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浅羽心中也几分酸楚,将公?主抱进自己怀里安慰道?,“公?主放心,浅羽会?一直陪着公?主的。而且公?主现在,还有流剑了。”
待得伺候了公?主用完了早膳,扶着她再次躺下,好生再睡一觉。浅羽方才出来了宫苑,往定水殿里寻去。
定水殿中,无风正?和奔奴商议着什么,见着浅羽来寻,无风看?了看?奔奴,便自行道?,“我稍后,再来找上?神商议。”
奔奴对他?点头,目送他?走出了定水殿。
浅羽这?才跨过了定水殿的门槛,走进了殿堂里来。奔奴忙从龙椅上?走下来,过来浅羽身边,“你找我?”
浅羽却避开他?的目光,看?向一旁,“浅羽此行过来,是想求上?神,放了极北皇陵中的元捷。”
奔奴面?上?几分失望,本伸出去想要拉住浅羽的手,半途中收了回来,“倒不是我不想放他?,如今北海刚刚安定几天,并不是安抚前朝之臣的好时机。待得再过一些?时日,我便依你的意?思,还他?们自由。”
浅羽微微欠身,对奔奴行礼,“浅羽替他?们,多谢上?神了。”说完,便转身出去。
奔奴见她冰冷的背影,开口道?,“之前我们急攻北海,龙肖那时已经修书给东海搬了救兵,如今东海大军逼近海沉树林,我明日便会?亲征抗敌。”
浅羽迈出去的脚步顿了顿,他?又要去战场了?可口中却道?,“多谢上?神相?告。”说着便出了定水殿来。
只是一句多谢相?告,奔奴心知她定是还在介怀龙肖的事,明日就?要出征两海边境,怕是多日都不能像这?几日一样,远远在景瑜夫人的宫苑门口,望着她了。
从定水殿回来,浅羽彻夜难以安眠,一路从关中城打来龙宫时,战场上?的情形,总在浅羽脑子里回放。守在公?主床边,听着公?主安稳的呼吸,方才能让浅羽感觉到自己的。天色快明的时候,方才迷迷糊糊靠在床角打了个?盹。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浅羽心中不知为何,像是落得空空的,什么也不剩下。身边的公?主,却不见了,身上?多了一件海貂皮,该是公?主给自己盖上?的。
寻遍了整间宫苑,也没见着公?主的身影。浅羽正?打算出去寻她,却见得她失落落地?,从院子外?面?走了回来,对浅羽道?,“姑姑,流剑走了。”
浅羽忽地?明白过来,这?丫头定是知道?流剑今日也要随奔奴出征,刚才出去送他?们了。可自己心里也忽地?一阵钝痛,这?么说来,奔奴也已经走了。
——
北海龙宫之中,奔奴却也只留下了个?紫火,在后方坐镇。流剑无风都随他?出征。
东海大军虽是不好对付,可用风兵一族,围绕着海沉树林作战,北海大军还是颇有经验,未曾出动魔族,便在一月之内,大败两次东海大军。
两战皆败,东海龙王又听闻龙肖已死,即日便休书奔奴求和,在书信之中,怒斥龙肖当年所作所为,和包庇魔化的东冥的行径,还说愿奉奔奴为王,换两海子民和平如故。
奔奴虽是不耻他?东海龙王见风使?舵,可当下北海刚刚经历战争,如若继续攻打东海,只会?继续劳民伤财。便休书,和东海握手言和。
一整月的时光,浅羽似是度了一整年,日日里,公?主吵闹着要去问紫火,有没有前方战场的来信。浅羽便随着她,去找紫火要战场的消息。
虽是公?主在问流剑,可浅羽心里知道?,自己又何尝不担心那个?人。
这?日在紫火这?里,却收到了前方的喜讯,说是东海退兵,两海握手言和,玄冥大军即将回朝。整月以来,结在浅羽心口的那团气,终是消散了开来,见着三公?主面?上?欢喜的模样,浅羽也笑了出来。
紫火却凑来浅羽身边道?,“魂主,这?整月以来,紫火还是第一次见到魂主笑了。”
奔奴大军回朝,本该是欢喜的事。可大军回来龙宫一路,并无百姓迎接。浅羽随着公?主,跑来了城楼之上?,却见着两旁冷清清的,没有一个?百姓相?迎。
奔奴走在大军最前,两万年前他?大败妖族,回来北海时候的情形,和今日全然是天差地?别。他?出征魔族之时,北海迎送的队伍,也是人山人海。如今,他?覆朝而归,却无人认可。
公?主见得一行队伍,从城外?回来。从城楼上?跑了下去,城门一开,便飞快地?冲去了流剑身边,拉着流剑道?,“你可回来了!”
流剑面?上?也欣喜,看?着公?主道?,“你好不好?怎么又瘦了?没有好好吃饭?”
公?主眼里的泪水含不住,落了下来,“担心你啊,每天都担心你,吃饭担心,睡觉担心,发呆的时候也担心。”
流剑捧着公?主的小脸,“我错了!”
奔奴的目光,却落在跟在公?主身后,从城楼上?跟下来的浅羽身上?,整月未见,她也清瘦了。
隔着队伍,浅羽看?见奔奴正?看?向这?边,却没有勇气过去。这?龙宫之中,还有北海旧奴,城外?各处还有北海的百姓,他?们不来相?迎,是打心底里,还没有认同北海的新王。而他?们知道?的浅羽姑姑,正?是和这?新王一起进宫,逼死了他?们的老龙王。
浅羽躲开他?的目光,转身进了城门去。
城外?的百姓,虽是没有相?迎,龙宫之中,却要好生庆祝。大军欢庆,冰果酒喝了一坛又一坛。
奔奴一一敬完众将领,心中却知道?,少了一个?人。自己明明已经让紫火去请她,可那个?人却不肯来。
流剑没有参加这?场欢庆,自来了宫苑里陪着公?主,二人说着小话,便是一整晚。如今公?主遇着一个?对她好的人,浅羽看?着也欣慰。
可宫苑外?传来的欢庆之音,总让浅羽停下手中正?抄着的礼经来。寻着这?音乐,浅羽似是能嗅到奔奴此时的光耀和神气,虽然和两万年前,无法做比,可对他?来说,该也是了了一个?心结了。
一月之后,奔奴顺理?成章,登上?了北海的龙王之位。或者?不光是浅羽固执,即位之时,来参礼的北海之民寥寥无几。浅羽也坐在了自己的房里,继续抄着自己的礼经。
夜深人静只是,浅羽的房门却被人敲响,浅羽没有停下手中的笔,静静道?,“晚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门外?却传来奔奴的声音,“浅羽…”
浅羽手中的笔顿了顿,心跳得飞快,却假作镇定问道?,“上?神,可是有什么事?”
奔奴声音深沉,似是几分歉疚,“今日登基大典,面?上?荣光,我实则背负着北海万民的骂名。”奔奴的声音愈发低沉,哽咽着停顿少许,“我不能让你背负跟我一样的恶名,待我正?了名号,再封你为后。”
浅羽心口钝疼,停下笔来看?向门口。犹豫半晌打开门来,门口却空空如也,那人已经离开了。
次日,奔奴亲手将九念的遗骨,送去了北海皇陵,葬在了丘山身边。蛟龙一族,自古不被龙族承认,如今,奔奴只能还他?一个?海神的地?位。奔奴亲手,在丘山的墓碑上?,将两万年前那场大战记录了下来,丘山之死,总该是真相?大白。
可守陵人中,龙肖的余党,却终是不肯相?信,他?们的龙王,竟是会?做出这?样不耻的事情。便也觉得奔奴刻下的墓碑,不过是他?玄冥上?神,为了掩盖自己叛海覆朝的罪过,而信手捏造的假证。
可两万年前发生的事情,谁对谁错,又有谁能知道?,留下的,都不过是人们的口舌罢了。
元捷也被奔奴从皇陵里带了出来。不过元捷性子刚烈,却不肯认这?新王。奔奴无法,只好将他?逐出了北海,命他?不准踏入北海之地?。
新王即位,施行仁政,可北海仍没有多少百姓感激。这?为王之道?,奔奴怕是还需要更多的时日,才能安定得了北海的民心。
战争结束,无风便和奔奴请命,要带着戚儿回西海,安定度日。奔奴应允,赏赐丰厚,送去了西海。
流剑却也动了带三公?主走的心思。徒留公?主再在这?龙宫,怕也是触景伤情。只要二人平安快乐,浅羽便也能放心。这?日,浅羽帮三公?主收拾了行装,而流剑也早已在门外?等候。
公?主依偎在浅羽身边,不舍道?,“姑姑,要不你和雪虞一块儿走吧,我们去襄和镇,过普普通通的日子,姑姑你陪着雪虞,雪虞也陪着姑姑。”
浅羽摇头,如果自己离开北海,浅羽不知奔奴会?怎么样,浅羽不忍心丢下他?一个?人,在这?冰冷的龙宫里,冰冷的龙椅上?,冰冷的北海。“浅羽会?常去看?公?主的。”说着转向流剑道?,“若是让我知道?你待她不好,我就?让紫火去好好伺候伺候你。”
流剑笑着看?着公?主,“我哪里敢对她不好,捧着怕伤了,含着怕化了。”
公?主道?,“你不知羞。”
浅羽也笑着,“你们如此恩爱便好。”
送走了公?主,浅羽回来自己房间,坐回桌前,继续抄着礼经。可心里忽地?空落落起来,公?主如今走了,自己也少了一个?牵挂,那夜奔奴的话语,似是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浅羽叹了口气,停下手中的笔来,从座椅上?站起,走出了宫苑,想要往定水殿里去找他?。可来了定水殿,却没有见到他?的影子。该是政务繁忙,出去办事了。
正?遇着紫火,从外?面?匆匆赶来定水殿中,见到浅羽,紫火深深一拜,“拜见魂主。”
浅羽见他?匆忙,“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紫火支支吾吾,不愿道?明。
浅羽隐隐觉得不对,该是跟奔奴有关,“到底什么事?”
“方才西海龙王亲自来定水殿寻龙王,说是西海神树周围的生灵,都被东冥吸走了魂火和灵力,如今西海神树也快不行了。龙王便带着魔蝶和暗影,往西海赶去了。”
“什么?”浅羽心中着急,“那你呢?你怎么还在这?里?”
“龙王…”紫火犹豫着,“龙王让我回来,好好看?着魂主,不让魂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