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眉头一皱,讶然道:“你不用佩剑吗?”
沈见月的笑意愈发浓,“剑是在场每个弟子都会的基本,既然要比试,肯定拿出些新花样,年年使剑未免太陈旧了,且这是每个人都会的,这样一来未免让人觉得咱们技艺拙略。”
望舒自然知晓她这是在暗喻自己,温和的眼中陡然寒光一闪,道:“那望舒就不客气了。”
她一把长剑猛然向沈见月刺去,依稀可见冰寒的锋芒,然而沈见月只是随意侧身,轻巧避开饱含杀气的一剑。望舒一抿朱唇,连劈数剑,凌人的气宇与剑锋上的寒气合为一体,令人措手不及,可沈见月依然闪身避过,动作灵巧宛如花朵上嬉戏的凤蝶。
座下的弟子纷纷议论:“沈姑娘这样来回避转作甚?莫非是打不过?”
“你傻啊!沈姑娘明显是不愿和望舒交手!”
那弟子的话音未落,沈见月倏地出现在望舒身后,扬起一抹笑容,望舒不顾惊疑,继续使出迫人的剑法,然而沈见月却自始至终避开她的剑芒不上前进攻。
纷纷绕绕十几次,望舒心底隐然有了滋生的怒火,可额角却逐渐沁出细密的汗珠。
一名弟子思忖道:“我算是明白了,沈姑娘这是先激起望舒出剑的欲望,然后再避开,这样不仅能让她受挫,还能磋磨掉她的体力。”
只见沈见月从望舒左侧上前,手中持着一把柔软的柳枝,嫩绿的柳条随风而动,望舒只觉一阵清香传过,还未反应过来,便觉肩上细软的酥麻感传来,渐渐传遍整个躯体。一阵麻木感骤然袭来,她半跪在地上,仰头望着手持柳枝的沈见月,随后复又缓缓低下头,不甘地咬着牙。
沈见月明朗一笑,“我赢了。”
望舒一咬朱唇,举眸平视她,“望舒技不如人,这次有幸能见到沈姑娘一展风姿,分外钦佩。”
沈见月眸中流光一转,已然换了轻松的神色,“望舒姑娘无论底子还是身法都是不错的,再练几年定能平步青云。何况我也有短处,也应当继续练习。”
沈烨然嘴角一抹淡默如孤云般的微笑,眼神中半是叹息半是赞许,“本以为她孤高跋扈,没想到竟能低头认错。”
话语间,宇遥长老阴沉的目光瞥向座位下首,与身旁一名中年男子低语几句后示意他出列,再侧首,又恢复了那番道貌岸然的模样。
楚照君不知为何,心中突然一颤。只见宇遥的队列中走出一名锦衣男子,停驻在比试台边缘。那男子转身遥望沧淼,说道:“在下白若瞻,有意请教楚惋姑娘。”
楚照君一愣,旋即是铺天盖地的诧异,听他提起自己的名字,倒不是十分害怕,只是不明白为何放着沈烨然或沈露依这样的好手,偏偏选了她这么个根基不稳的弟子。
沈见月黛眉微皱,“白公子,你这是何意?”
白若瞻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走来,他的语气格外疏朗,仿佛在说着一件不要紧的事情,“我本来应当挑战沈若庭公子的,可惜在下没这个实力。几位姐姐看起来又有些不好惹,就只能选择楚姑娘咯。”他最后一句声调故作可怜,仿佛这一切竟是沈见月的错一般。
他又笑,“毕竟温柔的女子总是最招人喜欢的不是吗?”
话音一落,已经行至座前。他身形高挑,面容俊美得有些过于阴柔了,顾盼生辉的双眸一转,悠然含笑望着楚照君。他的眼型细长,眼底一滴泪痣为他增添了一抹忧郁。似乎无人注意到,他即使笑得再爽朗,也无法消散墨灰色瞳孔中游弋的哀凉。
“白公子怎么选了楚姑娘啊,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唉,听说他有什么隐疾,每次练功都糊弄过去,这不,比试的时候不敢嘛。”
“啊?真是可惜了,他可是长老的儿子呢。”
沈见月回头点了那几人一眼,几名弟子立刻噤声,揣揣不安地抿着唇。白若瞻却无半分愠色,神情坦荡自然,显然是听惯了别人谈论自己。
那几名弟子虽背后嚼人舌根,可楚照君多多少少也听过传闻,宇遥的的长老白鸿邈不惑之年才得一子,当年轰动整个修真界,各派人士皆来庆贺,宇遥实力不如沧淼凝骄,却是四大学院中最有背景的一门,挥金如土不必多说,行事作风更是豪横,就连云玚阁的仙宗都要让他们三分。而这个来之不易的儿子,却天生患有心症,据说这病无药可治,又是怕冷怕热怕潮湿还不可劳累,因此每日练剑基本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楚照君起身,“好。”
沈见月一把拦住她,“楚姐姐。”
白若瞻歪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苍白的脸上浮上一丝轻佻。楚照君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能如此。
楚照君随着白若瞻上了比试台,她迎风一笑,“白公子可要坦荡哦。”
他点头,“那是自然。”笑了笑后又道:“对着小美人更是这样。”
白鸿邈的脸色一沉,剜了白若瞻一眼示意他不要这样行事。沈见月怒道:“我就知道他讨厌。”
沈烨然啜了一口茶,“这男的行事作风和某人有点像啊。”
沈露依扶了扶即将脱落的抹胸,“你难道没发现我最近检点了不少吗?”
沈怡彤一脸不可理喻的神色,“你这话是在讽刺吗?知道为什么没人找你比试吗?似乎没见过比试还穿这样露骨的。”
沈怡彤/沈烨然:合作愉快!
沈露依:……
白若瞻长身玉立,衣袂翻飞,他冲楚照君示意道:“楚姑娘,请。”
楚照君温然含笑,白若瞻也微笑着打量着她,只是那笑中却是藏了针的。楚照君飞身上前,一双手掌绷紧,朝着白若瞻的方向迎去。白若瞻从腰间取出一把折扇,扇子哗啦一开,展尽风流之色。他立即用折扇划开楚照君送来的劲风依旧风姿不减地望着她。
楚照君不敢有丝毫懈怠,在客栈执行任务时,与各路人士交手时,她都未曾如此紧张,仔细查看着白若瞻的每一个动作,不敢有半分差错。
剑拔弩张之时,白若瞻倏然上前,一把折扇在他手中掌控得游刃有余,打着旋儿令人眼花缭乱,楚照君急忙避过锋利的扇刃。
她恍恍惚惚地想,这样下去定然不是个办法,于是不再避让,抬手朝那把扇子劈去。白若瞻轻松地将扇子移开,还不忘轻挑地挑她一眼。
方寸之间,少女的唇角一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