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军营韵事(2 / 2)

世子妃 锦竹 20114 字 8个月前

白芷猛地睁开眼。

裴家的孩子是不是都缺根筋?她根本未怀孕哪来的小产?其他皆为知情人士只能大眼瞪小眼。慕屠苏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应该是受伤所致。”

“……”连慕屠苏也……

白芷那口含在嗓子眼的鲜血当真是要喷出来了。她希望喷这三个缺心眼的男人满脸的血。

军医淡定地收拾桌上的药渣见惯不怪地道:“这是女子的癸水月月都来一次不是受伤更不会失血过多而死。这是健康的身体周期反应。”

“喀喀。”慕屠苏大咳。

裴七脸色苍白。

裴九更是僵硬不已便是眼眸也僵硬地看着白芷白芷则顶着红彤彤的脸庞懊恼地看着他。皆是还未打过鸣的小公鸡不懂她也只有谅解了。闹出笑话她也只能憋着笑免得伤及自尊。

白芷从军医营帐里出来是一身药童男装打扮她眉宇清秀骨瓷般剔透的凝脂肤像极了一个漂亮得过分的美男子。第一个看她穿男装的是裴九他当场痴愣了好一会儿。

“你若穿男装逛青楼我想她们恐怕愿意倒贴钱让你陪她们一晚。便是男嫖客也会对你心怀不轨。”

白芷自信地笑:“这是自然。”

“你哪来的自信!”

白芷笑而不语。梦中她假冒士兵混入军营同一队的士兵都像饿狼般看她对她动手动脚。幸而她及时投靠慕屠苏虽挨了一顿臭骂但慕屠苏那晚居然留她在他营帐内睡了。即使第二天他便派人把她遣送回去……

男装比女装轻松不用提着裙子走路步伐也相对于大一些。只是白芷发觉裴九一直在古里古怪地看她。白芷不解问他:“你这是作甚?”

“你们女子甚是奇特竟会无故失血还是做男子好。”裴九由衷地表达“还是做男子好”。

“可不?男子可有三妻四妾女子只能服侍一夫;男子可在外花天酒地女子只能在家绣花。”

“瞧你满口的怨气。”

白芷撇嘴:“自然我怨气冲天。为何不一夫一妻为何男子花天酒地名为人之常情女子在外露脸便是淫贱不堪?”白芷说这些话纯属无心之过。梦中她饱读经书对于如此制度不甚认同但作为一地千金只得如寻常千金逆来顺受。她本就是叛逆的性子被束缚于礼教从白渊再到慕屠苏她根本做不了自己。现在她故意不再读书反而舞刀弄枪。她不再矜持有礼反而随心所欲虽然有着刻意但比梦中活得自在些。

一面受束缚一面随心所欲也许是她最好的生活态度。

“芷儿……”裴九忽然低落下来“你是在责怪我花天酒地、不知所谓吗?”

白芷一怔:“我没这个意思。”她说那番话纯属随意感慨抱怨一下。

“嫁给我吧。”裴九脸红了扭头不看她“我保证你会是我唯一的女人我若去花天酒地带你一起去。”

这个承诺很奇特是指一起风流快活还是指他玩他的她玩她的有福同享?

白芷实则有意于裴九在心里打了好些腹稿希冀着有一天裴九能瞧上她毕竟她年纪不小了。可唯一让她担心的则是裴老将军是站在太子的队伍里到时候三皇子夺嫡成功他们又如何自处?

白芷的犹豫让裴九甚是受伤。他原以为白芷会欣然答应。为避免两人之间的尴尬也挽回一下自己的尊严裴九扬起嘴角冷哼道:“哼居然不吃爷这套?爷在花花世界里打滚爷一说要娶她们她们都高兴就你面不改色。”

“阿九……”白芷方想说些什么被裴九及时打断:“你现在后悔了?后悔也来不及了爷不娶你了爷在京城有各色美女何必为你自挂东南枝?啊!”裴九打了哈欠“困死了我回营帐睡了。”

裴九不顾白芷的叫唤慌张地离开。白芷见叫不住便没再叫了。

没听到白芷的叫唤裴九放慢了脚步脸上的表情愈加凝重明亮的眸子最后隐隐有了伤感他黯然地撩起帘子滚到床上蒙被睡去。

留在外头的白芷一直目送着裴九的背影心里也不甚痛快。裴九是真想娶她还是开玩笑?他一会儿认真一会儿玩笑让她分辨不出真假。

多想无益还是不想的好白芷叹息也回到自己的帐篷内打算睡上一觉。她却在自己的帐篷内的桌子上瞧见了一封信。白芷来军营第三天便写信到京城和苏城分别给白渊与柳氏报平安。这封信该是柳氏的吧?白芷拆开信件未曾料到竟是白渊捎过来的!白芷愣了愣展信看了看白渊并未唠叨家常仅有只字片语不过是让她注意安全然后速速到京相聚。白芷看完写了一封回信再走出帐篷打算交给信使。她来到信使的帐篷外两名士兵在外候着见是她朝她点头:“白姑娘陆信使此番有任务在身捎信请到东边第三个营帐那里有信鸽。”

白芷透过营帐帘子的缝隙见着慕屠苏正与信使洽谈着什么该是军事机密。白芷觉得不宜久待便乖乖地去士兵指的营帐找信鸽。

看信鸽的是位老者他看了看白芷伸手道:“京城?”

“是。”

“拿来。”

白芷把信封递给老者老者接过塞到一信鸽的脚环上然后放飞信鸽。白芷看着笼子里有许多信鸽顺便抚摸了就近的一只本想离开却见老者从另一笼里拿出一只翅膀带血的信鸽准备割它的喉。白芷大惊:“你这是作甚?”

老者不以为意:“这信鸽翅膀坏了已做不了信鸽留着作甚?直接当食材还不浪费。”

白芷看着老者手上那只略显肥硕的信鸽那乌黑的绿豆眼闪烁着无辜的光头略歪还瞧不出自个儿有危险。白芷心下一痛梦中的记忆翻江倒海地涌了出来。

慕屠苏有三样宝他的宝马疾风、信鸽闪电以及他的妻子南诏公主。在南诏公主出现之前白芷一直为慕屠苏奋斗着宝马疾风和信鸽闪电皆由她亲手养着。先前慕屠苏极为厌弃她来养他的宝贝后见疾风与闪电对她亲热便慢慢软化默许她养着。她与疾风和闪电有着亲厚的感情直到南诏公主出现养育权归了南诏公主她则每日以泪洗面。她以为它们俩都忘记了她可有一天早晨起来她见闪电落在她房间的窗棂旁朝她咕咕地叫似兴奋地呼唤。白芷为之欢喜特派丫鬟到厨房里拿来一碗玉米粒喂给它吃。她以为慕屠苏绝情可动物尚且有情亦可。以后的每天清晨闪电总会落于她的窗棂朝她咕咕地叫。直到有一天的清晨她再也未见过闪电出现后听闻闪电的翅膀不知为何断了被关在笼子里出不来了。她想去见闪电想医治闪电却遭到南诏公主的拒绝她唯一的慰藉也没有了。后来她听闻闪电因不能飞翔郁郁寡欢而死。

白芷对老者道:“这只信鸽卖给我吧。”白芷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者。老者狐疑地看了看白芷接过银子交出那只受伤的信鸽。

白芷捧着信鸽抚摸着它的头:“人的骨头断了尚且能痊愈我偏不信不能把你治愈。我给你取个名字叫……闪电可好?”这只信鸽与闪电毛色不同闪电是只灰色带金翅鸽而这只是纯色普通的鸽。白芷却还是不能自已地想叫它闪电。

她的营帐里没有伤药她先前是睡在裴九那里伤好便被极为重视男女有别的裴老将军分到别处给她一个独自营帐。她先前治箭伤的药都在裴九那儿裴九又在睡觉她只得找军医要点药了。

白芷到了军医帐篷不见军医在营帐内她本想稍等片刻只是片刻过后依旧不见军医的人影她便耐不住自个儿找了起来。她略懂药材她需要的正骨药找到该不在话下。

正在她翻箱倒柜找药之际在她背后有人厉声喊道:“谁?”

白芷还未来得及回头那人立即反手一扣欲把她按在桌案上。白芷也会几招防身术一扭身手臂向后挥去。那人眼明手快抓住正朝他袭击的手。白芷双手被擒用脚踩他的脚谁想踩到脚下一根掉落在地的捣药槌子一滑身子直接向身后那人倒去。那人出于本能想扶住她双手一抱直接握在她胸前的“两大包子”上。

那人一怔:“女子?”

白芷着一身男装又是背对那人那人先前以为是偷盗之人。

若是别人白芷肯定转身扇那人一耳光奈何那人她认得且不想有何瓜葛她只得忍气吞声从他身上挣扎开打算落荒而逃。

“咕咕。”桌上的闪电叫了几下好似在提醒白芷别忘了它。

她是想着逃跑可那人不依。军营重地只有白芷一位女子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女子肯定来头不对。他大跨几步上前站定在白芷前面本想厉声问是谁但见白芷立于他面前一怔。慕屠苏道:“是你?”

白芷不语闪身从慕屠苏旁边走过。慕屠苏的手掌轻轻一抓便抓住白芷的细臂。

“将军你要作甚?”白芷侧目看了看慕屠苏。

慕屠苏面无表情地道:“我不喜欢你便是你何必这么敌视我?我欠你何物?”

白芷怔了怔。是啊他欠她什么?他什么都不欠。是她画地为牢为自己铸造一个铁笼与他隔得远远的都是她一厢情愿。白芷抿了抿唇朝慕屠苏笑了笑:“对不起我只觉自己已是有夫之妇怕人误会才与将军分生。”

“喀喀是吗?”慕屠苏一边咳嗽一边冷若冰霜地看着白芷他定定地看着她好似想以此看出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白芷大义凛然地回视眼中一派清明。

“咕咕。”白芷手中捧着的闪电甚是及时地打破了僵局。两人皆把目光落在闪电身上。慕屠苏道:“它受伤了?”

“嗯。”

“你是来找药的吧?交给我你继续找药吧。”慕屠苏伸出手想接闪电。

白芷犹豫了片刻眸光柔了几分把闪电交给了慕屠苏自己再回到药柜子那儿找药材。到底是军医药材甚多柜子叠得比白芷高两倍白芷拿着梯子爬上爬下好不容易找齐药材转身那刻见慕屠苏坐在椅子上已然睡着了。他抱着的信鸽似乎自然熟头钻进他手肘间亦安然地睡着了。

她找药找了许久?

不如让他们多睡会儿吧。白芷没叫醒他而是做着敷药的准备工作。外敷的药要先捣碎泡一泡热水便可用了。她极力压低捣药声把药材泡在热水里等上一刻便可。等待中无事可干白芷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最后还是把目光投到坐在不远处微低着头睡着了的慕屠苏身上。

他这般快便睡着不是她找药太久是他身有风寒又劳累的缘故。哪像她和裴九吃闲饭没事找事做。他有远大的抱负为好兄弟三皇子夺兵权争皇位。梦中她最大的梦想无非是让慕屠苏爱上她从此相亲相爱。现在她最大的梦想无非是劫一个爱自己的相公上山和自己的爹娘一同过平凡的日子。无论梦里梦外她永远是个小女子与他相差甚远。

白芷闻到药味知可以敷药了。可闪电正在慕屠苏的怀里睡觉。白芷又不好打扰慕屠苏睡觉只好委屈闪电决定强行抓走它。

白芷扯出闪电的身体它的头却还卡在慕屠苏的手肘间她稍稍增加了点力气。慕屠苏动了动间隙变大白芷因施力稍猛身子往后仰摔倒在地。

慕屠苏睁眼瞧见轻轻一笑嘴角露出漂亮的笑容:“愚得可爱。”

他笑起来的时候想必隆冬大雪都会骤停生出浓浓的暖意。只是他忽然不笑了眼神暗淡下来略带伤感地看着白芷。片刻后他别过脸没再看她。

慕屠苏向白芷走来把她手里的信鸽接了过来他道:“我帮你抓着信鸽你帮它上药可好?”

白芷点头。

当军医返回营帐之时瞧见了极其温馨的画面。慕将军手里捧着信鸽白芷正小心翼翼地为那信鸽捆绑绷带被两人服侍的白色信鸽歪着脑袋一双圆溜溜的小绿豆眼正往他这边看。

慕屠苏在看自己白芷感觉得到却佯装不知道。好不容易把信鸽的伤处理好白芷抬眼朝慕屠苏看去眼眸闪着兴奋:“好了。”

慕屠苏点头。

军医在门外咳嗽两声:“将军和白姑娘来了啊?”

两人皆是惊了一把目光投向军医那儿。军医十分淡定地走至药柜拿出一包早已包好的药递给慕屠苏:“将军药已配好了记得吃饭前半个时辰吃了。看将军的脸色风寒尚未减轻当多加注意。”

慕屠苏点头方接过药一小兵闯了进来跪在地上拱手道:“将军不好了裴老将军和裴先锋中了敌军的埋伏我军损失惨重。”

慕屠苏腾地站起来原本略显惨白的脸上更是显得苍白他铿锵有力地道:“速速派人前去支援营救裴老将军和裴先锋。我军中埋伏之地派人画好地图召集全部将领到指挥营集合。”

“是。”士兵迅速退下。

慕屠苏也未多停留片刻立即朝指挥营前去。

白芷怔在原地心想裴七该是那裴先锋吧。梦里白芷见过颇有名气的裴先锋听闻他为了救裴老将军在一次战役中失去了双腿大好青年从此只能在轮椅上度过。此生第一次见到裴七她吓了一跳觉得相似到底是画像与本人有些出入她未曾想到……

白芷忽然愣怔了一下好似记得极为重要的事情。

她忙问军医:“军医你可知这次作战可是六万大军?”

军医疑惑地看了她好几眼未回答但从他的眼神中她知道此番她猜对了。若真的是这样那么就是这场战役了裴先锋失去双腿慕屠苏前去营救失踪了……

梦中他失踪了三个月有余才回来。那三个月是白芷最难度过的日子但她坚信慕屠苏并没有死他只是一时回不来而已。让她万万想不到的是三个月后他回来了却带了一个女人回来是南诏的小公主。他在殿堂前跪了三天三夜求先帝赐婚。那是怎样疯狂的他!白芷从未见过。她只能躲在屋檐下不知所谓地哭心疼他更心疼自己。那个女人用三个月让他爱至如斯;她花了两年却不能换来他一个简单的微笑是她不够好还是那个女人太好?

如今这一次他会遇见他心爱的南诏公主了吧。白芷扯着嘴皮自嘲地笑了笑。

如此也好。

白芷抱着闪电拜别军医。她方走出营帐却见裴九衣衫不整地从自个儿营帐走出来他神色慌张脸色泛白一边系着身上的腰带一边冲向军指挥营帐。

白芷自裴九身后叫住他:“阿九。”

裴九回身见是白芷稍稍停顿了下他神色依旧处于慌张状态。白芷问他:“为何心事重重的样子?发生了何事?”

“方才听闻御林军与南诏军激战我爹和七哥遇险不知状况如何我很担心。”

“那你想作甚?去指挥营问个究竟?你以何身份?”相对于裴九的惶恐白芷淡定了许多。毕竟她知道结局。这将是裴老将军的最后一场战役。至于原因白芷不知道兴许是与裴七断了双脚有关吧。

裴九不管不顾:“即使把我认作细作我也要去。我就只有我爹和七哥了。他们不可以有事。”

白芷一怔未曾料到裴九把他们二人看得如此之重。

白芷自知劝服不了他只能作罢随他去了。她没有跟去而是去厨房要了几根竹子给闪电做个舒适的窝。梦里她养过信鸽这点小事她会很娴熟地完成。

做个窝花费了好长时间待她终于直起腰板抹了抹额头的汗嘘了口气她又发觉自己饿得慌。她想她该出去找点东西吃了。当她撩开自己的帘子竟发现以慕屠苏为首一大批精锐士兵正在出营应该是去救裴老将军和裴先锋吧。白芷看着一批批士兵离开心生惋惜。这些士兵此次离开恐怕回不来了。当年慕屠苏前去营救回来的不过寥寥数人。他们丢了性命慕屠苏却抱得美人归这是何等的待遇!

白芷不想管这就是命不同。

也许是天色较晚泛着淡蓝白芷竟看见了身着戎装的裴九。她努力眨了眨眼想再仔细看一遍之时却只能瞧见背影了。莫非她眼花看错了?白芷存着侥幸心理不再妄自猜想。她本想去厨房拿点吃的路过一个帐篷竟听见有人在叫“救命”。白芷以为自己听错了贴着那帐篷仔仔细细地听了一遍耳边依旧有人在断断续续喊救命。白芷立即撩起帘子闻到满室的酒气在士兵床上竟瞧见一男子穿着亵衣亵裤被五花大绑地绑在床上。白芷走上前问:“谁干的?”

“九公子他穿我的战衣假冒小兵跟着慕将军去营救裴老将军和裴先锋了。”

那岂不是送死?白芷暗暗啐了一口转身着急地去追他们。

“喂喂先帮我松开啊!”不见白芷回头那可怜的士兵继续呐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白芷在营地门口被看守士兵拦截了。士兵极其严肃地道:“如今局势严峻担心遇到生命危险严禁外出还望白姑娘海涵。”瞧士兵一丝不苟的认真样白芷便知她若是硬闯也闯不出去。

这正门是指定出不了了。白芷识趣地退出。她没有过多的时间耽搁若耽搁太久即便是她出去也追不上他们。再者外面四通八达耽搁太久她连方向都寻不来。白芷在梦里经常混军营早就了解军营的布局。厨房背后会有个鸡洞是养鸡人特意挖的以供鸡到外边觅食。

白芷找了鸡洞目测她似乎能爬出去。可当真爬她却只爬出一半她的屁股有点大卡住了。这下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痛苦极了。

“咦?哪里的小兵?想偷跑出去?”好不容易等到人白芷听到厨师的声音。她本想欢天喜地地求厨师帮忙但想这样恐怕会拖太久。

白芷故意压低声音:“帮个忙狠狠地踹我一脚。我因为偷懒睡觉掉队了现在赶着出去跟上队。”

“干吗不走正门?”

“正门走不得会被发现挨训。”

“这样啊?那好吧。我踹你了?”

“嗯狠狠地踹不要……不要留情。”白芷视死如归地翘着屁股等待那一踹!

厨师抬腿狠狠地踹了下去。白芷受到向前的冲力屁股终于脱离鸡洞身子完全出来了。白芷痛得眼泪直流抹着屁股含泪地对好心的厨师喊道:“大恩不言谢等我凯旋请你喝酒。”

“好啊。”墙另一边的厨师憨厚一笑。

于是白芷一边摸着屁股一边寻方向。她得先到正门外然后循马蹄印找队伍。白芷寻得很费劲找了好一阵才寻到马蹄印然后跟着去追。

天色愈加暗了白芷的心也跟着跳得愈加快若在天黑之前没追上这个队后果不堪设想。一想到裴九有可能回不来了她心里便开始不断咒骂那鲁莽的小子怎这般轻率无脑!是对自己太有信心?还是太在乎他爹和七哥?白芷忽然想到裴九说过他只有裴老将军和裴前锋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裴九不是排行第九才叫裴九的吗?可她都未曾听过他前面的几个哥哥。白芷忽然意识到她只顾着想怎么调戏裴九怎么让裴九娶她却从未考虑到他家的事以及他家的未来。梦中她是不屑去打听一意孤行地只想要慕屠苏现在她依旧是一根筋只想到片面未全面去想。

所以这是她的报应吗?如若这次能追上裴九她决定好好了解裴九以及他的家。既然当初选择了他她就不该犹豫。

白芷深吸一口气看着前方不见人影的路灰蒙蒙的望不到尽头。她后面的路到底是坎坷还是畅通无阻她无从知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现在她唯一所想便是追上裴九带他回去。

因为此番营救必将以悲剧收场。那时的裴家也将渐渐衰退军权将会被抱得美人归的慕屠苏一一侵蚀!

白芷循着队伍的脚印一步步寻她走得极为急促生怕因自己走得慢而误事。可眼看着将要离开光辉王朝的边境地带进入南诏国的领土白芷的担忧愈加强烈了起来。

莫非她此生也和裴九无缘吗?

当她看见前方有人影晃动她眯了眯眼再仔细望了望心中一喜。她瞧见了坐在高大骏马之上的那人不就是慕屠苏吗?他身后跟着的队伍里应该就有裴九了。

白芷放宽了心疾奔而去。她冲进队伍里一个个地找裴九不是不是依旧不是……

慕屠苏坐在高大的骏马之上惊愕地看着白芷问她:“你怎么来了?”

白芷道:“裴九穿士兵的戎装混在你队伍里了。”

慕屠苏一怔斜睨着身后的士兵严肃地下令:“找出裴九。”

队里的士兵们面面相觑一片安静。裴九似乎不在队里?一位少将驾马向前:“将军方才你派了鲁少将支出一小队前去勘察九公子会不会跟着一起去了?”

“极有可能。”慕屠苏点头表示赞同目光一凝再把目光投向白芷依旧是那么严厉“你回去。”

“我能同你们一起吗?我也会点功夫。”白芷想等裴九所以请求慕屠苏。

没想到慕屠苏一口拒绝:“不行。”

“我死了不赖你。”白芷负气道。梦中他不让她留在军营是因为厌弃她。如今早不是那个情形他为何还是不让她留下来?慕屠苏不理会白芷的气话对身边一位士兵道:“送白姑娘回去。”

白芷死死瞪着慕屠苏慕屠苏权当看不见无视她。他的冷漠当真是一点都未变啊!

白芷坚持了一会儿最后妥协了。她不能闹脾气。此时他们有任务在身她不能分了他们的神。即使再担心裴九也只能等着消息白芷只好尾随两位士兵打道回府。

忽然正前方几位满脸是血的小将跌跌撞撞地跑来用尽全部的力气喊了句:“将军。”

白芷回头看了看心下一沉脑中空白耳边充斥着嗡嗡声。鲁少将冲过去迎上那几名受伤的士兵。

“白小姐走吧。”旁边的士兵催促白芷。

白芷咬咬牙点头。

白芷还慢吞吞地远离慕屠苏的队伍五步一回头地看一眼。她不甘这么走了可又不得不走。她一介女流帮不了忙甚至会添乱。她再不懂事也该适合而止。

只是当她远离他们到只能模糊看到他们的影子之时她听见了撕心裂肺的痛呼好似有人被人伤到命脉。那声音是……鲁少将的?这次不仅白芷回头看去便是她身后的士兵也回头惊愕地看了看叫道:“惨了貌似中计了。”

白芷道:“该去叫援兵你跑得比我快你快去。”

士兵不放心地看了她两眼最后郑重地点头撒腿往军营跑。白芷焦虑地躲在路边的草丛中她辨识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貌似方才那些带血回来的士兵是假冒的。其实那些假冒的士兵身后有南诏精兵趁慕屠苏他们不备突击了。远方的人已然乱成一团分不清是敌是友。敌方人多比慕屠苏带出来的人多几倍。白芷这才反应过来慕屠苏不是来救人的吗?怎么带这么少的人?是他太过自信了觉得这些人绰绰有余还是另有安排?

少顷人影越来越大亦越来越清晰他们朝她逼近了?白芷屏住呼吸想拔腿逃跑的脚却僵硬得走不了只能定在原地。

对方已然来到她面前了。

是慕屠苏等人。他们被南诏兵重重包围慕屠苏身上中了一箭袖子已染红。他们处于劣势极难杀出一条血路来。但慕屠苏与他的士兵亦不妥协继续坚持。白芷捂住嘴眼眸瞪得大大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鲜血四溅溅在了草丛、树干、活人脸上不一会儿空气里便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白芷不敢吐只敢无声地哭。太残忍太可怕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她虽知道战场死伤极为正常可从未亲眼瞧见即使梦中多次赴军营但只要有战事慕屠苏都会第一时间送她离开。

慕屠苏的手下将领一个个倒下慕屠苏却依旧顽强地挥舞着大刀拼死抵抗。

若救兵再不赶来慕屠苏会被俘虏。她是坐以待毙还是上前帮忙?想必她上前也会跟着躺下去吧。

只剩下慕屠苏未倒了。有人忽然朝慕屠苏撒了一团粉末原本矫健的慕屠苏忽然停顿下来踉跄几步辨不清方向。

“慕将军你还是投降吧。你是不是看不清东西了?这是我们南诏特质的药粉。你还是随我们回去吧大公主强调活捉你。”

慕屠苏一脸怒气地挥舞大刀挥舞了两下他额头青筋暴起十分痛苦地皱眉实在挨不住把大刀插进泥土来支撑他欲倒的身子。白芷瞧见了所有的经过心里一颤当初他也是这样束手就擒去了南诏吗?

“慕将军我可以看出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我们提出的要求你都照做了。姓裴的老头和那个断双腿的男人我们已送回去了。当初只命你带一百士兵在此等候你就该想到会被活捉。”

“哼。”慕屠苏冷笑“自然想到但你们不会想到我这是声东击西吗?我的主力军已在背后袭击你们大巢了。”

南诏士兵咬牙切齿。

“我宁愿死也不从你们。”他忽然站起来抬起大刀就往自己脖子上抹去。为首的南诏人慌张上前阻拦却未料刚碰到慕屠苏慕屠苏反手一刀却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多谢了我看不见你们你自动送上门保我。”

“你中了我们南诏国师特制的‘盲毒’以你的功夫最多只能维持一刻便会晕倒。一刻时间可不够你回军营。”被慕屠苏挟持的那人突然全身僵硬口吐鲜血。

白芷大惊他竟然咬舌自尽?

慕屠苏也感觉到立马丢下那人转身跑向西南方向。

他眼盲怎么乱跑?

他身后那些南诏兵尾随追赶。

一刻钟不过眨眼的工夫。白芷想慕屠苏肯定会被抓了。谁承想那些追慕屠苏的南诏人却停了下来且往回走。白芷只听一人道:“慕屠苏跑进‘不归林’这事要和大公主说吗?”

“你想死?进了‘不归林’必死无疑即使没死那里猛兽无数慕屠苏一刻钟便会晕倒肯定被猛兽啃得尸骨无存大公主特意吩咐活捉我们办事不力还有活路吗?既然阿里斯死了便道他失手杀了慕屠苏。”

“是。”

待南诏士兵走远白芷才敢从草丛里钻出来。她远眺慕屠苏跑的方向。一刻钟他便会晕倒到时猛兽肯定会趁机把他吃了。白芷再看看通往军营的方向依旧见不到援军。

只能她去营救了。白芷捡起地上的大刀摸了摸士兵身上的必需品有匕首、长绳和火折子。她忍着血腥味忍着呕吐用死者的血在地上写了六个字。

——子皓进了不归林。子皓是慕屠苏的字一般人看不懂但白芷想少将级别的人知道。

她深吸一口气冲进了“不归林”。

不归林顾名思义树木茂盛太过密集错综复杂极易迷路进去后很难出来。白芷在进去前在树上用匕首刻了“一”。她这是给自己做标记。她每走几步便会刻一个递增的数字可树林实在错综复杂按照她的走法找到慕屠苏的可能极为渺茫。直到她找到地上的血渍她脸上才露出喜色没再刻数字做标记直接照着血渍寻了过去。

白芷在一小溪旁遇见了倒下的慕屠苏。她冲到他旁边拍拍他的脸:“将军醒醒。”

慕屠苏未有苏醒的迹象。

白芷掐他人中用簪子扎他的穴道皆不见醒。白芷错愕这到底是什么药粉?她医术极为浅薄根本无从知晓。白芷打算背慕屠苏出去刚想抬他一只伸着大舌头的高大黑熊朝他们走来。

白芷的身子抖了抖她从未实战过这还是第一次。她摆好架势一副誓死捍卫慕屠苏的英勇样实则手脚发抖。那只黑熊朝她吼了一声结果从它嘴里喷出来的气息不是腥臭味反而有股甜腻的香味。白芷一怔却发现那只大黑熊爬到树上摘果子一样把树上的马蜂窝摘了下来捣鼓了几下驮着马蜂窝瞄都不瞄白芷一眼离开了。

白芷皮笑肉不笑心想她白费了那一份胆量。

白芷继续背慕屠苏夜幕已降临她看不清地上的血渍了。她本想用火折子做个火把可只有火折子没油做不了。为了防止迷路她原地休息等待天明。

白芷在附近捡柴火燃了个火堆坐在火堆旁烤火。她撕了自己的衣衫作为绷带帮慕屠苏处理好手臂上的伤口便又重新回到火堆旁。她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她痛苦得蹙起了眉。她快一天没吃饭了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头也跟着晕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饿肚子这种感觉极其不好。

天冷白芷即使坐在火堆旁也觉得冷。她对月眺望圆圆的月像烧饼她特别想吃。

“来。”慕屠苏睁开眼第一句话便是对白芷说的。

白芷一怔:“你醒了?你看得见了?”

“嗯来。”慕屠苏伸出手臂。

白芷不解。

“我也有点冷。两个人挤一挤会暖些。”

“你怎么不问我怎么在这里?”白芷觉得他太过淡定。

“我不想问。”慕屠苏失笑道。

“……”

“芷儿你每次奋不顾身救我是你太过好心?还是想让我欠你人情?抑或……你实则对我有情?”慕屠苏目不转睛地看着白芷。他终究问了但白芷未料到他会这么问。

白芷道:“你也救过我我只是报答你。”

“是吗?”他的眸光淡了淡。

白芷不语。

“来两人靠在一起暖一会儿。”

白芷抱着双臂有些犹豫。

慕屠苏没有强求他知道白芷的性子。果然半晌后白芷挪了过去挨着他坐下。白芷兴许是饿得太难受了她为了不继续难受在火堆旁坐一会儿便睡着了不知不觉倒在慕屠苏的肩膀上。

慕屠苏侧头看着白芷被火堆照着忽明忽暗的秀美脸庞他轻轻用脸蹭了蹭她的脸呢喃:“芷儿……”

翌日天未明下起了大雨。白芷那会儿还未醒得彻底只感觉自己凌空移动左侧比右侧暖和偶尔有水淋于脸庞。待她看清楚才发现自己被慕屠苏打横抱起朝着一棵大树跑去。那是一棵死树中间有个大洞只能容一人。慕屠苏把白芷放进树洞里自己蹲在外头瞬间化成木桩一动不动。

白芷起身出去推慕屠苏进去:“你作甚?你手上有伤不能被雨淋了你进去。”

慕屠苏不动。

白芷还不了解慕屠苏吗只要他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动十足固执冥顽不灵。可他手臂的伤口并不是小伤方才他抱她伤口已裂开了若被雨水淋了会更加恶化到时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外伤。

白芷只有动粗拼命地推他进去。她还未使上力气慕屠苏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回树洞中。白芷知道自己在做多余的事可心里又着急不能让慕屠苏一意孤行。论力气她比不过他论固执她亦甘拜下风。她怯怯地看着慕屠苏脸上带着莫名的红潮她嗫嚅道:“你无非不想让我淋雨。可你手上有伤亦不能淋雨我有个办法我俩都不用淋雨。”

木桩似的慕屠苏拿眼斜睨了她一眼她略显尴尬地说:“我们一起进洞躲雨。”

慕屠苏看了看洞的宽度:“只能容一人。”

“我们……我们可以叠起来。”白芷觉得自己脑子充血了。

于是……

两人进树洞了白芷坐在慕屠苏的身上。

白芷浑身僵硬地看着雨越下越大自背后传来的体温让她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只能直着身子僵硬地坐着看着天空盼着雨早些停下。

忽然慕屠苏把身子靠过来不安分的手搂住她的细腰把头抵在她的脖颈间。白芷大惊:“作甚!将军你可不能趁机占我便宜啊!”白芷开始挣扎可刚动了一下慕屠苏便吃痛喊了一声:“疼”。

白芷以为自己弄疼了他不敢再动了只能瑟瑟发抖地被他依偎着。她只好委屈地道:“将军……”

“好冷抱着你暖和点。”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说话间呼出的热气拂在白芷的耳垂上痒痒的。

白芷缩着身子身子抖得愈加厉害。

慕屠苏环住白芷腰部的力气愈加大了几乎把上身的重量全压在白芷的背上。白芷红着脸缩着身子唯唯诺诺地抬头看天期盼着天快点停止下雨她能早些出去。酿成这样的后果实则也是她自找的谁让她心软怕慕屠苏的伤口恶化?谁让她想出这等馊主意?

雨终于停了下来两人出洞雨后的林间空气弥漫着潮湿的草香。白芷脸上红潮未退不敢看慕屠苏背对着他道:“我们还是趁早回去吧。”

白芷抬腿便往林中走去。慕屠苏见她这副模样失声笑了笑尾随其后。

可白芷走至一半又停了下来来回转原本因羞涩的红脸变得苍白她低着头像个无头苍蝇一般乱转。慕屠苏问:“怎么了?”

“你的血不见了。”

“……”

那些血迹该是被大雨冲刷掉了。可她来这里全靠血迹……真是天有不测风云计划赶不上变化。白芷沮丧难过不归林莫不是一个诅咒吗?他们出不去了。

慕屠苏走至她身旁安慰她:“没事我们慢慢找出路吧。”

白芷无奈点头。

两人全凭着感觉走白芷心里希冀能在一棵树上看见自己刻的数字可她始终未瞧到。白芷精疲力竭又感觉饿了头晕目眩于是直接晕倒了。

待白芷醒来是在一间破旧的房间里里面家具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墙上有一把弓箭还挂了一张虎皮。看这个样子这像是猎户的家。

“你醒了?”从门外走来一个汉子他手里正抓了一只被弓箭杀死的兔子笑起来憨态可掬。

白芷先是怔了一下四下瞧了瞧不见慕屠苏忙不迭问道:“我是怎么来这里的?可有一位与我同行的男子?”

那猎户怔了怔一时答不出来。白芷见他沉默大惊疯狂地拉住猎户:“他出了什么事?被野兽吃了?还是你未曾见到他?”白芷一副似要吃人的模样猎户直摇头:“没……没……”

“小姐。”清荷从门外走进来。

白芷嚷道:“清荷?”目光投向清荷高高隆起的肚子再看那猎户走至清荷身边抬头提着兔子对她傻笑:“喏。”清荷朝他笑了笑:“今儿你烧兔子可好?我想与故人聊聊。”

猎户瞧了瞧白芷点头离开。

白芷一下子接受不了指着猎户的背影用探寻的目光看向清荷。清荷笑道:“他是我相公。”

“那他知道你的孩子……”

“这个是他的孩子。”

白芷不解。

两人坐下清荷便把她这些月所发生之事告诉白芷。当初她想去桐城再见一见柳继谁承想她在路上遇见了南诏兵对方见她一女流之辈起了歹念。她就跑最后跑进了不归林迷路加上饥肠辘辘晕倒了醒来时也是在这里然后遇见了她现在的相公阿福。阿福智商偏低年过三十村里的女人都不愿意嫁给他。他目不识丁只会打猎用猎物换生活用品。她那时身子很虚阿福便把家里所有的钱拿出来给她看身子且在那段时间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也就是这样清荷心生感激身子好了便帮他分担点家务。村里的三姑六婆撮合她和阿福她原先不想答应感情与恩情她还是分得开。后来她想出去阿福的村有规定村民不准出不归林。阿福只把她送到不归林的出口。清荷出去以后无处可走想回去找白芷又觉得没脸面徘徊了好久还是死皮赖脸地去见柳继。只是柳继不愿收留她拿了一大笔钱打发她走。这些不足以让她伤心她万万未料到柳继会在茶水里下滑胎药。

说到这里清荷声泪俱下。

白芷一怔:“我表哥怎是这样的人!”白芷虽对柳继不甚了解但他这人并不像是这样的人。她问清荷:“你怎会和我表哥有那层关系?”

清荷似乎也看开了不再遮遮掩掩:“这事要从你和世子的事情说起。继少爷看出你与世子有关系那夜你夜赴约会继少爷喝了点酒然后跑到你的别院可走错了房然后……”

“什么?!他强了你?”白芷腾地站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清荷。清荷摇头又点头:“清荷当时也是半推半就……清荷当时心地不纯以为能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可到底是闹笑话了。我那是自作自受不怪任何人。”

白芷无话可说只问:“那后来呢?”

“我真的无处可去只好再来不归林走到入口却发现阿福站在那儿。”

“他……”

清荷失声笑了两下:“他以为我会回来每天打完猎就站在那里等我直至日落才回家。”

“真是个傻子。”白芷也笑了起来。

“我觉得世子也是个傻子。”清荷扑哧笑了两下。白芷这才想到慕屠苏忙不迭问:“对了他怎样了?”

“小姐可是饿晕的?”

白芷点头。

“你晕倒吃不了东西只能喝羊奶之类的流质食品水又灌不进去只能用嘴推食物进你嘴里了。”清荷暧昧地看着白芷。白芷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席遍全身。

“本来这事清荷义不容辞可世子死活不依非要亲力亲为你说这么累的活儿他干吗要抢着干?不是傻子是什么?”清荷笑得愈加开心白芷愈加想捶胸顿足。

这哪里是傻子作为明明是他趁机轻薄她占她便宜吃她豆腐。

“小姐莫担心被人说闲话村民以为小姐是世子的娘子。村民都不知道世子的真实身份世子只道是光辉王朝的一名小将。”

“这里的村民怎会在这深山老林里居住?还有那奇怪的规矩。”

“听闻村民都是古顺期间裴将军俘虏的南诏百姓本已被先皇处死林将军心存不忍便把他们放逐不归林让他们自生自灭并且说若能活下来不准踏出不归林。他们心存感激信守承诺这三十多年没有一位踏出过。”

古顺期间……先皇在位期间。这位裴将军不是裴老将军那时裴老将军不过是一位少将该是裴老将军的父亲裴九的爷爷。听闻裴家是将门世家未曾料到当真是一个将门世家且是一个极好品质的家族。可到了如今裴家将会衰败……当真可惜。

一想到裴九白芷心中打鼓也不知他是生是死。

白芷再见慕屠苏时他穿着一件朴实的青灰色布袄即便如此他穿得还是与常人不同仿佛谪仙落世。慕屠苏正立于篱笆外眼神飘忽看不出在眺望何物。

他似乎察觉有人靠近朝白芷这边看了看见是白芷会心一笑。白芷却没他笑得轻松一想到他亲自“喂”她吃东西便不大敢面对他。真是奇了明明是他的不是为何不自在的反而是她?

“还饿吗?”慕屠苏问。

这话说得……

白芷别过头不去看他带笑的眼略显别扭道:“我醒了我们可以出发回去了。”

“你不觉得这里很美吗?有山有水风景宜人。”慕屠苏不正面回答白芷的问题而是岔开话题说些别的事情。白芷便也顺着他的话题回答:“确实不错深山老林之中自给自足虽原始却质朴。”

“你也喜欢这里?”

“喜欢是喜欢不过这里不适合将军!将军我们可以出发回去了。”白芷果然不是吃素的又把话题转了回来。慕屠苏见白芷一副急切回去的样子生出逆反之意不徐不疾地道:“不行。”

“为何?”白芷略显着急。

“我浑身都疼要休养。等我哪天好了再回去也不迟。”慕屠苏不再看白芷一眼径直回屋去。白芷连忙追上前摊开双手制止他回屋一脸严肃地对他道:“将军莫要任性你应及时向你的部下汇报你的安全你不仅要对自己负责也该像你的部下负责。”

“任性?你说这番话是关心我还是想急切回去知道裴九的下落?”慕屠苏冷冷地看着白芷眼中的寒意仿佛不会消散就那样直插白芷的心脏。白芷一下子愣了竟无法回答。

慕屠苏见白芷沉默心中一痛深吸一口气继续前进进屋。白芷忽然在他背后说道:“将军你说得对我不该遮遮掩掩是我这般着急回去是想知道裴九是生是死。”

慕屠苏顿足并没有回身只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白芷背对他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只能等他的答复。但他没有他一句话也未说默默地进屋了。

白芷站在原地咬咬牙她是否要独自离开?

这个想法恐怕是痴心妄想了。慕屠苏仿佛知道她会这般“没良心”早就给村民下了迷魂汤说他们是因家里棒打鸳鸯逃出来的私奔小情侣但白芷极有罪恶感时不时妄想回去负荆请罪不怕浸猪笼。村民怕她回去被浸猪笼说啥也不领她出不归林。白芷四求无果便也断了念头老老实实待在村里和清荷聊聊天或者发发牢骚。

慕屠苏似乎做“村民”做上了瘾起早摸黑随着傻阿福去林间打猎日上三竿才回来带回许多猎物。傻阿福直夸慕屠苏能干一天不停嘴白芷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又是一个日上三竿之时白芷坐在炭炉旁看着同样坐在炭炉对面的清荷。她肚子已硕大看起来坐着十分费力手里却忙得不得了缝了傻阿福的袄子又要做孩子的新衣服。

清荷兴许是被白芷这目不转睛的注视看得害羞了停下手中的活看看白芷好似在问:有事吗?

白芷见她停了下来摆摆手无聊地道:“你继续。”

“小姐你的女红极为出色可否为我绣个字?”

白芷不解地看着清荷。

清荷拿出一双鞋看了看递给白芷:“帮我绣个福字吧。”

“送给阿福?”

清荷点头:“嗯。相公常年翻山越岭走路多鞋极容易磨破以前都是拿别人的旧鞋穿前些日子我给他做了一双新鞋他每天鞋不离脚如今天越来越冷得给他做一件厚实点的鞋前天瞧他脚都冻紫了。”

是啊不过来这里数十天天转凉得极快她的衣服已不足以保暖离不开炭火了。

正在这时慕屠苏和阿福回来了。阿福顶着一张冻红的脸进门脸上却带着憨憨的笑容手里拿着两只兔子邀功似的递给清荷。清荷把兔子放在簸箕里以自己的手帮阿福焐手:“瞧你又忘记戴手套了。”

傻阿福坐在清荷的旁边笑眯眯地摸摸清荷的肚子。清荷嗔怪地看他可嘴角洋溢着温暖又幸福的笑容。白芷看在眼里心中莫名产生一种感慨。梦中清荷嫁给了不喜之人后来选择和管家私通。她的相公常年跟着慕屠苏出征打仗与她聚少离多。不是她太爱那个管家是那个管家待她极好所以她以生命去爱他。如今清荷依旧选择了待她最好的傻阿福而不是固执地去爱那个她永远高攀不上的柳继即使曾经那样卑微地爱过。

一股寒气打断了白芷的胡思乱想。慕屠苏坐在她的身边把冻红的双手放在炭炉上烤了烤。白芷一怔忙伸手想拨开他的手:“不要直接烤火这样极易生冻疮。”

她的手方碰到他的手便被他握住了。那手上的寒意直接传遍她全身她不禁抖了抖。她终于能拿眼去看慕屠苏之时慕屠苏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大方得体地道:“如此谢谢。”

“……”

这样的男人!

对面的夫妻在秀恩爱。清荷正叫阿福试棉鞋。阿福幸福地穿着清荷为她做的新鞋来回走动按傻阿福纯洁直白的内心他绝对是无心在慕屠苏面前晃啊晃还一脸天真地问慕屠苏:“好看吗?好看吗?”

慕屠苏不回答她忽然转头对白芷道:“我也要。”

“……”

“给我做一双。”

“……”

慕屠苏面无表情地看着白芷等她答复。

白芷为难地撇撇嘴:“叫清荷再帮你做一双。”

“这是命令。”

“……”白芷无言以对唯有说道“是。”

清荷见自家小姐吃瘪的样子偷笑起来好心提醒白芷:“小姐记得让将军把鞋借你用用量一下尺寸。”

白芷摆手:“不用了我知道一尺长。”

“……”此话一出众人皆默。尤其是慕屠苏目光一滞眼眸一下子深不见底。

“呃小姐甚是了解将军的脚长啊。”清荷探究地看着白芷欲言又止的模样。白芷当然领会到清荷的那层意思。男人脚的大小除了亲近之人会去了解一般人都不会去注意更别说白芷与慕屠苏这样的关系了。她却笃定又准确地说出了慕屠苏的脚的尺寸可见他们关系不一般。

那都是梦中的事情了。白芷为了讨好慕屠苏任何事情都愿意做做鞋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她为他做了很多鞋子牙缝靴、马靴、鹅头靴。他穿是穿只是没有阿福那样幸福的笑容每次穿破了只是告诉她一句:“再给我做一双。”如此而已。

白芷不敢看慕屠苏用钳子夹了一块炭放在炭炉里随意地解释这个问题:“哦目测的。”

“白姑娘眼光甚是犀利。”慕屠苏不徐不疾地回她。

白芷迎上他如鹰般犀利的眸子:“将军过奖了。”

慕屠苏的目光不再离开白芷也许他在看他希冀自己并没有想多。白芷却一派淡然地看着他清澈的眸子一点也不掺假。或许他真的想多了她明明表明了意思……

慕屠苏的目光变得黯淡他看着炭炉里的炭火眼里发热、发涩甚是不舒服。

白芷晚上从清荷那里挑了一些做鞋的布和棉花抱着这些材料打算回屋明天做。她路过慕屠苏的房间见窗棂大敞能瞧见他在做什么。她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却发现他在泡脚脸上露出的不是舒服的表情而是俊美的五官皱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痛苦。白芷把目光下移看见他的脚发红。

她便知道他脚冻伤了。白芷看了看手上刚才从清荷那里拿到的材料再看看慕屠苏嘴唇抿了抿回屋去了。

她不知自己中了什么邪挑灯熬夜做鞋就像梦中爱慕屠苏时那般用万分的热情不眠不休地为他做一双合适又舒服的靴子。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到一个人像她一样了解他的脚长、脚宽、脚厚。

鸡鸣响起白芷终于咬断细线一双工整又精良的棉靴大功告成。白芷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会心一笑站起来伸个懒腰打算上床去美美地睡一觉却在随意一瞄间见慕屠苏站在窗棂旁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白芷一怔像做了亏心事一样心虚不已。

慕屠苏什么话也未说转身离开。

白芷又是一怔自己被无视了?她只觉得慕屠苏越来越冷像如今的天气一样进入深冬。

怕是要下雪了吧……

白芷全无睡意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起床去厨房。平时这个时辰清荷已开始做他们回来吃的早饭却没想到今日待在厨房的是慕屠苏。他把他那一头长发随意绾在脑后袖子捋高细长的手臂露在外头手持炒勺翻炒着大锅中的菜。白芷闻到香气蘑菇的香气。慕屠苏会做饭?白芷努力回忆梦中种种偏偏想不起他下厨房的样子。

白芷走上前问道:“将军今儿你怎么亲自下厨了?”

“不自己做就要饿肚子了。”

“嗯?”白芷不解。

“清荷抽筋了阿福正照顾着呢。”

原是如此。白芷略有不解地继续问:“将军可叫我来做饭我烧菜还是能入口的。”白芷只觉自己过分谦虚明明她的厨艺已在清荷之上。梦中她为了讨好慕屠苏可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做下厨做饭只是之一。俗话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得抓住那男人的胃。她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慕屠苏的胃所以跟京城第一楼的主厨学了半年之久可是有下一番功夫的。

慕屠苏似乎十分鄙夷她的建议:“你昨晚挑灯熬夜做鞋我怎忍心把你叫醒来做饭?”

“……”这话怎满是讽刺的意味?她那么拼命是为了谁啊!白芷不满地看了慕屠苏两眼慕屠苏却不再说话专心炒着锅里的蘑菇。瞧见他笨拙炒菜的样白芷便忍俊不禁背过身笑了一通再转身却见他撇下炒勺拿眼瞪她。

白芷无视他发脾气走上前占了他的位置拾取炒勺把他炒的蘑菇盛在一个白瓷盘里。这菜色泽不够亮香味尚可至于味道……白芷的经验告诉她需要勇气。

白芷灵活地把厨房里剩余的菜洗尽刀工了得的她切丝切片薄如纸厚度均匀两火齐开两手并用配料老练迅速炒菜轻松不一会儿两盘简易的家常小炒盛入盘中色香味俱全。

慕屠苏站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十分怀疑地看着白芷:“你在家可是受虐待长大的?”

白芷不理会把盘子端在他面前巧笑倩兮地看着他:“尝尝……”话未全白芷倒是自个儿怔住了。瞧她这脑子竟一时乱了忘记她不再是那个变着法子想讨慕屠苏欢心的白芷了。

她明明发誓不会再爱他不会再去招惹那份让她痛苦万分的痴恋。

白芷一下子收敛了她所有的表情抖了抖嘴唇想把盘子放下。她忽然变得冷淡也让慕屠苏刚变好的心情顿时冷了下来悬在嘴边的微笑立马失去了踪迹。

“将军菜做好了我端出去了。”白芷准备端起盘子却被慕屠苏以手阻拦了。白芷不解地抬头看向他只觉他面上冰冷如霜。慕屠苏低垂着眼睑长而浓密的睫毛投在眼底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白芷不解:“将军不想吃?”

“想吃。想吃……”慕屠苏抬眼看她“你。”

“……”白芷怔了怔尴尬地笑道“将军莫要开玩笑。天冷菜容易凉还是趁热……呜呜……”白芷还未发完牢骚慕屠苏一把搂住她的腰狠狠地吻了上去。白芷拼死抵抗以手敲打慕屠苏硬如石的健硕身体他却反而抱得愈加紧了。

他在不断地侵蚀她的身体不断侵蚀她的理智。当大手抚摸到她的“大包子”上她已然开始发抖失控的她啃咬了一下慕屠苏的唇一股血腥味布满口中可他依旧不松口依旧吸吮着她的唇想吞了她。

他们在激斗亦在激情。慕屠苏把白芷压倒在地手已不受控制地伸进她的衣衫里抚摸。他喘着粗气埋头吻着白芷雪白的脖颈。白芷的双手被慕屠苏单手扣住举过头顶她无力反抗只能挣扎但在此刻的慕屠苏面前这些挣扎只是徒劳。

白芷想不通她到底做了什么让慕屠苏失控?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厨房外寒风飒飒厨房内柴火噼里啪啦。

“饿死了……”阿福突然冲进厨房瞧见了慕屠苏压住白芷的场景。也因外人的介入慕屠苏与白芷忽然停止动作。阿福脸红起来:“对不起我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制造孩子我走了。”他走之前手里抓了两个冷馒头再落荒而逃。

慕屠苏这才瞧见白芷满脸泪水以及他制造的“痕迹”。他仿佛从疯魔中回过神来抿了抿唇眸光淡了淡为白芷整好已露出肚兜的衣衫。他把尚处在僵硬中的白芷抱入怀里十分痛苦地轻闭双眼:“芷儿对不起。”

白芷眼眶蓄满的泪水再次喷涌而出她狠狠地张开嘴死死咬住慕屠苏的肩膀。

慕屠苏没有哼一声。

吃饭时的氛围甚是诡异。

饭桌四人除了阿福吃得津津有味其余三人皆各怀心事。

白芷无意识地拢了拢衣领清荷还是瞧见了她脖子上的吻痕。慕屠苏面无表情地只吃饭不吃菜。阿福瞧见他这样奇怪地问:“菜不合胃口吗?我觉得很好吃啊!”

“好吃就多吃点不要说话会噎着。”清荷劝孩子般对阿福道。

阿福怔了怔点头。平时清荷都会笑着让他多吃这次让他不要说话可见今日与平时不一样他还是闭嘴的好。

白芷放下碗筷朝在座的三个人笑了笑:“我吃饱了。你们慢用。”白芷顺便把做好了的靴子给慕屠苏“将军做好了。”

不等慕屠苏发话白芷便离席。清荷知道发生什么事但她身份卑微不好去问只能忍着当作不知道。慕屠苏拿起白芷放在桌上的靴子愣在那儿出神。

白芷躲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红肿未消的嘴唇脖上斑驳的吻痕还有略疼的牙齿不断提醒她方才她和慕屠苏做了什么。

回到自己房间的慕屠苏正在试新的棉靴子刚刚好大小宽度适中仿佛为他量身定做。这真的仅仅是目测出来的吗?他不是傻瓜。她熬夜为他连夜赶制棉鞋仅仅因为命令吗?他并未要求期限。她捧着亲手做的菜肴热切期盼地让他品尝那种眼神岂是对待朋友的那种?他不敢再问因为她总会找各种理由伤他。

她总能扰乱他的心境他恼怒得真想撕烂她的脸看她是否在伪装。抑或……她对待其他男子亦是如此?想到裴九慕屠苏的眸光忽然沉了下来。

“啊……”清荷的尖叫打破了这片苍白的宁静。白芷与慕屠苏不约而同地冲向清荷的房间。清荷此时正坐在地上她的脚下有水出来了她十分痛苦地抓着阿福的头发在叫痛。

白芷上前:“清荷你要生了?”

“好像是。”

“怎么早产了?”足足早产了三月有余。

清荷痛苦地摇头额头布满汗水抓着阿福的头摇晃直叫痛。白芷宽慰她让她放开阿福再命阿福去找村里的稳婆。阿福忙不迭地点头冲了出去。站在门口的慕屠苏问白芷:“我能做什么?”

“麻烦将军去烧水。”

慕屠苏点点头依着去办了。白芷把清荷扶上床命清荷平躺调整呼吸。清荷照做的同时还忍着痛打趣:“小姐你有做稳婆的潜质。”

白芷加重语气:“呼气吐气。”清荷便乖乖做一名“合格的即将生产的孕妇”。

稳婆到了白芷的任务完成后面的事情交给稳婆自己退到门外等待。村里的邻居都来了有的安慰阿福有的进去帮忙。整个晚上众人忙来忙去一片雪景衬得反而热腾。

慕屠苏与白芷作为客人被村民强硬安排坐进屋里去。两人坐在屋里看着外面忙活的场景就像在一同看戏。

慕屠苏道:“原来生孩子的场景是这样的。”

白芷点头:“嗯先前和秋蝉也遇到过一次差不多也这么乱吧。”

“哦?怎讲?”

白芷回忆:“大约是年前春节那会儿晚上有灯会遇见一个大肚婆子十分不巧她当场要生然后被秋蝉拖到后巷帮她接生是个大胖小子。”

慕屠苏怔了怔。

白芷捂嘴笑了起来:“我年幼时以为小孩是从肚脐眼出来的那会儿我才大开眼界。”

“小孩从哪儿出来?”慕屠苏亦好奇地问。

白芷正想回答话到嘴边看慕屠苏那不耻下问的好奇模样硬生生吞了回去红着脸不答。慕屠苏瞧白芷这般模样便自行领会出来了他笑道:“从哪儿进便从哪儿出?妙。”

白芷张口结舌地看着慕屠苏不知廉耻的笑容。

妙个屁!

小孩的哭声划破天际白芷性急地冲了出去慕屠苏尾随其后两人走进满屋子是人的小屋里见清荷满头湿发、疲惫不堪地朝村民们笑笑。阿福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憨笑着偶尔逗弄两下怀里的婴儿。清荷招招手阿福便抱着婴儿凑过去夫妻俩相视笑了笑再看看他们的孩子脸上同时洋溢着只属于他们的幸福微笑。

“芷儿。”慕屠苏忽然唤道。

白芷扬起头看他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幸福的三口之家的身上那样灼热漂亮的凤眼出奇的闪亮。他忽然转头与她对视笑容温暖:“孩子真可爱。”

他喜欢孩子?这一点白芷才知道。柳氏曾说过喜欢孩子的男人不出意外多半会是个温暖的男人。慕屠苏难道是那个意外吗?还是……她实则一点也没有了解过他?

阿福把孩子抱过来让他们抱一抱慕屠苏略显踌躇地伸了伸手把孩子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眉宇舒展眼中含笑嘴角微微上扬痴痴地看着怀里的婴儿。

他或许会是个温暖的人或许她没有真正了解过这样的他……

白芷看着这样的他竟然痴了。

清荷喜添新儿最高兴的当属阿福了抱了一个晚上不离不弃弄得清荷甚是郁结。他这可是有了孩子忘了娘子?白芷扛不住碍于全村人都在傻阿福家自个儿不好意思去睡只好以手托腮坐在旁边的屋里打个盹。

白芷的头一点一点的偶尔惊醒又吧唧着嘴睡去如此反复几次觉得脖子疼才迷迷糊糊睁开眼。她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只见慕屠苏正满脸笑意地看着她。被他如此专注地看着白芷心里发怵略显局促地问:“将军你看什么?”

“累吗?”

白芷皮笑肉不笑:“不累。”

“觉得困来我这儿睡吧。”慕屠苏拍拍他的大腿竟不觉害臊地看着白芷。白芷不愿搭理他扭了扭脖子缓解一下脖子的酸痛又摆了个姿势继续睡去。

慕屠苏直接站起来打横把她抱起。白芷惊呼一声:“你作甚?”

“你困了吧?我们去睡觉。”

“放我下来。否则我就喊了!”众目睽睽之下他竟这么放肆!白芷看向旁边站着的村民却发现他们正朝她暧昧地笑。白芷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当时来这村里她和慕屠苏的身份是私奔的小情侣。

白芷咬咬牙狠狠瞪慕屠苏。

慕屠苏把白芷抱出去径直去他的房间。白芷不满地道:“将军该去我房间。”

“忘了跟你说你睡着之前东边第三家陈家的小孩困得不行跑你床上小憩去了。”

“……”这群热情过头的村民不就生个孩子吗?而且孩子不都生出来了吗他们还聚集在这里作甚?不是添乱吗?白芷抓着慕屠苏的衣领:“我不困了。”

“别装了。”

“……”

不顾白芷的“死鱼眼”慕屠苏在众目睽睽下把白芷抱进他的房间。白芷仿佛听到一对小夫妻中的小娇妻对她家相公道:“那位长相颇好的公子带美若天仙的心上人进房作甚?”

相公甚是笃定地道:“肯定也想要个孩子。”

不到半刻慕屠苏从里屋出来还顺便整理着凌乱的衣衫。那位小娇妻瞧见了一怔笑了起来羞涩地靠在自家相公身上:“他和相公新婚时一样速战速决了。”

相公的脸一阵青一阵黑最后大红:“人生难免有那么个第一次。”

慕屠苏整理好被白芷抓出褶皱的衣襟径直去白芷的房间她房间哪里有人在睡明明空无一人。他打了哈欠宽衣上了床很快美美地睡去了……

相较于慕屠苏的快速入睡白芷就纠结了很久。

她捂着被子睁着大眼眨了又眨鼻间充斥着属于慕屠苏的味道。枕头、床单、棉被都有属于他的味道。那是她最熟悉又陌生的体香。

梦中她是他的小妾却未曾在他清醒的时候与他同床共枕过。她只敢在他喝醉的时候为他清理掉他的呕吐物帮他换好衣衫看他平和地躺在床上睡去她才敢蹑手蹑脚地躺在他的旁边屏息听他的呼吸感受他的心跳嗅着她最喜欢的男人独有的气味。虽然早晨好几次被慕屠苏踹下床但她后来学聪明了每次都比他早起没再被踹下床过。

她喜欢他的气味。白芷轻嗅了几下抓着被子的手竟颤抖起来眼泪滚滚而下。梦中她因为爱他费尽心思不知羞耻只想他正眼看她一眼。如今他说欢喜她可她明白她不是他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南诏公主一出现她将被弃如敝屣那种痛她不想再尝一次她深知她现在依旧不够坚强。

慕屠苏终于提出要出村回军队了。白芷不知他为何突然想明白了只知他看孩子时眼中从来都是温柔的。夜晚看着下雪的天他总会发呆其内心所想她不知。她记得唤他吃夜宵时他总问她:“苏城的雪你还记得吗?”

她回答:“苏城下雪之时我从不出来。”

“是吗?恐是你不记得了吧。”

白芷不理解他这话的意思。慕屠苏不答看了看她送到桌上热腾腾的包子微微一笑:“下雪之时吃包子是我的最爱。”

“我知道。”白芷很随意地答。

慕屠苏怔了怔愣愣地看着她。白芷自知自己失言了她讪讪笑着为自己圆谎:“先前清荷做过各种夜宵唯有做包子之时你会一扫而光。这很容易观察。”

慕屠苏的眸子淡了许多灼热冷却下来失笑:“是我想多了。”

“将军就不该想多。”白芷回他欠身道“将军你慢用我告辞了。”

慕屠苏对白芷道:“今晚你收拾收拾明天我们出去。”

可天公不作美第二天早晨天空下着鹅毛大雪。清荷建议等雪停了再走。白芷等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天她无所谓未料等不及的是慕屠苏他执意要冒雪离开。他的坚持让白芷有些不解可他最大她不得不从。

傻阿福在前头给他们带路他对“不归林”的熟悉就好像鸽子对目的地一样锁定目的地即使风雪交加他亦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一夜间雪花堆积雪已及膝。白芷每走一步都十分艰辛。若像梦中的身子底子她恐怕走两步就倒地不起了。如今她说不上身强体壮但不至于动不动就倒下。

只是雪越来越大即使她身子骨强壮了许多可毕竟是女人体力跟不上她不幸地摔了一跤整个人扎进雪里。然后她整个被扛了起来慕屠苏帮她清理掉身上的雪握着她冻红的双手捋了捋她稍显凌乱的头发:“冷吧?”

白芷点头。真是热血的男人啊这样的天气手还是暖烘烘的走了这么久连气都不喘一下。

“我来背你。”

白芷一怔:“不用了。”

“废话真多上来。”慕屠苏以背对她。他虽穿着戎装可她觉得那个背一定会是暖的。她吞了吞口水深呼吸还是爬了上去。她确实走不动了脚冻得似乎已不是她的了快掉了。

“你个愚蠢的女人怎么不给自己做一双棉鞋?”慕屠苏一边背着她一边嗔怪地责备她。

他注意到了?白芷不回答她从来不会照顾人自己也不例外。她以前是太想讨好慕屠苏了目光始终追随着他他有个风吹草动她就会全身警备。白芷紧紧地把手环在慕屠苏的脖子上无意识地把自己冰凉的脸贴在他温暖的脖子上。慕屠苏未哼一声任由她靠着。

走了许久傻阿福说还有两个时辰的路程建议休息一下再走。阿福带他们来到他们村里搭的小木屋里里面有棉被、大锅还有柴火。慕屠苏把白芷包裹在棉被里提着大锅出门盛了一锅的雪进来点火烧雪。

“把鞋脱了。”

白芷懂他的意思忙不迭摇头:“不行啊受冻的脚不能泡热水的会生冻疮的。”

阿福在旁边点头:“貌似娘子也说过所以我每次打猎回去娘子都让我坐在炭炉旁先烤一会儿等暖和了再泡脚。”

慕屠苏沉思了一下重复刚才的那话:“把鞋脱了。”

白芷心里不断咒骂这个不知怜香惜玉的男人他竟然还要一意孤行让她生冻疮?上级下命令她只好听命心不甘情不愿地脱了鞋子。

慕屠苏在脱衣服……

白芷不理解他这是太热了?

慕屠苏二话不说直接把她的脚抓过来放在他的小腹上。

白芷倏然睁大眼看着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慕屠苏。他竟然把她冰冷的脚放在他的小腹上自脚底涌来的温暖不止暖了她的冻脚还让她的眼睛也发热了。他照顾人真傻。

“看什么看!没炭炉给你烤暖将就点。”慕屠苏用手焐住她的冻脚让她加速暖和起来。

他原本温暖的手也快和她的脚一样冷了。白芷看着他脱了大氅衣衫又大开再热血的男人体温也挥霍没了他真是太不注意保暖。白芷抓起大氅为他披上。慕屠苏抬头看了看白芷略显别扭地扭过头:“看什么看!你没体温了我脚暖不起来了。”

两人不再说话。直到白芷的脚有了点暖意水也开了。慕屠苏这才放开手端出木盆盛了雪再去把锅里的热水倒进去试了水温。在这空当里阿福坐在旁边对白芷道:“我也想洗脚暖暖可惜柴火只够烧一盆水。”

白芷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不选择先用温水为她暖脚而是他的体温了因为柴火根本不够这么折腾。

一眨眼的工夫慕屠苏把热水送到她的脚下。

“你洗吧把脚暖暖。”

“嗯谢谢将军。”

“想谢我以身相许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