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塔德见得是机会急忙借坡下驴:“确实有匪帮小头目迫于您的威严而臣服,他们定不是真心实意的。”
“那就杀了他们。我要杀了头狼,狼崽子们我可以收编。”
霍里克登陆就要杀人绝非因为他是个头脑异常的杀人魔王。杀人是立威,是祭司奥丁,是给其他丹麦部族随军观察员展示自己信仰奥丁,亦是给大失所望的士兵们泄愤。
有五个匪帮头目被诱骗而来,他们见得霍里克就像是哈巴狗般要求加入王的军队,等来的可是绳捆索绑。
他们被霍里克王挨个砍死于木桩,鲜血流淌进海泽比固有的祭坛。即便本地的祭司逃了个干净,祭司奥丁也犯不着太多繁文缛节。
士兵们宣泄自己压抑的情绪而欢呼,霍里克再度向那些观察员宣告自己的确是奥丁的战士,即便一只银子做的十字架还在脖子上挂着藏匿在衣服里,这个男人做了两手准备。
不能在海泽比得到物资补给,霍里克的人就操持着谋生的老本行——捞鱼。
他们登陆伊始的确给留守的少数民众极大恐惧,公然的杀人祭神吓得搬回来的商人也闭门不出。
随着时间的发酵,灾祸似乎不再持续,归来的大商人这才拿着钱财向霍里克王购买安全许诺。
事情也超越了他的预料,眼前的十个大商人各个拿出一百磅的银币,固然银币成色参差不齐,分量加起来的确接近一千磅!这下可好,他有一笔实实在在的金钱犒劳军队,散发一点钱买来的是大军安定。他也结结实实得到一笔发展的本钱,再看恭顺的商人们,他们岂不若一大群肥羊,以后还不是年年割羊毛?
海泽比萧条的表象下仍有富裕的实质,来此索贡真是正确决定。
霍里克骑马欣赏这座迎来主人的城市,斯塔德得偿所愿的成为海泽比伯爵,同时也是包税人。丹麦是一个小地方,奈何内部的部族非常琐碎,霍里克本人暂时实力不足,还不能完美统治海泽比一个最靠近法兰克的城市,他需要一个包税人代管。何况他担心自己会与法兰克决裂,那就更不能将王国重心放在南边。
难道北边的情况就好了?也不好。
各部族都说分裂自瑞典人的罗斯人近年来实力快速膨胀,已然是海洋恶霸,其强悍就在于掌握大量无桨大船,可以快速远航,实为长船无可及的。这些说法霍里克不知情,考虑到自己的部将歼灭了一批罗斯人,还亮出了缴获的一批罗斯旗帜、衣服,甚至赠予自己一把罗斯人的奇妙的钢剑,他主观认为罗斯人在陆地搏杀显然比不过自己在法兰克历练多年的精锐。至于这把剑,真乃神器!
城市里萧条的情况的确在好转,霍里克也敏锐地看到了城里的一幢保存完好又特立独行的建筑。
它居然是修道院?!
看到那哥特式房顶上杵着的粗糙木头十字架,霍里克嘴角一翘,攥紧缰绳对骑马的随从们要喝:“这里也有个法兰克修道院。走吧!我们去瞧瞧哪个胆大的家伙敢在这里布道。”
马匹的嘶鸣在海泽比极为罕见,对于都见过马的教士们本不足为奇,但在这个萧条之城听到嘶鸣无疑不是心情紧张。
埃斯基尔知道霍里克已经来了,这便组织起教士们暂且回避,尤其是被自己庇护的两个罗斯人更要回避。
修道院内一团乱,很多人不信那些野蛮人敢于无视门口悬挂的王子旗帜硬闯,埃斯基尔还是下达命令所谓做好最坏打算。
依旧肥胖的蓝狐如何想走呢?他决定留下来,就待在埃斯基尔的身边,直言:“我不走!我要看看罪魁霍里克是个什么东西,然后告诉留里克王公必杀之人的脸!”
“糊涂!你很肥,和别的教士格格不入!他们若是怀疑了将你抓走,我可没能力把你拽出来。”
这话一下子给蓝狐说住了,他也不再执拗急忙尾随他人脚步回避之。
埃斯基尔并不能确定来者是何人,这是墙外的马蹄踏地声、马匹嘶鸣引起的聒噪很是猛烈。他就带着两个其貌不扬弱不禁风的小教士同行,就站在木墙之后暂不开门。
与此同时,霍里克王也犯了难。
有人建议:“小小的木墙挡不住我们的脚步。修道院总有些金银,我们可以掠夺一番。”
霍里克遗憾地摇头,随即指着墙壁悬挂的旗帜:“你们是瞎了眼吗?你们居然忘了路德维希王子的旗帜?还有这一面,汉堡伯爵的旗帜。”
士兵又是随口说:“大王,我们不是已经和那些家伙决裂了吗?我们现在自由了,您何必再敬畏法兰克人?”
霍里克即刻扭头怒视那个乱说话的随从,有遗憾嚷嚷:“我不想激怒法兰克人引起不必要的战争,尤其是激怒路德维希。如果这是洛泰尔王子辖区的修道院抢了就抢了,可这个分明是……”
霍里克懒得多言,他招呼兄弟们下马,并差人去叫门。
埃斯基尔姗姗来迟,他并没有听到门外之人的闲聊。随着有人叫门,他便恭敬地亲口询问,顺带说明自己的高贵身份。
“我乃兰斯枢机主教任命的北地教区主教,下一任的不莱梅主教,我是圣埃斯基尔。你们站在萨克森及巴伐利亚公爵(指路德维希王子)庇护的修道院门口,不信主的野蛮人不得放肆不得入内!”
这些话是用法兰克语说的,能在这个地方说法兰克语霍里克实在想不到。圣埃斯基尔?霍里克寻思一下似乎听说过这个人,实在也算是一个人物,只不过能在海泽比遇到其本人实在奇妙。
如何与教士打交道,霍里克有着自己的办法。他令自己的部下都在外面待着,便有随从谨慎谏言:“大王,我们都害怕他们暗藏利器。”
“糊涂。这些教士最忌讳使用武器,他们吃饭都不用小刀只用手。你们全体待在外面不得入内,我亲自见见这个自诩主教的男人。”
接着,霍里克摘下头盔,急忙将藏匿衣服的十字架拽出来,又亲自敲门,难得摆出温柔的声音以法兰克语说:“我是丹麦之王霍里克·克拉尔松,高德弗雷之孙,也是……主的仆人。圣埃斯基尔,我在法兰克就听过你的名号,现在至少打开一个门缝看看我的十字架。我不是野蛮人。”
真的是丹麦王霍里克?当然埃斯基尔更乐意称呼此人是“弗兰德斯僭越者”,“虚假的弗兰德斯伯爵”,乃至“王子的忠犬”。
因为不该使用粗鄙之语,埃斯基尔早就知道此人和其肮脏勾当,现在自诩“主的仆人”是多么虚伪肮脏。没办法,这个男人有一支披甲大军,若是惹怒他们自己必是粉身碎骨。
木门打开小缝,埃斯基尔看到一个矮胖的、眼睛颇有神的男人,他胡子大而拉擦,胸前展示的银制十字架可是被擦拭得锃光瓦亮。这就是霍里克?居然不是高壮武人?埃斯基尔非常意外之余这霍里克带着笑脸继续说话:“我是迷途的羔羊,圣埃斯基尔,我要忏悔。你……总得给羔羊一个忏悔的机会吧。”
这是一个埃斯基尔无法拒绝的理由,他只得硬着头皮拉开大门,还必须摆出一副慈祥的脸平视霍里克王:“我的孩子,来忏悔室吧。仅有你一人,除非你的……你的随从们愿意皈依。”
“不必。他们都在户外,我……”霍里克也识趣地卸下所有武器,连随身的切肉小刀,塞在右侧皮靴里的暗藏匕首也一并卸下。他事毕又言:“你瞧,我的确是虔诚的。”
埃斯基尔不知该说什么,希望按照传统流程和平而安全的办完公事,再把这个家伙最后送出去,只能再言:“来吧,主会宽恕你的罪。”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