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钱是赚不完了。我今日来是想认识认识一位素未见面但神交已久的朋友。”
沈陈问道:“交朋友?叔父咱们如何交?人家堂堂朝廷命官如何看得上我们这些商贾。”
沈言笑了笑道:“怎么交?你不信?”
沈陈问道:“叔父有什么办法?”
沈言道:“你要记得咱们沈家的从商之道既是要懂得商场上的弯弯绕绕也要懂得朝廷里的门门规规。这盐钞价格是真真假假变幻莫测你既要防着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庄家也要防着衙门那套翻脸不认人的规矩明白这两点便可在其中游走自如从容抽身而退了。”
沈陈听得是云里雾里的。
不过沈言见了侄儿这般笑了笑道:“以后你当了这个家便会懂了。”
蔡京从前走到屋后说来章越之志是将天下财富开阖散敛之权都收归中央却为何没办到这一点呢?
蔡京想到这里默默走到章越所在的大室之内。
但见章越仍是负手看着蜡烛图蔡京默默地站在了一旁。
蔡京犹豫了片刻问道:“学士今日如何打算?”
章越笑道:“元长若你在我这位置怎么办呢?”
蔡京想起昨夜蔡襄的话低声言道:“学士我听得消息这盐钞若再跌下去怕是你会有大麻烦。”
章越道:“我明白但韩相公让我将盐钞之价今日降至十贯以下我是当面应承过的如今你要我说办不到。”
“可是外头那些人……我深怕学士犯了众怒。”
章越从容笑道:“元长记得我昨日与你说得话么?我辞官不辞官无从紧要就算这交引所不在了也无妨这最要紧能保得住的是盐钞朝廷的信用所在这才是根本所在。”
说到这里开市了。
第一节无数人继续抛售盐钞。
价格丝毫没有悬念地一口气降至十贯!
堂外的不少人双手捂脸大声痛哭。
章越神色漠然骆监院和蔡京都是一脸忐忑。骆监院问道:“现在是不是……”
章越摇头道:“钱不够咱们先忍住气。”
到了第二节时价格跌至八贯时章越对骆监院道:“买货!”
骆监院精神一震问道:“买多少?”
章越道:“有多少买多少!”
场外一片哀嚎这时候突见得有人大手笔大手笔的买钞时所有人精神一震一等绝处逢生之感油然而出。
一旁沈陈对沈言道:“叔父如今跌到底了有人买钞了咱们是不是也要跟着买一些。”
沈言笑道:“你啊没有听懂我的话只记得上半句却没记得我下半句说什么?”
“叔父的意思?”
沈陈言道:“我今日不是来坐轿子的而是帮人抬轿子的。”
这时盐钞的价格已是止跌从七贯五百文一口气升至八贯五百文。
……
章越听得蔡京禀告盐钞的买卖数字。
方才交引所在七贯五百文及八贯五百文之间收了大量的盐钞直将手里的钱全部买完这才堪堪止住了跌势。
一旁骆监院前来禀告道:“学士外面的钞价涨起来了从八贯五百文一口气被抬至十贯五百文有人在此买了三万席!”
章越心知自己手中一贯钱也拿不出这是何人将钞价抬高?这是来作好事的么?
章越对骆监院道:“查到是什么人么?”
骆监院一脸喜色道:“查到了是沈家金银彩帛交引铺的单子他们这是帮我们抬价钱啊!如今钞价已维持在十一二贯这般就好。”
章越听得外面景象已是完全不同。
之前跌至七贯时是一番死气沉沉的景象但是当盐钞一直升至十一贯大多人都在欢呼雀跃。
和方才比起真是判若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