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台北
“不好意思总监还劳烦您亲自前来。/。qΒ5”
他摘下墨镜对眼前拚命道歉的下属微笑一派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没关系你晓得我一向对摄影有兴趣偶尔能亲自掌镜也不错。”
“不好意思我们真的不晓得那个摄影师会临时生病偏偏模特儿的档期又只到今天否则我们怎么样也不敢劳您大驾。”
“无所谓反正我既免费又是最适合的人选。”
“那倒是。平常人可请不动您来拍广告只有我们天扬广告才有这个荣幸。”
他微笑“模特儿呢?”
“lily小姐?她在补妆应该快好了。我去请她。”
“不必了我就在这儿。”他抬起头眼眸望入一对闪着璀璨光芒的大眼睛。
“还记得我吗?”她幽怨地问。
他唇角一牵挥手要部属退下。“怎么不记得呢?你出道的第一支广告还是我拍的。三年多不见你可成了红遍半边天的大明星啦。”
“很高兴你还记得。”她微笑着眉目间尽是风情“你也不比从前了昔日的职业摄影师今天已经是大集团的公关总监了。”
“只是份工作。”
“还记得吗?你曾答应为我的写真集掌镜。向先生——不现在应该称你为季先生了。”
季海玄心一跳。不错他现在算是回归季家重新成为季家的一分子了。三年来人人不是喊他季先生就是总监他不再是职业摄影师向海玄而是盛威集团的公关总监。
“你忘了吗?”lily见他久久不说话“那一晚你要我陪你演一出戏……”
“我记得。”他眉头微微一紧“我是答应了你。”
“当初你说要先为妹妹拍一本摄影集现在你《妹妹》都已经出版了你可没任何借口拒绝我了吧?”
他自喉头滚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你最近有拍写真集的打算?”
“趁着还年轻留个纪念嘛。”
“我可以为你介绍几个不错的人选。”
“不行!”她立即扬高语调“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这么看得起我?”
“你知道我看重你的不只这方面。”她语音低哑俯充满暗示性地望他。
他只是淡淡一笑丝毫不受佳人香泽微闻、若隐若现的诱惑。
“季先生不会到今日还对我不感兴趣吧?”她神情幽怨眼眸含嗔“从你正式回归季家名字跟你连在一起的女人不计其数。你既遍赏群芳就不该独独无视于我的魅力。”
“那些只不过是谣传罢了。”
“这么说季先生是守身如玉-?”
“你说呢?”
“你该不是为了当年在门外苦等的那个女人吧?她叫什么名字?”她压低嗓音。
逸琪!光是想起这个名字就让他心痛不已。
季海玄维持神色平静“该开拍了吧大小姐。你不是还得飞往大陆拍戏吗?要是今天拍不完本公司可负担不起重新排你档期的时间与金钱损失。”
她站直身子唇间逸出一阵银钤般的轻笑“放心吧凭你季大摄影师的能耐这支广告没半天就能搞定了。”
收工后季海玄好不容易摆脱了lily的纠缠一个人驾着车回到集团位于敦商圈的总管理部直驱个人办公室。
他的个人办公室也曾经是逸琪的。
他环视周遭当初他特地交代这里的装潢布置必须和逸琪在时一模一样-只有窗纱由淡淡的桃红换成了深深的宝蓝。
当初他执意要这间办公室时季风扬一直反对嫌这间办公室格局太小装潢又不够气派;季风扬原想在楼上特地为他辟一间办公室但在他的坚持下作罢。
他之所以回到季家并非贪图荣华富贵更不是为了讨好那个冷血的老头-而是为了逸琪。
他知道这是她的希望
她希望他回到季家还季风扬一个儿子还海澄一个弟弟她希望得到良心的自由。他都做到了为什么她依旧无消无息?
她究竟上哪儿去了?
前几天是海澄的忌日。他在墓前整整守了一天一夜伴着他的只有一束鲜花和一盒蛋糕。
他是多么渴望能见到逸琪。三年来每逢那一天他都会往墓前足足等上二十四小时却从未等到让他一心一意牵挂的她。
就连海澄忌日她也不来祭拜。
他该怎么办?茫茫人海他要怎么样才能寻得她的踪影?
他闭上眼长长地吐气。
每当回到这间曾属于她的办公室感觉到她曾经存在过的气息他总是一阵安慰却也惶恐。
他安慰是因为她仿佛就在他身旁陪着他;他惶恐是因为这气息一日比一日淡、一日比一日远离他。
她真的打算就此消失吗?就这样永远不再出现他面前就这样让他永远找不着她?
午夜梦回时他总忍不住想着她究竟身在何处她是否孤独一人还是有某个男人正热情地爱着她?一念及后者的可能性他的神经就会不自觉地绷紧情绪犹如游走在钢索上随时有不慎跌落的危险。
逸琪……他怕她受尽折磨又忍不住气她让他也受尽折磨。
他幽然长叹右手不禁抚向隐在上衣里的链子。这串十字架对他而言代表的已不仅是海澄同时也是逸琪。
海澄将其中半串给他而逸琪亲手将另半串交给他。这里有海澄对他的真情-也有逸琪漂泊无依的情感以及无尽的悔恨。
他-起眼胸口微微发疼——对他来说-这两者都是重要的-都是重要的……
一阵敲门声解救他免于沉沦往事的痛苦。
“请进。”
他的秘书应声走了进来。
“总监这是今天的信件一些不重要邀请函我都替你先回了。”她在他桌面放下两叠信件处理过的和末处理过的。“这两封好象是你的私人信件-我没拆。”
季海玄点点头“我自己处理就行了。”
秘书退下后他拿起两封信端详;一封字迹娟秀署名单一个薇字。
他微微一笑。秘书大概以为是他的某个红颜知己捎来的信吧所以不敢擅自拆阅。其实她只是季风扬替他介绍的某位世家千金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瞥向另一封信。信封是普遍的样式字迹很陌生也没落款。
会是谁呢?
他拆开信怞出一张纸质精细还微微透着香气的帖子。
是张喜帖。唉他最怕这些无聊宴会了。
他打开帖子原先平静的神情霎时掀起惊涛骇浪右手指尖紧抓着请帖边缘用力得指尖泛白。
他闭上眼两秒后又重新张开仔细地看着喜帖上的地点与人名。
没错他没看错。
但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他不允许!绝对不许!
昆明
桑逸琪抱着孩子惊慌失措地冲出房门抓住第一个遇见的人。
“李姊有没有车子?我需要一辆车。”
“怎么回事?”被唤为李姊的女人扶住她“瞧你急成这副模样。”
“是飞飞他病了发高烧得快点把他送去医院。”
“这可不巧了。”李姊也慌了起来“几辆车子都开出去了一时之间也寻不出车来。”
“怎么办?”桑逸琪着急不已一面拔腿就跑“我还是先到外头好了或许可以请人顺路载一程。”
“别忙!”李姊扯住她衣袖“这里离城区有好大一段路荒郊野外的难得见着一辆车影。你不如去问问清华那伙人或许他们有车呢。”
是啊她竟紧张得连海奇都忘了她可以请他帮忙的。
“飞飞你忍一下妈妈去请叔叔带我们到医院去。”她看着怀中小脸通红、间歇发出声吟哭泣的儿子心中一酸“你放心就算找不到人帮忙妈妈用跑的也会把你送到医院!”
她一路穿厅过廊慌乱地跑到季海奇房门口用力敲门。“海奇我是逸琪快开门啊!”
没人响应。
她心一凉语声跟着沉了下来“海奇拜托你帮个忙吧我需要你……”
依旧没有人响应。
现在才清晨六点多他该不会已经去实验大楼工作了吧?她知道那栋大楼就在教堂不远处她该去那儿找吗?
对了或许他是在餐厅用早餐。
她迅速回身-迈开步伐奔跑起来不留神地在转角处撞上一个女人。
“对不起对不起。”她慌乱地道着歉。
女人稳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你不是桑小姐吗?找海奇?”
她一看是路小唯就像遇着了救星“海奇呢?路小姐知道他上哪儿去了吗?”
“咦他不在房里吗?”
桑逸琪闻言一颗凉透的心几乎结霜。“你也不晓得……”她喃喃地忽然恳求起路小唯“路小姐你们有车吧?我需要一辆车子。”
“有啊。”
“方便借我吗?拜托你我得送这个孩子上医院。”
“可是会开车的人都不在这儿……”
“没关系我自己会开”她急切地几近崩溃“只要借我车子就行了。”
“既然这样我来开车吧。”
一个沉稳的嗓音缓缓响起——那是夜夜都在她梦中低迥的嗓音啊!桑逸琪抬起头震惊万分地望向在她面前立定的身影。
她禁不住倒退一步他正是她夜夜魂牵梦萦、却又最不想见到的人啊。
为什么他竟会到了这里?
路小唯注意到她的震惊“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先生是海奇的堂哥专程来看他的。”她怔然不语。
他则唇角微扬似笑非笑“我们早就认识了路小姐。”
“顶好省我一番功夫。请随我来吧。”
路小唯送两人上车后季海玄一面发动车子一面若有深意地盯着她。
“还记得我吧?”
“海玄……”她细细地像叹息般地吐出他的名眼帘却一径低垂着不愿向他瞧上一眼。
“你还记得我。”他亦恍如叹息声调中除了怀念感伤似乎还有一点点什么。
“你怎会来昆明?”
“你说呢?”
她不语昏睡中的石飞却在此时发出轻微的声吟。
“飞飞乖马上就到了哦到了医院给医生看过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她将石飞烧烫的脸颊贴向自己双手一面轻柔地摇晃着“你乖乖睡一会儿没事的没事的……”
季海玄愣愣地看着她温柔地哄着小孩一颗心不知不觉地牵紧“这孩子这孩子是……”他语音-哑无法说完整个句子。
她咬着唇“是我的孩子。”
这句话恍若青天霹雳瞬间击中了他。
“快开车!”她命令着。
他定定心神踩下油门车子立刻奔向前去。
好一会儿他才又重新开口“他……也是我的孩子吧?”
她默然不语。
“逸琪回答我!”他的声音严厉起来“他是我儿子对不对?”
“……是。”她咬着唇半带不愿地承认。
“我有一个儿子”季海玄喃喃自语几乎不敢相信“我们竟然有一个儿子……”他瞥向她“他怎么了?”
“发烧。”她简洁地说嗓子微带沙哑“我一早起来才发现。”
“他是早上才发烧吗?否则半夜应该会哭才是。”
桑逸琪蓦地自喉中逸出一声呜咽“我不知道昨晚我很晚睡睡得很沉石飞又一向不怎么爱哭……我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她用力抱紧儿子一直压抑的情绪忽然崩溃泪水一滴滴不争气地掉落“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向我求救……对不起飞飞都是妈妈不好是妈妈不好……”
他看着她心碎难忍的模样不禁心魂震荡。难为她了这几年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又待在这偏远的昆明她一定承受了许多压力吧?“逸琪别哭了。他不会有事的医院就快到了。”他镇定的嗓音奇迹般地抚慰了桑逸琪她深深吸气平稳自己剧烈起伏的情绪。
“这孩子叫石飞?石头的石?”他见她神情稍微乎和淡淡地问。
“桑石飞。”她轻轻应道。
姓桑?这么说她不承认石飞是他的儿子了。
他薄唇一抿一时思潮汹涌。他们没再说话直到昆明市立医院门口。
桑逸琪立刻开门冲向急诊处季海玄停好车子后随即跟上。
“小姐麻烦你我儿子发烧了得挂急诊。”她喘着气掩不住焦急。
“证件呢?还有保证金。”
证件?保证金?糟了她方才急着出门什么都忘了带。
“对不起以后再补行不行?我没带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