地坐下树下,手里翻阅着一本账册,远远看去如一副仕女图,端庄又温婉。
听到耳边有轻微的脚步声,她放下了手的账册,抬眸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少年郎,少年面如冠玉,身子颀长,乌发如云,一身深色仆衣更是衬得他肌肤胜雪,眉清目秀。
她惊了一小会儿,不由失笑,她这算是捡到宝了吗?前后判若两人,若不是她那正在犯花痴的丫鬟站在他身后,她几乎完全认不出这就是她带回来的那个又脏又臭的少年了。
纳兰家的生意遍布四大州,从宜州整装出发以最快的脚程走完所有的路程也要十来日,为了尽快完成目标,纳兰若卿命人先骑千里马通知给各个分部准备好所有账本,以方便她到达时就可以查阅收揽。
少年混在那群护卫中,显得格格不入,或许是因为护卫们三大五粗,而他面容清秀、过于纤瘦,且沉默寡言,半日的时间就被孤立了起来。
借着中午用餐的时间,纳兰若卿将一个肉包子递到他的面前,温声说道:“我瞧你也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填填肚子吧,路还长着,总不能一直饿着肚子。”
看着她手里的包子,他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见他如此,她无奈地收回了手,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哑巴,只是不想与我说话,不过无妨,等这次商会结束了,我便给你些银两,要去要留都随你便。”
“二小姐,这小子不知好歹,你就别管他了,饿了总会吃的。”
“要不是二小姐心善收留了你,你早就被当做流民给衙役带走了,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
听到护卫们对自己的奚落,少年只紧紧地抱着他的那把剑,依旧保持着不吱声的状态。
最近的一个城镇治安很不好,偶有强盗在进出城镇的官道上抢劫,导致整条官道人烟稀少,对此,更多的人宁可多浪费些时间而选择爬山越岭。
到了官道的分叉路口,林护卫拿出了一套男装,走到马车前,对着里面的人说道:“小姐,此路不安全,你身份娇贵,请稍作乔装。”
纳兰若卿掀开车帘,将那套衣服接了过来,对林护卫交代道:“一切按老规矩,财可失,命不能丢,万不得已之下,你们必须先保证自己能活下来。”
林护卫笑着点头,纳兰家家大业大,可只有二小姐把他们这些人的生命放在第一位,得幸遇见这主子,他们也算跟对了人。
不一会儿的功夫,纳兰若卿已经换了身粗布麻衣,脸上的妆容也尽数洗净,扮做随行的家仆,跟在马车后面慢吞吞走着。
而马车内已经换做了男扮女装的林护卫,显然所有人都做好了应对强盗的准备。
不一会儿的功夫,果然见一群强盗从林间窜出来,齐齐拦在了路中央,个个都摆出来了凶神恶煞的模样。
见此,护卫们立即做出了御敌的姿势。
为首的强盗目光敏锐,一眼就瞄准了目标,将手中的大刀朝着马车甩了过去,明晃晃的大刀铿的一声,扎入了马车上,并大喝道:“识相的就别让老子动手!把宝贝都叫出来!”
随着他甩刀的动作,护卫们纷纷拔刀而出,一鼓作气涌了上去。
强盗人数不少,相比纳兰若卿这次带出来的人手只多不少,宽旷的官道上厮杀一片,刀光剑影让人眼花缭乱。
马车内的林护卫急忙将小匣子从窗口递给纳兰若卿,并道:“小姐,你带着东西躲在车下,见机行事。”
纳兰若卿将小匣子塞入胸前,仗着身子骨娇小,蜷缩着身子躲到了车子下,双手一左一右地紧紧抓着横杠,双脚亦勾住了上面,借着四肢的力量将身子腾空起来,呈大字型地紧紧贴在了车板。
那强盗头子越过所有护卫的阻扰,蹦到了马车里,一把掀开了车帘,而就在他掀开车帘的瞬间,一把剑迎面刺了过来,他大惊,忙往后退去。
所有人之中,唯有少年抱着他的那把破剑,没有上去帮忙,强盗以为那是什么宝贝,立即朝着他攻去,一脚便将他踹在地上,而他本人只抱着剑,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由着三五个强盗将他如球一般踢来踹去。
躲在车下的纳兰若卿见他脸上全是血,心一紧,若是再没有人去救他便只能被活活打死,来不及多想,她咬了咬牙,立即松开了手,从车底下滚了出来。
翻身起来的时候顺手捡起地上的刀,对着其中一个强盗捅了进去,那强盗未料到有人从背后偷袭,转身朝着身后便来一脚。
纳兰若卿猝不及防,被一脚踹中胸口,整个人朝着后面飞去,正在这关键时刻,一只手后面揽住了她的腰,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她的身子。
她下意识往抱住自己的人看去,艳阳下,那人身着灼眼的红衣,如一团火,似骄阳般耀眼,可与日月争辉。
见突然冒出了个人来,那几个强盗轮番而上,手中的大刀直朝着那人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