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答应过徒儿的!”连沉气息灼热,落在曲冰的额顶,让她一时有些不大自在。
三年时间淡化了曲冰对修仙世界的不真切感,现实和虚构的边界开始变得模糊。连沉真实得可怕,他有温度有心跳,有属于他自己的选择和情绪。
方才那番话,不过是小小试探,连沉却听进去了。在类似的事情上,他从来都是“战时状态”。
“为师明白了。”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是“师尊去哪儿,徒儿就去哪儿”、“要跟师尊在一起”、“不能丢下徒儿”云云。
连沉双手撑地,上半身贴得更近,“师尊说说看,明白什么?”
他嗓音低沉,此刻的姿势莫名惑人,曲冰觉得,这问题仿佛是擦着她耳朵问出来的。
“为师不会丢下你。”她说出三年来屡试不爽的标准答案,欲侧身离开这过于亲密的贴近,连沉却在此时“恰巧”歪过头来。
曲冰不防,嘴唇飞快擦过他的脸颊。
这蜻蜓点水一般的接触,像极了情人之间的亲昵,自然、娇憨。
连沉与她四目相对,眸中亮光盈盈,仿若没将方才的“意外”放在心上,“师尊记得就好。”
“嗯。”曲冰欲起身错开这若有若无的禁锢。连沉迅速重又直起上半身,让她获得片刻自在。
“师尊,药还没上完呢。”
曲冰轻轻挑了眼连沉的侧颜,顿了顿,这才抿唇继续为他上药。
她对外貌向来看得不重,即使在校园里,最吸引她的,也不是校篮球队里公认的“盛世美颜”队长。
较之那张脸,她更欣赏奥数班里偶尔能强她一手,长相普通的邻班男孩。
即便是这样,她也无法忽视连沉的美艳与张力。日日被这样一个敬她护她的男子“侵蚀”,曲冰快要分辨不出,那些状似无意的亲近,究竟真的是“意外”,还是有意为之。
喜欢是掩藏不住的,连沉从未刻意隐忍。只不过,他不知道这场“游戏”还可以持续多久。终有一天,他对她的那些念想彻底挑明,平衡总会打破。到时候,如何?
入夜,曲冰罕见地做了个梦。她梦见自己考上了理想的大学,拉着行李箱站在校门口时,心情异常平静。
新进学子或由父母送过来,或跟她一样独自现身。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骄傲与期待的笑容,恍若新生。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录取通知书》,不明白为什么并不觉得快乐。这是她自确定了目标后,奋斗了近十年才赢得的“胜利”呀?她应该高兴的。
“同学,需要我帮忙吗?”熟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曲冰抬起头,连沉的面容映入眼帘。
他留着一头清爽的短发,穿着黑色T恤并深色牛仔裤,虽然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异常专注。
曲冰在看清楚他的一瞬间,那种考上梦寐以求院校的喜悦才终于涌上心头,悬在空中无处着落的空虚才落到实处变作安心。天地间的灰白如油画般,迅速染上彩色。
“沉儿……”她紧闭的双目微微颤抖,喃喃开口。你也在,真好。
“我在。”声音就在耳畔。
曲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连沉近在咫尺,正俯身满眼水光地望着她,“师尊梦到徒儿了?”
依然是落脚的山洞,或是为了让她休息得好一些,灵火的亮度被特意调暗。
意识到自己真的梦到连沉,并且在梦里由衷为和连沉成为同学而感到欣喜,曲冰惊出一身冷汗。
她听到自己用略带干涩的声音回答:“没有,我睡了多久?”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下意识撒谎,可让她当着连沉的面承认梦到他,潜意识告诉她,很危险。
“只睡了一会儿。”
曲冰就着连沉的搀扶坐起来。这个梦让她很疲惫,不止疲惫,还让她明白,自己生出了不该有的奢望。
无论任务成功与否,她终将离开。羁绊越深,对她或是连沉而言,分别这件事越痛苦。这次回上清门,是时候让连沉独立,也是时候,让她自己独立了……
“沉儿,我们回去吧。”
连沉试图从她疲惫的表情下找出些蛛丝马迹,可惜除了刚睡醒后的略微失神,看不出别的情绪。
“好,都听师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