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中。
一路快马加鞭赶回京师的朱由校此时正斜躺在榻上,拿起一本本账单在仔细翻阅着。
不远处是二十多名之前特意培训出的计师,正在核算着账册。
“噼啪”不断响起的算盘声在宫中响彻。
每核算完一本账单便会有内侍专门递送到朱由校手里,请他翻看一遍。
一侧,户部尚书毕自严,已经侍郎范景文等一众户部官员在正襟危坐,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内侍终于将总得核算账本送到了朱由校手里。
“陛下,已经核算了三遍,确认无误。此次盐场租聘,朝廷得银共计一千三百七十八万两。”
“嗯?”朱由校拿起那本总的账单翻看了一遍后,问毕自严,“这和毕爱卿所呈数目不符啊?”
当内侍报上那一个数字之后,毕自严就知道陛下会有此一问,于是赶忙回道。
“陛下,微臣所报为一千三百五十万两,确有二十八万差额。”
毕自严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
“陛下离京这些时日,我大明宗室藩王尽皆上疏弹劾西南朱督师,就连京城中一些宗室也参与进来。每日堵在户部,礼部官署门前,声称之前已有数年宗室俸禄都没有补齐,此次势必要给予一个交代。”
“无奈之下,朝廷只得……只得拿出些银两稍加安抚。”
“混账东西!”朱由校将手中的账册扔在地上,从榻上坐直身体,大声喝问道。
“如此要事,尔等为何不报于朕?岂可擅自做主?!”
“陛下恕罪。”
这一刻,不仅毕自严以及户部各级官员,就连宫内大小内侍和宫娥也一齐跪倒在地上。
毕自严虽然口中说着恕罪,但是心中却明白。全国大小宗室一起闹事,即使是报于陛下,最后的结果也不外乎最终妥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对于宗室,只能尽力安抚,自大明建国以来,历代都是如此。
基于此,礼部,户部以及内阁商议决定,还不如由他们作为臣子的去做这个决定。省得让陛下背上一顶向宗室妥协的帽子。
身为朱由校身边的近臣,他们又岂能不知陛下想要改革厉新的心思?如果这次真的和宗室妥协了,那么天启一朝再想解决宗室问题的话,将会难上加难,甚至无望。
如此,还不如让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将这样的罪名给担了。最后的结果不外乎罢免责罚一两个官员,以此表明对于宗室的态度,再次对宗室展开清算。
此刻,毕自严额头紧挨着地面,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
“陛下对臣等皆有再造之恩,臣等一片赤胆忠心,还请陛下明察。”
刚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经过这一会时间,朱由校也已经慢慢回过了味来。
虽然心中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心思,可是心中还是一阵憋屈。如果说自己之前整顿朝堂提拔起的这些各部高官们没有贪污,朱由校可能还信,可是谁又知道下面的官员,以及藩王们属地的官员们有没有参与进这次事件中来。
那二十八万银子他们又贪污了多少?
最后的结果最有可能是藩王们保住了自己地位,压制了朝廷,其他官员们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各有所得。
朱由校看了看跪拜在地上的毕自严,范景文等人。心中暗叹,自己提拔起的这些官员终究还是上任时日太短了,贸然被提拔起来,对于下面的官员还没有真正的形成掌控。
正在气氛凝固到极点的时候,管事王朝辅走了进来,只见他看了看跪满一地的大小官员以及内侍,心中也有些忐忑地轻声说道。
“陛下,诸位阁老已经在宫外候着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