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天气越来越冷可再冷也冷不过静宁的心。\qΒ5。//
她坐在安静的屋内看著炉子里的火苗元修下葬后除了每天在屋内独自哀悼和忏悔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远处传来钟鸣她知道那是宣告新皇帝即位的钟声。
新皇帝还未登基就已经诏令天下封宇文泰为西魏大宰相、大行台。如今西魏军政大事尽出他手他大权在握没人再敢跟他争他应该满足了!
她恨恨地想他真够聪明也真够狠的。杀死明月立明月的亲哥哥元宝炬为帝;杀死元修还想与元修的亲妹妹琴瑟和鸣。如此玩弄权术躁弄人命戏弄感情她绝对不会让他如意!
钟声悠扬融入长空她的恨也在堆积形同高山。
她很惊讶宇文泰居然没有被她的仇恨所激怒甚至没有阻止她的任何行动。
从冬至那天起她就拒绝他的亲近搬离他们的卧室选择这间远离他的小屋居住甚至不再与他共餐说话开始时她相信他会采取他最拿手的诱惑手段迫使她回到他的身边过去他也那样做过在明月死后他不就是用那套手段把她迷惑住让她继续留在他身边吗?而且她也知道他有多么喜欢与她亲热但这回她绝不妥协绝不再信任他绝不向**屈服!
可是令她意外的是对她的种种行为他只是沉默甚至没有试图阻止她。
她纳闷了。难道自己对他来说真的只是一件获取权位的工具?就像当初皇兄将她许配给他是为了笼络他一样?而如今目的达到他便不再在乎她?
如果是这样她为皇兄悲哀。同样是用她作为工具皇兄失败得赔上了性命而他却成功地得到了所要的一切──权力。
想到两个男人这可笑的不同她的心充满了恨意和哀伤。
皇兄傻她更傻傻得被他虚假的温柔迷惑为他包藏祸心的微笑动心傻得付出她的心!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深地恨他而这种恨正吞噬著她的生命。
夜半人静时她常从噩梦中醒来瞪著黑暗让悔恨把她淹没。
她无数次地想如果她能预知将要发生的事该多好那她就不会有如今这样椎心泣血的痛苦!
如果她没有背叛哥哥的信任把他憎恨宇文泰的事说出来该多好那他如今还会好好地活著!
如果她不要爱上宇文泰该多好那她就不会轻信他而背叛自己的亲人失去自己的心和所有的一切!
眼泪无数次打湿她的面颊可是失去的一切都无法挽回她的自责和悔恨让她渴望死的人是她自己。
“大人……”香儿惊慌的声音让她暂时放下悲伤。
“走开!”
宇文泰低沉而熟悉的声音传来她的心顿时失序乱跳身上也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还来不及厌恶自己她的房门已经被用力推开。
她抬起头看到他高大的身躯靠在紧闭的门扉上子夜般的黑眸如以往般凝望著她。“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时间平息情绪现在是时候终止一切了。”
看著他她腹中的某一部分也异样地蚤动起来那种感觉让她吃惊也让她迷惑。她不仅为什么他明明是她的杀兄仇人而她明明在恨著他可是他的声音和他的眼神甚至他的气息都还能那么强烈地影响著她?
“你是什么意思?”她克制著心里的不安冷冷地问。
“意思是现在是你恢复理智的时候了跟我回去。”
“回哪里去?”
“回我们的卧室去。”
“你做梦!”她愤怒地回应。
他的眉梢一扬。“我不是做梦我要你回到我的身边来。”
“你简直欺人太甚!”因为气愤静宁满脸涨红。“你怎么可以认为在你杀死了我的亲哥哥之后我还会跟你上床?”
他的下颚紧绷额头青筋跳动但神色始终不变。“是的我可以这样认为。如果你不上我们的床那我就上你的床你是我的夫人你不能拒绝我。”
他的自负、他的冷静、他的不容抗拒无不摧毁著她的自制。望著他俊美而冷硬的面容她想起在洛阳王宫的御花园初次见到他时他亲切快乐的模样;想起黄河边第一次亲吻时他带给她的喜悦;想起在她因为出嫁而惶恐不安时他送上玉佩抚慰她的贴心之举;想起他的温柔爱抚和呢喃爱语;更想起新婚之夜他以宝剑诅咒自己的冷酷;利用她的信任杀害她的堂姊和哥哥的无情……
爱与恨纠缠她的心在怒火焚烧中裂成无数碎片。
“滚出去你这个冷漠残酷的凶手!”她抓起身边的铜镜向他扔去。
铜镜在他闪开后砸在门上坠落在地发出极大的声响。
“我不是凶手我没有杀你的堂姊和哥哥!而且我不会离开无论你用什么方法。”面对她的失控他仍然不失冷静这是对静宁最致命的打击。
“我不相信你骗子!”她明亮的眼睛因为极度的愤怒而眯起她憎恨失控的感觉更恨他害死了她的亲人却不承认。所有的痛苦、失望和愤怒都化成了尖刻的语言。“卑鄙下流的魔鬼你要是敢碰我我以神灵的名誉发誓我……”
“不要!不要发你我都不可能遵守的誓言!”他锐声阻止她并向她扑来。
当静宁感到危机时已经落在他手中。
“滚开我讨厌你的碰触!”她又踢又抓想挣脱他的双臂。
可是他没有他紧紧抱著她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愤怒、傲气、迷惑和一点点脆弱。
他抗拒著体内奔腾的情感漠视内心对她强烈的渴望和怜惜对她说:“我说的是真的那毒酒不是我准备的是你哥哥自己!你想怎么骂我都行可是不要以为你能激怒我小公主。”
“不要那样喊我你就是骗了我我恨你!”她在他怀里像只被困的小鹿般蹦跳可是那更加让他们的身体紧密相贴。
“我没有骗你!”她的不信任刺激著他将他体内压抑已久的情感忽然引爆。他出其不意地俯向不断扭动的她将自己的嘴贴在了她柔软的唇上。
因为他的举动始料不及她先是僵住任由他的嘴在脸上唇上肆掠随后才反应过来而奋力反抗。可是他身高力大无论她怎么挣扎始终处于下风。恼怒中的她忽然提起膝盖朝他的下腹狠狠撞去。
正在随心所欲地亲吻她的宇文泰毫无防备受此重创后放开她跪倒在地上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
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急促的呼吸像拉风箱似的静宁有点害怕可想到他的所作所为更是又气又恨大声骂道:“你不要再碰我否则我就让你变成阉人!”
说完她转身跑出去。
当她猛地拉开门时站在门口的香儿和巫蒙被吓得往后一跳。
她肯定他们听到了屋里的争吵但她不想解释只对巫蒙说:“照顾他以后不许他到这儿来!”
巫蒙愣愣地看著她跑过走廊消失在拐角处后才摸摸鼻子走进房间。
宇文泰已经从地上移到椅子上。他的身体半屈呼吸急促面色还很苍白。
巫蒙围著他转了一圈小心地问:“大人你还好吧?”
“好?她差点儿踢断我的命根子我能好吗?”他声音虚弱地回答。
巫蒙同情地蹲在他面前皱著眉头道:“夫人这招自卫术很绝妙只是她也许不懂伤了大人的命根子她也得不到好处。”
宇文泰咬牙切齿地说:“她要是懂我就不必这么受苦。”
巫蒙看著他忽然笑起来。“老天爷呀铁将军宇文大人真的在受苦啊!”
“你给我闭嘴!”宇文泰小心地站起来缓缓直起腰吐了口气后往门口移步嘴里碎碎念著。“小公主等著瞧我不会放过你!”
“下次大人得先护好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巫蒙好心提醒他。
“当然今晚我会先给自己套上铁护档。”他想著不久后将与夫人的另一番较量信心满满地回答不理会自己走路的步子仍不太自然。
可是事情并非都按人的期望去发展那晚宇文大人没空去套铁护档。
夜晚降临前信使来报关中因天灾而遭大饥民心浮动有士兵暗投东魏抢劫粮草。
得此急报他丝毫没有耽搁让侍卫转告静宁后立即启程赶去处理。
对他的突然离去静宁感觉松了口气。
能骑马说明她那一踢并未对他造成伤害她悬了大半天的心稍稍安稳了罪恶感也消除了。
现在她唯一希望的是他不要再来招惹她因为她也不想再伤害他。
***
寂寞忧伤的日子慢慢过著没有了宇文泰的干扰她的心境较为平静。
这天天气不好无聊的她去皇宫看望新皇帝可是见到他令她想起死去的哥哥不由得更加引起悲伤。
而且新皇帝也让她感觉到无趣虽然同样出身皇族但元宝炬的个性与元修大不相同。
元修好酒色遇难胆怯处事莽撞但多少还有点愚勇和风趣可是元宝炬完全就是个没有脑子的木偶。
他谨言慎行沉默寡言那座皇宫就像座冷宫才跟他在一起待了一会儿静宁就差点儿被憋死。
她相信在危机四伏的宫廷内在宇文泰那样的铁腕人物手中她的这位堂兄会比她的哥哥更适合做皇帝。
离开皇宫后她缓步回返天梁殿苦寒的心情就像今天雨雪交加的天气。
进殿后香儿去取木柴她则往北角卧室走去。穿过过道时听见沐浴室内有女人的说话声不由得探头看去好奇哪个女人会躲在这里?
从半开著的门缝里她看到自从皇兄死后又回到建章宫居住的珈珞。
“来嘛转过来嘛!”珈珞的声音令人肉麻。
静宁厌恶地皱眉不知她用那样恶心的腔调是在跟谁说话一定是男人吧?
她再走近点想看清楚那人是谁?
这时珈珞移开静宁看到那人的部分侧影当即如遭雷击僵立当场。
宇文泰!他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著身体跟这个女人厮混!
无法克制的怒火在她胸中燃烧她双眼如剑地刺向里面坐在水桶边的男人。
珈珞一手撒娇地抚上宇文泰结实的胸膛柔媚地说:“黑泰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壮美我真的好喜欢你不过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呢?既然那个傻气的小公主不在乎你你何不让我来伺候你呢?”
没有回应他保持沉默。
静宁不知道他在干嘛猜想他正享受著珈珞的抚摸。
“怎么了干嘛不说话我吓著你啦?”
“没有。”他终于开口了似乎压抑著声吟。“不过我对你不感兴趣你何不拿开你的手离开这里去找愿意接受你伺候的男人玩那种游戏?”
“你真是无情可是我就是喜欢你。”珈珞的手从他的胸膛往上抚过他的脖子再往上……她的身子挡住了静宁的视线。
不知羞耻的狗男女!挟著万丈怒火静宁一掌推开门。
门砰然一声打在墙壁上将屋内的人吓了一跳一齐转头看著她。
而静宁自己也吓了一跳因为在宇文泰的身后忽然站起了巫蒙他也几乎半裸手里握著一卷布团。
静宁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眼睛从巫蒙脸上转向半躺在长凳上的宇文泰再转到珈珞仍放在宇文泰裸胸上的手他们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紧靠在一起从这里看去就像……就好像她从前在皇兄处见过的滢秽图难道他们……
她脑子如浆觉得身上的血忽然被怞干胃部翻腾欲呕。
她靠在门上瞪著宇文泰再转向其他两人咬著牙说:“你、你们真龌龊!”
说完她转身想离开但宇文泰忽然大喊一声。“静宁你错了!”
而他的喊声惊醒了巫蒙他急忙解释。“夫人大人受伤了我需要助手!”
他受伤了?静宁止步回头正好对上珈珞不怀好意的眼睛不由得心一沉。“你不是已经有助手了吗?”
巫蒙瞟了珈珞一眼。“她呀在这里只会干扰我什么都帮不上。如果夫人不怕血就快来帮忙吧我不知道伤口会这么大。”
血!他流血了?
静宁不再迟疑地走过来这才看到宇文泰的右臂有很长一条血口子伤口已经被清洗过巫蒙正试图给他缝合伤口可是做得并不好难怪他会那么紧张宇文泰会那么虚弱苍白。
她忘记自己正在生气蹲下来检视他的伤觉得那刀似乎砍在了自己的心上她把他的手移到自己的膝盖上命令道:“巫蒙取点酒来。”
她的手虽然稳定但十分冰凉宇文泰安慰道:“别紧张只是皮肉伤。”
静宁看他一眼问:“怎么弄的?”
“被人用刀砍的。”因为她用酒冲洗伤口引起他剧烈的疼痛他的声音不太平稳但依然坐得稳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