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政殿后殿内内侍们屏息静气地立在一旁而殿外禁军侍卫也比往日更多了。
章越在入殿前便可敏锐地感受这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如今在殿上官家对着冯京一字一句地问道:“卿可曾识得郑侠?”
冯京犹豫片刻回答道:“臣不识得。”
从官家这句话可知他对冯京已是不信任了。
在场除了冯京还有韩绛吴充章越曾布吕惠卿等人但官家谁也不问唯独问冯京一人。
可想而知一个靶子已经立起来了。
冯京又道:“陛下请让郑侠上殿臣愿与他对质以明虚实。”
官家道:“当初郑侠上疏曾论‘京师入街市提瓶者必投充茶行’朕闻之此事后命卿察中书并无此事。”
“这等话是否中书有大臣泄露给郑侠?”
官家这句话没有问冯京而是问中书但实与问冯京无疑。
因为官家有一句话没说‘既是不识为何郑侠有罢黜吕惠卿用卿为相之语’。
冯京肯定是最大的嫌疑。
场中唯独吕惠卿好整以暇地站在那。
章越看了吕惠卿一眼他之前对韩绛所言一旦国是确立那么之前还有异论相搅但如今冯京一旦完蛋那么他韩绛也要完了朝堂以后要以吕惠卿为国是了。
章越反复地劝吕惠卿不要动曾布不要动冯京告诉他这样你我还有并立朝堂的机会。
北宋怎么完的就是两党斗来斗去最后大家一起完蛋的。所以章越极力避免出现这样的情况。
大家必须有一个缓冲的地带只要你做事有底线我也有底线。只要曾布冯京在吕惠卿看自己再不顺眼也不会动自己。
‘国是’不同也可以相处下去。章越相信他与吕惠卿可以有很多求同存异所以我抱着最大的善意来希望大家可以一起坐下共商‘国是’。
斗争不是第一位可以协商可以妥协大家就能够坐下来谈。不使朝堂上出现两派斗争的撕裂不让那些野心家利用政治斗争来谋个人的私利。
可吕惠卿要将冯京干掉章越知道没有退的余地了因为他才建议韩绛先下手为强。
如今殿侧章越频频目视韩绛韩绛不表态他也只能作为战地记者从头沉默到尾苟到底了。
韩绛必须先表态自己才可以说话但韩绛一直稳如老狗般不言不语自己也是没办法。
这时官家入内更衣大臣们到廊厅处歇息章越循韩绛入内道:“相公还在三思吗?”
韩绛正在廊厅的桉几上歇坐内侍还专门给他上了一些点心。
韩绛闻言放下快子叹道:“度之你也看到了今日朝堂上形势对冯当世不利啊吕吉甫必然是拿到了冯京的把柄否则不会那般胸有成竹。”
章越道:“话虽如此但丞相不救冯当世亦无人可救了。”
韩绛仍在踌躇章越从一旁桉几上取了三根快子置于眼前。
“相公你看这三根快子并列便是左中右。若去掉最边上的一根那么中间的那根并没有中只有左右之分了。”
韩绛听了这话点头道:“度之说得有道理是我失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