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卢九德明知故问,王明也就把话挑明了:“卢公公,孤奉朝廷之命,将手下兵马统往东川,所虑之事,非为其他,而是无论走水路还是旱道,都必须要经过宁南侯左良玉辖区,此间却是凶险所在之处也。毕竟,先前守卫九江,孤与左良玉之间,颇有积仇,纵有朝廷帮忙消解,又岂得再无芥蒂。那到时候,我军尚在路中,万一左军乘机来攻,孤岂非必陷重围,根本就无法再到达东川了么?”
卢九德没想到他会这般反问,一时心下亦是怔然,下意识地回问了一句:“那依太子之见,该当如何呢?”
王明微微一笑,便拱手回道:“朝廷既然要把孤派往东川,那孤就向朝廷与皇上提个小小要求,希望卢公公能帮忙转达。”
“哦,是何要求?”
“公公在圣旨中说,这九江城要让靖南侯黄得功来驻守,那作为交换,可否请朝廷下旨,派靖南侯黄得功亲统其部,护送我军前往东川,以防左军于路途之上突然发难,从而确保我军能顺利到达该处。若朝廷同意此条件,那我军便可拔营起程,前往东川。不然的话,恕孤难以从命。”王明语气平静,却有不容反驳的意味。
卢九德万万没想到,这太子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与自己讲条件。
一时间,他心下怒火泛腾,却又不便发作。
要知道,现在这位太子,手下可是有一万余人的兵马,自己又是在他的地盘上,若是真的得罪了这位主子,被其冷漠对待尚是小事,万一惹其动怒,对自己暗下黑手,那自个儿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到这里,卢九德竟不觉哆嗦了一下。
他随即又恨恨地想道,唉,他娘的,朝廷与这不知真假的太子明争暗斗,倒是把自己夹在中间,如风箱里的老鼠,弄得两头受气呢。
卢九德心下虽恨,脸上却努力挤出笑容,向王明拱手回道:“好,太子之要求,奴婢此番回去,一定尽快回禀皇上。”
“嗯,多谢卢公公了。”
有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一刻也不想多留的卢九德,匆匆用过茶饭,便立即与太子王明作别,回程返京。
王明亦不多留,象征性地给了这位大太监一点车马费后,便打发这一众人一同起程回去。
卢九德等人,一路急赶快行,昼夜兼程,在四天之后,就赶回了南京。
一回京城,风尘仆仆又满心怨气的卢九德,立即进宫,去向弘光皇帝禀报此事。
听完卢九德的禀报,弘光皇帝一时呆住了。
靠,这假冒太子不离开九江,反过来给自己来这一手,究竟是何缘故?
难道,此人真要赖在九江不走么?
他二话不说,立即令卢九德速速把马士英唤来。
此时的马士英,刚刚也从板矶堡工地返回,一脸憔悴的他,还未来得及休息,就被急急赶来的卢九德给唤入宫去。
一路上,听完卢九德的禀报,马士英心里,不觉暗暗叫苦。
唉,没想到呀,自己一番巧思,这位太子竟然还是迅速看出自己的这一招,完全不上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