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灼刚好与他碰了个面,笑着扬了扬手里的冰酸奶:“一定要尝尝这个,大厨师自己酿的,味道很好。”
“好,记下了。”
“明天比赛,温老师好像也是评委吧?”裴灼笑着眨眨眼:“给一班手下留情啊。”
闲聊几句再往前走,闻玙刚好已经打了两份饭。
学生们本来还在好奇自家班主任纡尊降贵去给谁打饭,瞧见温郁过来时长长噢了一声。
闻玙回头瞧他们一眼:“很奇怪?”
“不奇怪不奇怪!”一帮小姑娘直乐:“您吃您吃!”
温郁笑眯眯接了自己那份,和他一起去找空桌椅。
身后传来小声嘀咕。
“我记得闻老师从来不吃辣……”
“不是吧,这么明显吗。”
闻玙坐下之后,先是嗅了下自己的胳膊,又伸过去给温郁闻。
“还有味儿吗。”
“有,溅了剁椒鱼头的汁儿。”温郁诚实道:“就着你这袖子我能下两口饭。”
闻玙忍俊不禁,用筷子轻轻敲了下他的餐盘。
“今天怎么不开心?”
温郁知道闻玙还在纠结微信名字,故意敛了笑意,平平淡淡道:“吃饭,小心被鱼头卡着。”
他就是故意的。
他的性子并不安分,就算有十分喜欢他,也要藏得好像只有七分。
可闻玙有时候比他更要高明。
有十分爱意,也要今天给三分,明天突然不给,后天一下子给十一分。
两人胶着对峙,乐此不疲。
闻玙也不多问,吃完之后接了温郁买来的冰酸奶,略有点诧异。
“你现在喜欢喝这个了?”
温郁耸耸肩:“我可能变了很多。”
“走吧,我们去提前占校会的位置。”闻玙拿着酸奶起身道:“晚了就只有前排位置,能看见校长的鼻孔。”
温郁怔了下:“我能和你坐在一块儿?”
“有什么不能?”闻玙侧目:“其他老师也是看自己心情随便坐的,上回黄老师还偷偷跟张老师在后排打牌。”
温郁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几步又道:“和我们读书那会儿……好像。”
男人笑了起来。
“我也记得。”
学校礼堂翻新了几回,但一走去还是熟悉的味道。
潮湿阴凉,像是在哪里悄悄蔓了小片的青苔。
温郁读高中时总是走在闻玙身后,有时候步子跟太快,鼻尖会撞着他的背。
没恋爱的时候,少年时的闻玙总会停下来皱眉看他一眼,像是纳闷。
恋爱之后就不太敢靠在一起坐了,他们得保持距离,互相避嫌。
即使因为成绩上的巧合总是前后桌,但私下会隔个两三行。
无论谁坐在前排,都会借着和后排朋友聊天的岔口,回眸和另一人凝视几秒。
算是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悄悄黏一小会儿。
他的身份居然也变成了老师。
而且居然还要来礼堂里没完没了的开会。
两人在角落里相继坐定,闻玙打开了笔记本,等着校长一会儿过来讲话。
温郁吃饱了困意渐渐涌上来,看着远处有老师三三两两陆续坐下,伸手拿走闻玙的笔,在他本子上画了个九宫格。
像是一点没变的十七岁,又任性又放松。
闻玙望了他好几秒,才接过那一根笔,在圈旁边画叉,玩起无聊透顶的三子棋。
其实闻玙的兜里还放了一根笔,温郁的文件夹里也有两根。
他们都没有拿出另一根笔,停留在最麻烦的方式里。
一支笔被交换来去,指尖偶尔碰着指尖,指节贴着指节。
玩到中途隔壁班的钱老师路过这里,丝毫没觉得哪里有问题。
“闻老师下午好,哟,温老师也在这。”
隐秘调情的两人都笑得很轻巧:“钱老师好。”
两人当年是班里的第一名第二名,玩个三子棋自然久久没有胜负。
温郁打了个哈欠,拿走笔一口气画了三个圈,然后一道斜线贯穿。
“糖葫芦,送你了。”
闻玙微微挑眉。
“真好意思。”
温郁歪着头看他,有那么点恃宠而骄的意思。
“其实……我还有点紧张。”温郁放下笔,压低声音道:“真是在谈恋爱了,我一点点感觉都没有。”
又是职场,又是在学校里,校长都已经坐在前头开始试话筒了。
“没有吗。”
闻玙牵过他的手,往怀里轻轻带了一下。
温郁本来坐姿就不怎么好,突然一带直接失重躺了下去,划过男人的胸膛躺在腿上,被低郁气息尽数笼罩。
他们坐在得天独厚的最后一排,没有任何人会往他们这里看。
校长已经开始讲起有关季度总结的陈词滥调,前排的老师们各玩各的,间接性应付地点点头。
官方又正式的许多个术语飘荡在礼堂上空,无人察觉角落里发酵的荷尔蒙。
他躺在他的怀里,手心紧张到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