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挺大,就怕没有真材实料。”说到真材实料四个字,那人露出淫_邪浪笑。
还有那低声交头接耳的,“是不是背后有金主撑腰?你见过这么大的船吗?啧啧!”
“想想也知道有金主,姑娘家家的怎么可能靠自己办下这么气派的船?想知道人家有没有真材实料,晚上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就是不知道登船得出多少银钱。”
按照通泠河惯例,登船先得花上一笔银子。上了船后,愿意点哪位姑娘,则又是另外一笔开销。
“通泠河上有人公开争当花魁,今晚戌时款待来客。”的消息不胫而走,周围有钱没钱的花客一个个摩拳擦掌,就等着凑这场必然盛大的热闹。
日沉西山,通泠河上弹唱声、觥筹交错声不绝于耳。
曲冰饮一口手中的暖茶,将目光从围拢过来的江山船上收回。
“噔”,茶杯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曲冰起身,时间差不多了。
戌时,宽阔的甲板上挤满了人,已停止接收新的来客。同行之间互递心有灵犀的眼神,花客们寒暄近况,讨论哪些新来的姑娘“颇有点意思”。临时请来的渔家女穿着一水儿的天青色襦裙,在人群中端茶递酒。
登船须出的银钱不少,同行为了“刺探敌情”,咬牙也会出上一笔。花客们一见这船不仅体积巨大,而且热闹非凡,哪里肯放过机会?
“嘿!花魁呢?怎么还不出来?莫不是看人多,怕羞躲起来了?”有那两口小酒下肚就开始扯开嗓子吆喝起哄的。
“瞧把你猴急的,美人当然要准备下,准备好了才好出来见人。”自诩有几分风流的花客眼波流转,摇头晃脑。
琵琶声如金玉相击,越来越高,越来越疾,攀至高峰,如弦断般戛然而止。伴随琵琶声消的,是满船烛火骤灭。
光线的忽然黯淡引起一阵小小纷乱。
“怎么了怎么了?刮的什么阴风?”
“快点灯啊,黑灯瞎火怎么玩?”
三个呼吸之后,自船身暗处驶出一叶扁舟。舟无帆自动,上立一抹白色身影。笛声悠悠响起,音律如长风扫过通泠河,涤荡了满目清晖。
其它江山船上的丝竹声对上笛音,自觉停下麻木的喧嚣。月光下,白色身影通身泛着幽光,长发与衣袂随夜风翩飞。
人群朝船舷边靠拢,在看清白色身影面容的一刻,纷纷目光定定,屏住呼吸,一时间通泠河只余笛声悠扬。
紫烟,听花名,原以为是个媚姿入骨的风尘女,没想到竟是这般……天宫仙子一般的人物。
曲冰的眼神在人群里扫过,“系统,这里面有食面鬼吗?”
[未发现。不过,色_鬼挺多。]
……
曲冰假装听不懂系统的冷笑话,既然这里面没有她想找的食面鬼,证明对方还没上钩,得再等等。
小舟绕船一周,恰逢最后一声笛音袅袅消散。沉浸在音律中尚未缓过神来的花客们痴迷于方才的所闻所见,整个甲板鸦雀无声。
也不知是谁带头缓缓鼓起掌,紧接着,一声高过一声的“紫烟”沸腾起来。
没有目标,曲冰不想多浪费时间,她将若虚置于身后,驱使小舟重新隐没于浓郁的夜色之中,真如那月宫仙子,来得若轻雪之闭月,离开得若流风之迴雪。
“紫烟姑娘!别走!”
“等等!”
真有那追着跑出去,绊着船舷摔下船的。
“天上的仙女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恕我直言,花魁两个字配不上她!”
连沉一直在边角的位置注视着甲板上的情况,曲冰嘱咐他,若是发现有欺负渔家女的花客,直接将人扔下船。
没想到,首先被他扔下船的,不是欺负渔家女的花客,而是个碎嘴的龟公。
“啧啧啧,疯咯,又疯咯一堆咯。这要是谁能把仙女儿给办了,不得比玉皇大帝还带劲?这样冰清玉洁的女子,沉沦起来是个什么模样和滋……”
“噗通!”
龟公的“味”字尚未出口,人已经被连沉一脚踹入通泠河。
“咳咳!哎呀他娘_的谁踢我?”
“哈哈哈!汪老三啊,谁踢你?没人踢你!追仙女掉下河,说出去不丢人!”
甲板上有的人恍若失神,有的人捧腹大笑,有的人激动得又要了一壶酒。
连沉心中烦闷得很。碎嘴龟公的话,他自己想过,也代入过,可是任何别的人说出来无端就会让他恶心、愤怒。
他不许这世上,任何人肖想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