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如梦初醒(1 / 2)

世子妃 锦竹 8521 字 8个月前

x 香炉里的白烟袅袅升起有一双手慌忙地拿起香炉边的茶杯紧接着此人疾步走向床旁扶起榻上的女孩喂她水喝。

白芷感觉干涩的嘴唇被一股温热的茶水滋润舒服不已。她微微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水墨山河图栩栩如生大气磅礴。

怎感觉这幅画如此熟悉?

“小姐你总算醒了。”

又是熟悉的声音。白芷侧目看着眼前梳着双角发髻的姑娘错愕不已:“清荷?”清荷不是嫁人了吗?眼前的这个清荷似乎还是缩小版的年龄不过十二三岁。

“小姐。”清荷扑到白芷的怀里梨花带雨地哭个不停。

怎么回事?难道她跳楼自杀没成功?

“吱”的一声门被打开一位清素装扮、手持佛珠、样貌慈爱的女人走了进来她走到白芷身侧安然一笑:“芷儿你终于醒了老天保佑。”

白芷见着自己的亲娘那刻已经无法用错愕惊讶来形容早就被此番情景吓得三魂出窍。她的亲娘早在她十五岁那年的一场瘟疫之中病逝。

夫人见白芷的脸色惨白以为是大病未愈吩咐奶妈说道:“赶紧请王大夫过来看看。”

“是。”

事情的真相足足让白芷消化了三天。如今是康顺七年她自杀前的第五年先皇在位之年。此时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少女母亲尚在父亲也不过是江南水乡从五品知州二娘也乖顺。

那她先前经历的种种是一场梦?可怎会那般逼真?一想到慕屠苏她的心就疼痛起来若真是梦她爱得是否太过真切?

“小姐你身子已经康复得差不多去后院走走吧?桃花开得正艳漂亮极了。”清荷一边帮刚刚起床的白芷梳头一边提着建议。

“好啊我这身子骨好久没活动了。”白芷伸了个懒腰重重呼了口气。

清荷捂嘴偷笑:“小姐难不成还想跳一次水?”

“这都被你发现了。”白芷打趣说道。

清荷脸色发白慌忙说道:“呸呸这话不当真。夫人说了那湖早晚用土给填了免得小姐一不开心又跳湖自尽。”

白芷失笑。以前的她一不高兴就爱一哭二闹三上吊任性得令人发指。她也不否认清荷的话只是老老实实地低头认错:“以后再也不敢了死过一回足以满足我的好奇心。”

清荷放下发梳十分不满她这句玩笑话:“你这好奇心可是害惨我了害得我被老爷训。”

“嗯白糖双炊糕作为补偿。”

“这还差不多。”清荷满足地羞涩一笑。

白芷也在微笑。这样的清荷真好。她多么希望清荷会一直如现在这般一块白糖双炊糕便满足了。

白府的后院种满了桃花。每逢三月粉嫩的桃花开满枝丫落英缤纷美得不可思议。白芷提着裙摆走在鹅石卵小路上看着粉嫩的一片心情舒畅极了。

“姐姐。”身后忽然有个人唤她。

白芷顿足自然知道唤她的是谁。那是与她极其相似的同父异母的庶出妹妹。白芷转头面带微笑:“妹妹也来赏花?”

“是啊如此美景不目睹一番着实浪费。”白芍走上前抬手为白芷摘去头发上的落花。

真是体贴的妹妹!白芷在心里冷笑曾经的她当真是被白芍这番表象给迷惑了她把白芍当亲妹妹白芍却在背后捅她两刀。

心存芥蒂白芷已无法有那份纯粹的亲情她道:“二娘最近身体可好?”

“托佛祖保佑一切安康。大娘方才还说要去白马寺还愿口信传到姐姐那儿没?”

“无。”

白芷的母亲柳氏常年吃斋念佛三天两头儿小住白马寺。作为长女本应是她侍奉在母亲左右但以前的她实在对这拜佛求神没兴趣便由乖巧的白芍代替。

如今不如往日白芷对白芍说道:“妹妹以后陪母亲上白马寺之事便由我做即可以前真是麻烦你了。”

白芍脸色发白略显尴尬地笑道:“姐姐哪里的话侍奉大娘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白芷眼中倒是充满了疏离。

聪明如白芍自然听得出白芷的意思。她只是觉得奇怪如今的白芷与她认识的白芷似乎不是同一个人又像是同一个人。

得知白芷要陪同自己去白马寺还愿柳氏倒颇为吃惊。毕竟是自己亲生的自家女儿是什么样的人她一清二楚这上香吃斋之事白芷不可能会有兴趣。

去往白马寺的马车上柳氏终究耐不住问道:“芷儿今儿是吹了什么风竟要陪母亲去上香吃斋?”

白芷正用紫砂壶泡一杯碧螺春端在嘴边吹了口凉气递给柳氏。待柳氏接住白芷才道:“以前是芷儿不懂事。从鬼门关走一圈忽然悟出个道理来。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

柳氏甚感欣慰抚摸着白芷的发丝:“芷儿你父亲要是知道你有这番改变定然欢喜。”

她会努力保护这个家使之没有内患不遭外侵。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一年她的父亲会遇见他仕途的转折点太子太傅。此事正是由她妹妹陪同母亲去白马寺而起。

若不是妹妹看到斋舍后的株株桃花随吟一首打油诗让太傅听见引起好奇自报家门她的父亲也不会被太傅邀请从而一见如故被引荐至太子面前做了京官家庭开始解体一寸寸破裂。

今儿她代替妹妹前来就是把这导火线给掐灭了。

白马寺是苏城香火最鼎盛的寺庙。苏城的达官显贵都爱来此上香拜佛。

方下马车奶妈便领着两个随从绕道去安排斋舍。白芷小心翼翼扶着柳氏朝正门走去。今天上香的人络绎不绝白芷也算是见识了。

上完香柳氏要与方丈说些话命白芷在外等候。白芷闲得无趣等了许久也不见母亲出来脚有些酸找个石凳坐下单脚抬起放在旁边的石凳之上又捶又捏舒展筋骨。

“小姑娘在下觉得你是个练武奇才!”忽然一声没正经的声音从她耳畔传来她魂不附体地缩身见一张放大数倍的大脸闪在眼前她几乎条件反射地一拳抡过去正中他的眼睛。

那人被击倒在地一只手捂住被拳头抡到的眼睛一只手撑着身子:“我果然没看错小姑娘你真是个练武奇才!”那人把手放开眼圈全紫黑与西蜀之地那黑白相间的大熊之眼极为相似。

“你是谁?”

“熊风。”

“不识。”白芷刚想站起来走人却被熊风给拦住了。

“小姑娘不想习武吗?叔叔教你。”

“不要。”白芷抬腿走人。躺在地上的熊风一把抱住白芷的大腿嗷嗷叫:“求求你让我教你武功吧。”

“……”白芷顿觉无语想了片刻说道“理由。”

“老身已六十岁的高龄因一心向武学无妻无子刚刚得知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命不久矣恐我一身武学后继无人空悲切啊!”

白芷见他动之以情神情悲恸心生恻隐。梦中她是个不谙世俗的大家闺秀文文弱弱只靠自己张扬的性格保护自己若现在学学武功也不错。

“敢问我从何学起?”

“白马寺后的那片竹林以后每日辰时在入口处等我。”

“兴许可以。”

熊风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满怀期望地看着白芷:“老夫甚感欣慰。”疾风一过熊风竟然跟着不见踪影。白芷不由得叹息他身手如此矫健真患有不治之症?

柳氏常年吃斋念佛与白马寺的方丈颇为熟稔是以聊天的时间有些长。熊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待他走后白芷又坐回石凳上把玩着手中的白绸手帕。

这块手帕上的绣花是她的第一个颇为满意的女红一朵嫣红的牡丹花。梦中的她爱极了艳丽的大红色如今看来她倒是失了那份兴致反而觉得俗气。

赶明儿绣朵出水芙蓉好了。白芷心想着手不免一松偏巧一阵风刮起手帕顺着风飞远了。白芷大惊顺着手帕飞走的方向望去见一群锦衣华服之人从拐角处走来而那手帕正巧落在领头的贵妇脚边。

那贵妇微低头看了一眼以眼神示意她身旁的丫头便躬身拾起手帕递给贵妇。

白芷心里暗叫不妙打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方想开溜贵妇在背后唤道:“姑娘留步你的手帕。”

白芷只好认命回眸一笑低眉走过去朝她欠了欠身:“多谢王妃。”

“哦?你怎知我是王妃?”

这一反问倒是让白芷愣住了。而后她自个儿细想真想自打嘴巴。一时心乱她把梦中的见闻用在当下了。

白芷只能硬着头皮道:“听闻恭亲王妃喜红装恭亲王宠妻便制九九八十一件不同款式的红装皆以金丝镶边衣袖上无不以一朵金线边牡丹为标识天下无双独一无二。”

王妃瞄了一眼衣袖上的牡丹会心一笑:“挺伶俐的姑娘。”

梦中的白芷最爱巴结的便是恭亲王妃只因她是慕屠苏的母亲。只是如今她可是要避而远之才是。

“你的女红不错练了多久?”

“民女愚钝五年了。”她故意撒谎。若说仅有两年王妃对她定会刮目相看。这并不是她所愿。

“哦难怪。”王妃微微一笑。

偏巧柳氏和方丈一起出来柳氏见着白芷说道:“芷儿让你久等了。”另一边的方丈见着王妃手竖放胸前朝她半鞠躬:“王妃。”

柳氏愣了愣忙朝王妃欠身:“民妇拜见王妃。”

“起来吧我只是拜拜佛保儿女平安而已。你们无事可自便。”说完王妃便不再看他们与方丈谈了起来。

白芷与柳氏默默欠身拜别。

待出了白马寺坐马车返回白府柳氏才与白芷说上话。她道:“芷儿方才娘为你和你爹求了签你是姻缘你爹是仕途。唉!”

白芷察言观色发觉柳氏的神情不对。

果然柳氏叹息说道:“签上道姻缘不如你愿诸多坎坷要经历一番风雨才能化出一道虹来。”

“那爹的仕途呢?”

“若一招棋错步步错永无翻身之日。”

梦中她爹站错了队支持太子最后被夺嫡的三皇子视为眼中钉不久被慕屠苏施计斩草除根。果真是一招棋错步步错永无翻身之日。如此看来梦中的一切说不定真会发生。但是现在有她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那一切再发生。

如今她虽不能保证可以阻止父亲站错队但她可以扭转父亲的官运。只要不遇见太傅她父亲便不会做京官那便无队可站了。

白芷以手背轻拍柳氏的手背安慰道:“娘你多虑了。有些事可以人为而逆。”

柳氏闭目便不再说话。

白芷有心习武自白马寺偶遇熊风当真每日辰时只身前往白马寺竹林求学。熊风亦每日准时到且倾囊相授。某日白芷来得早不见熊风便一屁股坐在大石之上折断一截竹枝在泥地上写字忽闻一阵悠扬的笛声回荡于竹间回转盘旋百鸟齐飞仿佛随着音乐蹁跹起舞。

白芷停下手中的竹枝愣了愣。她随着音乐靠近笛声来源直到她看到在幽竹深处有人着一身白衫坐在大石之上瀑布般墨黑的长发修长的手指跳跃于笛身之上轻快而张扬。

多么熟悉的背影!白芷浑身发颤眼眸眨都不敢眨身不由己地不断后退。仿佛身体在告诉她不要靠近他!白芷不小心碰到身后的竹子弄出了声响那着白衫之人回眸望来。

恍若隔世的绝世容颜眼眸中流转着他千年不变的冷淡。这张脸在梦中她多想看看。可如今她惊恐。她几乎是落荒而逃拼命地奔跑仿佛只有这样她才有生的希望。

慕屠苏!在那个梦境里她求而不得的男子。

慕屠苏平日波澜不惊的眸子略显错愕地望着拼命逃离他的女子。他样貌有那样吓人?不过他从那女子眼中看到的不只是惊恐还有隐隐的恨意。

他十分不解。

白芷不停地跑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莽撞地撞了一堵人墙由于用力过猛身子被弹回到地上。

“好徒儿你这是见着鬼了?”熊风笑眯眯的。

白芷赶紧站起来拨浪鼓似的摇头。

“好徒儿今日前来是与你来告别。”

白芷不解:“你的武学还未倾囊相授。”

“足矣做人不可太贪。”

白芷嘴角抽搐她何时贪了?数日来她唯有的记忆便是每日提着竹篮给他送各式糕点以及客栈住宿费。至于武学她也就学会了几招防身术。

“他日我们定会再相见好徒儿师父走了。”熊风以手作哨林间忽蹿出一匹骏马他快速上马朝白芷挥挥手便绝尘而去。

白芷心想兴许她被讹了。这所谓的师父其实不过是骗吃骗喝的江湖骗子。

也罢权当无趣生活的一点趣事。

熊风的出现多少让白芷改变了些至少让她下决心做个“能武”之人。白芷是个急性子第二天便请了武馆女师父来白府教学。

武馆女师父名秋蝉比白芷长三岁活泼好动目不识丁为人却甚是和善。不过几日光景她们倒成了良友。因白府家教严格未出阁女子深居简出对外面的世界一概不知。

现有秋蝉在此好比有了个消息通。

“芷儿我跟你说北大街的包子铺小妞做了陈员外的小妾如今穿金戴银别提多风光。”秋蝉一脸憧憬。

“若是我情愿做糟糠之妻也不愿做大富大贵的妾。”白芷讪讪地说道。她比谁都更了解妾的凄苦倘若夫君爱之倒也罢了;若是不爱妾便连府上的一花一草也不及说不要便可不要弃如敝屣。

“芷儿你肯定是当妻的命是嫡女又是知州大人的掌上明珠。”

白芷笑而不答。活该她在梦中命运悲苦。在梦里她父亲本为她打点了一门亲事门当户对。可为了嫁给慕屠苏她放着原配不做自我犯贱做他的小妾还被人轻蔑说是“高攀”。

她真是活受罪。

“我尚且不想这些年纪还小。”

“不小了。你们官家小姐及笄过后便可以开始张罗婚事了。不像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能嫁则嫁不能嫁便做妾。”

“别妄自菲薄人的命掌握在自己手里。”

“嘿嘿难怪好多未出阁的姑娘打算去掌握自己的命运。”

白芷不解。

“你可曾听说恭亲王的独子慕屠苏?”

“不曾。”白芷一脸镇定地胡说八道。

“在京城慕屠苏被誉为第一美男子无人能及。听闻他随恭亲王妃来我们苏城的白马寺拜佛苏城的姑娘们都跑白马寺上香去了这白马寺的香火可谓是空前鼎盛啊。”

白芷只道一声“哦”便不再作声。

“瞧你一副兴味索然的样子指定没见过慕屠苏的美貌。”

“那你又见过?”白芷打趣。

“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去瞧瞧?”秋蝉睁着她亮晶晶的眸子一脸兴奋。

“你另寻他人吧。”

“真没趣那我们去吃北街包子铺的包子如何?”

“这个姑且有得商量。”

男人可以没有美食不可以没有。

北街包子铺的包子是苏城享有盛名的美食皮软肉汁鲜每天供不应求。白芷以前从未在外吃过东西这包子还是秋蝉带进府让她尝尝鲜结果便一发不可收拾她隔三岔五拜托秋蝉送几个包子过来。

后来白芷索性随秋蝉一起去北街买与她一样不顾旁人眼光当街吃包子。即使旁边的清荷一直碎碎念说她是个官家小姐不该如此她也置若罔闻。

什么大家闺秀见鬼去吧。以后她要为自己而活。

白芷和秋蝉是偷偷溜出门的所以得走后门。两只馋猫一到包子铺见蒸笼前站着一堆人。两人对望一眼好似约定什么冲进人堆里……

待她俩出来之时两人手里都捧着热腾腾的包子。包子一到手白芷便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像平时一样回白府之前在路上解决掉。

“小心。”秋蝉忽然在她身后高声喊着。

白芷这才把头抬起惊愕发现自己已在马下眼看就要被马踩死。她还来不及惊呼自马车里蹿出一抹白影她的腰结结实实被人搂紧她感觉自己身子一轻再缓过神自己已离马车有一步之遥。马车也已停了下来。

白芷抬头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当见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她挣扎着脱离他的怀抱一言不发就要离开。

“姑娘在下可有哪里得罪了你?”慕屠苏问道。

白芷顿足深吸一口气:“无。”不等他继续问拉着发愣的秋蝉便慌忙离去。

“芷儿那位公子长得可真俊美啊!”

“他便是慕屠苏。”

“你怎知?”

“……”她无言以对。

是啊她已发誓不爱慕屠苏可梦中的记忆还在那是她渴望过的爱人!

白芷不顾大家闺秀形象当街吃包子偶撞马车幸得世子相救却冷言相待。这番经过在苏城不胫而走自然而然传到了极爱面子的知州白老爷耳中。

白老爷当即大发雷霆一大早便命丫鬟到临水轩唤白芷进书房。站在白芷旁边的清荷见丫鬟的架势知事情严重捶胸顿足地道:“都怪清荷不好我若看住小姐小姐便不会随着秋蝉去吃包子了。”

白芷倒一点儿也不紧张她爹的脾气她再了解不过。这次他大发雷霆的原因绝对不是她损坏大家闺秀形象想必是她不知分寸冷言对待京城里来的世子慕屠苏吧!

在梦里她十五岁才遇见慕屠苏她还记得那时正逢乞巧节夜空如洗河灯初上点亮了她那些年的深闺岁月。她如个未见过世面的少女莽莽撞撞挤进人群看着一些对于她而言并不新鲜的事物。

她并不惊才绝艳不过略知笔墨。她到底年轻凑巧猜中数个灯谜沾沾自喜以为所有谜题难不倒她。直到一道“白日依山尽”打一成语让她方寸大乱。

她憋红着脸看着手中纸张迟迟不能开口。忽然身边蹿出一名白衫男子他有一双斜飞入鬓的狭长眉毛那双漆黑的眸子闪闪发亮英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似在闲闲地吟唱将一道道灯谜尽数猜完并且毫无偏差。

她第一次与除了她爹以外的男子说话羞涩地问:“公子白日依山尽打一成语。”

他回眸看她轻笑:“下落不明。”他没有为她的绝美容颜所倾倒仿佛她与其他人一般目光多停留一秒也觉得浪费。他说完便走了。可对于白芷而言那便是情根深种即使他真的从此下落不明直到两年后母亲去世她远赴京城投靠父亲才得知他是恭亲王之子。

而此番她却提前了两年与他相识到底哪里出了错?

白芷来到书房见白老爷正在练书法她欠身道:“爹。”

白老爷这才放下狼毫笔正襟危坐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芷儿你与芍儿同年同月生可你成了爹的掌上明珠你可知为何?”

“该是嫡女之故吧。”

“知道便好。相较于芍儿你缺点心眼凡是喜欢与讨厌总会当即摆在脸上不懂去掩藏。相反芍儿则懂得隐藏。”

“爹教训得是。”白芷低眉算是默认。其实心里并不痛快。她那么讨厌白芍怎会去效仿白芍?

“京城来的世子到了我们小小的苏城我们已是万分荣幸你摆脸色给世子看该不该?”

白芷认错:“不该。”

“甚好。”白老爷满意地点头“恭亲王来书京城炎热王妃体弱苏城冬暖夏凉宜养生让我这知州多担待点。王爷早些年已命名匠在穷奇山脚建山庄如今快完工了。这收尾期间王妃和世子会在我们府上小住芷儿你应该明白怎么做吧?”白老爷郑重地看着她。

白芷怎会不了解自己的爹有惊世才华却被埋没在小小苏城之内有着远大的抱负却离京城十万八千里。恭亲王妃与世子的到来俨然成为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有什么办法把握这次机会?

当然是联姻这是再理想不过的办法。若说这苏城比美貌白芷是第二谁敢说第一?再者她又是嫡女嫁给世子是不二人选。

白芷并未否决她爹乖巧地欠身:“芷儿尽力。”

世子的眼睛长在天上她可高攀不起。给白老爷一个不算答应的答案也许是她最好的选择。她不能拒绝她爹。在白府她和她母亲的地位仅有的不过是正妻嫡女。财政大权掌握在二娘手里白府唯一的男丁也是二娘所生最得宠的还是二娘。而白芍虽不是二娘亲生表面站在柳氏这边现在的白芷却知道白芍对她母亲的死一直归咎于柳氏。如此白芷和柳氏十分的弱势若再得罪她爹她们母女俩在白府便毫无立足之地了。

白老爷说道:“去你二娘那儿领些银子到铺子里买些首饰衣服打点自己。”

“是女儿告退。”白芷退出书房抬头看了看今儿的天色无比感慨地叹了口气。如今真是麻烦。让她去勾引慕屠苏?梦中她拼搏几许换来的又是什么?

她只想离慕屠苏越远越好他去爱、去宠他的南诏小公主而她会找到属于自己的良人美满地度过这一生。

可为何命运如此多舛这般不如她的愿?

白芷奉命去街上买胭脂水粉打点自己。白老爷怕白芷又出什么乱子让清荷随行。白芷也无所谓和秋蝉学完马术便拉着秋蝉去街上。

不巧骄阳似火的天突降大雨雨水倾盆而下若不是她们三人正好在铺子里选簪子今儿肯定成落水的狗子了。

秋蝉从不抹粉打扮整日穿着武装所以对女孩儿家这些东西十分不以为意。

白芷也不怎么上心只是随便看看看着顺眼的便买。待到阵雨停歇她们才去另一个铺子瞧瞧。

几人来到一处布料铺子白芷随意看了几下摸摸手感便选了水蓝色绸缎付了银子便走人。方出铺子迎面而来一辆马车在她跟前停下。这辆马车白芷识得自家的。

马车帘子掀起竟是白芍!她今儿着一件绣碧青色大荷的嫩绿水纱裙此时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从马车里下来。她刚抬头便见白芷朝她微微一笑:“妹妹这是打哪儿来?”

白芍神色微妙地说:“自然从府上出来的。”

“哦?”白芷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马车的轮子上面沾有红土这是穷奇山特有的土质。她去穷奇山作甚?穷奇山除了山腰之上的白马寺还有什么?

“姐姐很少看你出来买布做新衣?”白芍忙不迭岔开话题。

白芷也不想说这话题顺着她的话道:“是啊最近衣服小了苦恼我了。”

白芍愣了愣掩嘴轻笑:“莫不是姐姐包子吃太多?”

白芍估摸着是对她的体形幸灾乐祸吧。白芷也不恼而是捂住自己的肚子病弱西子般蹙眉。清荷见她这样忙扶着:“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包子吃太多想如厕。”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皆惊愕。白芷咬着唇可怜兮兮地望着白芍:“妹妹借马车一用。”

“可是……”

白芷未等她说完便如只兔子迅速上了车进车厢之前急着对秋蝉和清荷道:“上车。”之后又命车夫速速驾马。白芍刚从白马寺而来本已疲惫不堪如今白芷再让她步行回去她那三寸金莲不知挨不挨得住。这也算小小惩罚她一下。

发愣的两位连忙上了车。

“姐姐。”白芍想挽回却为时已晚且脸色发青眼神中若有若无地多了份忐忑与害怕。

马车上白芷方掀起帘子竟然对上一双狭长的凤眸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白芷自然不能幸免地大叫一声。车夫立马急刹车在白芷身后的两位重心不稳直接往马车里栽。白芷受到背后的冲力身子不受控制地直接往里面那人身上扑。那人本想接住白芷奈何白芷情愿摔到坚硬的车板上用手挡开他。不想马儿突然发躁马车震动她的身子又撞了回去。

于是惨烈又悲壮的事情发生了……

那是一张颇为柔软的唇湿湿润润带着温热。

在马车门口的秋蝉和清荷彻底傻眼了。马车里怎会活生生蹦出个男人来?而且长得怎一个美字了得难怪白家嫡女迫不及待扑倒献吻!

白芷发愣片刻立即从他身上弹了起来且脸色发白。为何她没有其他女子羞赧的表情反而是脸色发白极为恐慌?

只因她扑倒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想逃离的慕屠苏。

慕屠苏随着她的起身坐起兀自笑道:“白家小姐真是生猛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