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京城之变(2 / 2)

世子妃 锦竹 14397 字 8个月前

白芷静静地凝听她知道恭亲王妃对她说这些自是有其打算。她不打扰只用心去听。

“我和王爷是在苏城定情的我虽不是地道的苏城人但对苏城有莫名的感情王爷亦是如此所以在苏城的穷奇山脚为我建了一座山庄供我长期居住。只是我和王爷皆未料到我们唯一的儿子竟也在苏城动了情。不知这是命中注定还是上天开的玩笑。”

白芷回:“将军的命中注定绝对不会在苏城王妃大可放心。”

恭亲王妃怔了怔略显吃惊地看着白芷。她一定吃惊于白芷忙不迭地否认自己吧。白芷风轻云淡地笑了笑:“白芷说的绝对是真话。”

被白芷如此斩钉截铁地确定恭亲王妃失笑:“你不喜屠苏吗?”

“无。”

她自然要这么回答但看恭亲王妃那聚精会神的目光心有发怵竟没有了方才的淡定。

恭亲王妃点头微笑看她:“我若没记错你是二九年龄了吧?”

白芷点头。

恭亲王妃忽然话锋一转:“我虽知你与屠苏的情分但你和屠苏之间有许多待商榷的问题。屠苏已然说了近一个月了王爷依旧不点头。以我对王爷的了解这件事已无转圜余地。虽说做妾有些委屈你了但我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希望你谅解也帮我劝劝屠苏。做妻做妾都是枕边人何必这么钻牛角尖?是吧?”她轻轻拍了拍白芷的手背颇为语重心长。

可白芷不是那番感恩戴德的心情。恭亲王妃的意思不过是让她劝劝坚持让她做妻子的慕屠苏要么不进恭亲王府要么老老实实当个妾。

她有些感动慕屠苏的固执同时又觉恭亲王妃可笑。她不是当初那个为爱放弃一切的白芷了虽深知自己毫无资格做正妻可这个“妾”她也觉得要不起。恭亲王府她实在高攀不起。

白芷回恭亲王妃:“王妃这番话甚是有道理白芷配不上将军关于那夜之事我……”她还未说完马车不知何缘故开始颠簸起来外头传来马儿的嘶鸣。恭亲王妃身子不稳似马上要摔出马车。白芷大惊伸出臂膀捞回恭亲王妃自己的身子也不稳撞到了马车门框上救人反被误伤极其无辜地被撞得不省人事晕倒了。

当她醒来涌入鼻间的是股淡淡的檀香这是寺庙与尼姑庵特有的香气。白芷惊坐起却见慕屠苏坐在自己的床边而在不远处是面色不佳的恭亲王妃。

慕屠苏握着白芷的手他的手心极烫也不知是何缘故。白芷试图挣扎却在还未实施前被恭亲王妃给掐灭了。恭亲王妃走至白芷面前斜睨着她:“即使你怀有身孕做妾已成定局。”恭亲王妃再看慕屠苏咬牙切齿又气又无奈地道“真是中邪了你!”

然后恭亲王妃愤恨地拂袖而去。

白芷一时无法消化:“方才王妃说我……有了身孕?”

慕屠苏抬手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点了点头。

白芷只想再晕一次……

尼姑做不成了嫁给慕屠苏已成必然她带球了!她醒来之前慕屠苏和恭亲王妃大吵了一架无非是近月来一直纠结的“做妻做妾”问题。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无论怎么挣扎父母之言为大。恭亲王坚持慕屠苏再挣扎也是无果。

有孕之事不仅让白芷大受打击就连慕屠苏也颇为意外。白芷真心无法接受自己的肚子里正孕育着属于她和慕屠苏的孩子。她还无法接受自己即将做母亲的事实。

此事仿佛让白芷与慕屠苏的关系有了转变。白芷不能做尼姑慕屠苏不想再拖只得妥协让白芷以妾的身份进恭亲王府。

两人的婚事很快有了眉目早早定在了年前腊月时节离婚期不过半月之久。慕屠苏要以娶妻的“礼数”把白芷迎娶入门白渊表面上极为感谢内心实则是在忍气吞声在饭桌上时不时把气撒在他那不争气的女儿身上。

白芷自个儿倒是不放在心上反而整个白府唯一心疼她的白术看不下去嚷道:“爹有气冲我来别针对姐。”

然后二娘来气要打白术。白术则跑到白芷的背后寻求依靠。白芷虽是个妾但二娘可不认为妾就不如妻她便是个典型的例子虽还未扶正但已是府上的女主人了所以对于白芷她还是有所顾忌悬在空中的手讪讪地放下继续吃饭。

解除危机的白术则不想立即回座位上眼巴巴地看着白芷:“姐你嫁人了能把我带过去吗?”

白芷一怔颇为惊讶于白术对她的依赖。明明那样依赖自己的弟弟怎会叫南诏公主为“姐姐”?以前她只觉得是自己不够好如今想想当初她与白术的关系也不差为何最后他连一声“姐”都不叫了?甚是古怪了。

“姐!”白术见白芷不回答又唤了一遍。

白渊阴沉着脸对白术严肃地道:“术儿正经地滚到自己位上吃饭。”

白术则眼巴巴地看着白芷坐回自己的位子。

白芷想吃酸食是离婚期还有五天那会儿。她让红翘去集市上买酸橘红翘拿回来的是甜橘她颇为沮丧。依靠别人不如靠自己白芷决定自己出门去满足自己。

红翘连忙拦住:“小姐你有孕在身这外头天寒地冻的使不得!”

“怕甚?那些农妇还顶着大肚子在外卖菜呢我现在还是平的!”白芷摸摸自己的肚子不以为然。

红翘憋红了脸不知如何回应她。老爷已下令不需要小姐禁足了说明她有出去的权利作为丫鬟拦着是不对的!红翘叹息只好陪她出门了。

白芷好歹是白渊的女儿京城不比苏城人多嘴杂她可没勇气像在苏城那般当街买酸橘。于是她果断女扮男装出去了。红翘为随身丫头自是扮成书童一同前去了。

白芷来京城好些日子无论在梦中还是如今都未好好逛过。如今她女扮男装胆子大可以毫无忌惮了。当然想法美好勇气不佳她还没那么大的胆去京城第一赌坊去京城第一青楼。她最多只敢去京城第一酒楼!

京城第一酒楼最闻名的当属红烧狮子头。传闻吃个狮子头都要排队。白芷觉得神奇买完酸橘时辰尚早便去京城第一酒楼吃已成传说的红烧狮子头。

谁承想她早早前去京城第一酒楼的门口已然排起长龙。真的是极为壮观。这让有些好吃的白芷更耐不住了好奇心膨胀更是想吃。于是她坚定不移地去排队。

“少爷!”红翘在排了将近三个时辰后开始不耐烦了。

白芷往红翘嘴里塞了一个馒头让她闭嘴。

天色渐暗白芷终于站在靠前了。忽然身后走来三人没有排队直接越过白芷便要进去。其中一人还颇为豪气地道:“让你们两个尝尝这家酒楼的招牌菜你们绝对会赞不绝口的。”

岂有此理她等了将近半天才看见曙光他们便这么施施然进去了?神气得很啊!但当白芷瞧见三人之中穿玄色长袍的男子她就像个软柿子方才的怒气全泄了。

居然是慕屠苏!

白芷也不知为何心虚低了头心里不断祈祷别转身看过来别转身……

谁知白芷前面一位粗汉子居然十分不爽地朝他们仨喊了一声:“哪个没教养的杂种!排队!”

于是三人都回头了。白芷的头更低了。她不知道慕屠苏有没有看见她她只知道她前面那个粗汉子被京城第一酒楼的打手扛到后院挨揍去了。

再然后白芷便被一人像拎小狗一样拎进京城第一酒楼的雅座上红翘在后头用悲悯的目光望着白芷。

“咦?苏苏这位公子是谁?”三人中穿青衫的男子从进楼到坐下一直没把目光从白芷身上移开。

慕屠苏道:“好友。”

“……”白芷觉得这个定义不恰当。

“好生清秀的好友。”坐在另一侧的穿月白色长袍的男子嘴角轻扬略带笑意地看着白芷。白芷觉这男子能洞察一切般已然看出她的身份似的。

“嗯!”青衫男子十分认同地点头“苏苏你该介绍介绍我们了。”青衫男子撞了撞一旁喝茶的慕屠苏。慕屠苏看了眼白芷心虚的白芷立马低头拿着茶杯举在唇边不放。慕屠苏指着青衫男子:“五皇子。”再指那穿月白长袍男子“三皇子。”

正在喝水的白芷当即呛了几口。慕屠苏神色慌张地轻拍她的背:“作甚吓成这样?”

“无。”白芷看了看那穿月白长袍的男子他亦在看她。这便是传说中未来的皇帝?皇家的孩子果然个个样貌出众气质更是不凡。白芷看第一眼便晓得他们二人皆是达官显贵之人只是没想到其中一人竟是未来的皇帝。

红烧狮子头上来了。五皇子迫不及待地开吃。白芷看着跟前的红烧狮子头鼻间满是让人难以忍耐的香气她狠狠吞了口口水拿起筷子控制自己的吃相缓缓地吃……

只是不一会儿她用筷子的速度忍不住越来越快了……

当她把一个红烧狮子头干掉后竟瞧见慕屠苏和三皇子都看着她。白芷顿觉羞恼不知所措。慕屠苏把跟前的一盅红烧狮子头递给白芷:“吃吧。”

五皇子早就开吃三皇子的那份了。

吃完狮子头白芷和五皇子已经饱了。这次他们三人出来玩的架势好似五皇子当向导带领两个不是京城人士的外乡人明明两人都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

五皇子提议:“逛京城不去京城第一青楼枉此行。”

“什么?去妓院?”激动者是在一旁一直很老实的红翘。

五皇子挑挑眉毛奸笑道:“兄台还未开过荤?”

红翘哪禁得住脸彻底红了其余四人皆面不改色。唉这便是开过荤与未开过荤的区别。五皇子便拉着三皇子与慕屠苏准备去青楼逛逛。白芷极为淡定地站起身朝他们三人拱手平静地道:“祝你们玩得愉快这青楼在下就……”话音未落她又像是小狗一样被慕屠苏拎过去了。

红翘原地跺脚红着小脸露出一副快哭的表情尾随其后。

京城第一青楼名不虚传生意红火得很每位姑娘出台价格皆不菲来此之地都是能一掏就是金锭子之人。一行人订了一间雅间五皇子最为兴奋跟老鸨聊得极为火热老鸨笑得直点头。五皇子塞给老鸨一锭金子乐得她嘴都快裂开了。老鸨走后五皇子闪着骄傲的眸光看着在座几位面无表情的“嫖客”。五皇子道:“待会儿让你们见一见京城第一花魁尹香。”

处于精神紧绷状态的白芷心弦一动。尹香?梦里裴九的红颜知己?今生或许也不会例外吧?至少尹香是认识裴九的?

尹香是个绝美的女子。当她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出现在白芷面前白芷承认自己惊艳了一把。她想裴九有这般绝世美人般的红颜知己不可能不心动吧。

其余在场见到尹香的亦露出惊讶的目光只是没有像白芷一般以惊艳来看她。尹香抱着琵琶坐在一侧眸光扫过席间几位男子朝他们温婉地点头开始弹奏起来。其音婉转动人悲恸中带着希望仿佛环绕一座山的小溪延绵而又荡气回肠。

一曲毕五皇子率先鼓掌嘴角微扬兴奋地问:“听闻尹香姑娘弹奏琵琶名满京城今儿一听名不虚传。不知姑娘最拿手的《竹枝词》能否弹奏一曲?”

尹香柔柔地朝五皇子欠了欠身:“对不起这只曲子我只为一人弹奏。”

“哦?裴大将军第九子裴九吗?”三皇子忽然举杯漫不经心地撩下这么一句话。

白芷与慕屠苏皆一怔。传闻的力量看来不小啊。只见尹香毫不遮掩地回答:“公子既然知道那尹香也无须再回答。”

三皇子笑着点头表示理解。五皇子却有些不爽心直口快的他立即回道:“如今裴九下落不明你还守着这个规矩?若他一直不出现难不成你就永不弹这曲子了?”

尹香面不改色地微笑:“正是。”

这样的女人……白芷忽然喜欢上这样的女人了她的性格太讨喜了想必裴九亦是喜欢她的要不然怎会那样毫无顾忌任凭流言蜚语流传依旧我行我素与她保持着联系?

五皇子似乎从未遭人拒绝过般恼羞成怒掏出一沓银票凶狠地放在桌上:“这些钱我买你一夜。”

“对不起尹香不卖身只卖艺公子若没其他事尹香告退。”尹香十分果决地要离开白芷从她眼里看出了对他们一行人的厌恶。五皇子欲抓她回来被三皇子呵斥了:“五弟!”

五皇子撇了撇嘴极为不服气。三皇子对尹香道:“尹香姑娘莫怪我五弟从小被宠坏了。既然尹香姑娘卖艺不卖身那么还请尹香姑娘继续演奏。可好?”

尹香看了看他们点了点头。

白芷不明白三皇子为何还要留住尹香只得静观其变。她方想举起酒杯小抿一口被慕屠苏拦住且遭他一记白眼。站在白芷身后的红翘附在他耳边:“小姐我还没见过如此傲慢的青楼女子。”

白芷微笑:“花魁嘛恃宠而骄。”

在座的五皇子和慕屠苏似乎过于安静了。他们安静地喝酒听曲看似雅士可白芷总觉得其实另有乾坤。

尹香再一曲弹毕三皇子连连拍掌以十分欣赏的目光看着尹香:“尹香姑娘弹得委实妙可否多弹几个曲子让我们欣赏?”尹香见他这副只欣赏她的琵琶曲的样子轻轻点了头。可尹香弹完一曲三皇子便再邀她弹一曲如此反复已不知多少曲了。以尹香这性子的女子只吃软不吃硬加之来者是客这事不好拒绝。

白芷明明感觉尹香手指发软但她依旧咬牙坚持着淡定的脸上明显有着痛苦的表情。白芷能瞧见在座的五皇子、三皇子甚至慕屠苏不可能看不见。他们难道不会怜香惜玉吗?

尹香弹完最后一支曲子她的手指和胳膊都在发抖其间香炉的熏香都已换了三次他们从天色渐暗到已入一更白芷已然趴在桌子上没了精神。

三皇子见尹香这副快垮了的样子甚是怜惜道:“尹香姑娘还好吗?都怪我听你曲子入迷竟未瞧见你已累成这样。”他说着这样动人的话身子却依旧坐在原来的位子上。

尹香不笨咬咬牙狠狠地道:“多谢公子的抬爱若没其他事尹香先告辞了?”

三皇子转头问五皇子:“你还有事吗?”

五皇子摆手:“可以了无事。”三皇子这才把头转向尹香脸上已无方才的友善而是面无表情“你可以走了。”

白芷愣愣地看着心想三皇子委实是个眦睚必报的男人可怕难怪能从准皇位继承人中夺得皇位。尹香离开之后红翘便立马打了个哈欠眼泪直流看来她忍得极为辛苦。这也难怪红翘这丫头睡觉一向早如今已一更对于她而言太晚了。

白芷想先行告辞。

白芷起身对他们道:“时辰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五皇子道:“别啊出来玩何必如此扫兴!晚上在这里睡吧保管你快乐似神仙。和苏苏一起开荤吧。”

“……”白芷只觉此话甚为淫荡憋红了脸看了看一旁的慕屠苏。谁想慕屠苏当着二人的面把白芷抱上他的大腿眸光幽幽地朝向五皇子:“那你帮我们俩订一间房吧。”

五皇子当场呆若木鸡过了好一会儿才惊叫:“我说你不好女色呢原来你有这癖好。”五皇子立即环抱自己朝三皇子委屈地诉苦“三哥以前我们仨一起睡你说苏苏有没有趁机吃占我们便宜啊?”

三皇子以手抚着下巴略带笑意地看着坐在慕屠苏大腿上脸蛋如烧红了的铁的白芷:“苏苏喜欢美丽瘦弱的我们这种苏苏吃不消。”三皇子朝白芷笑了笑。白芷只觉得他虽笑得迷人可骨子里透着虚伪。

她突然觉得慕屠苏比他好多了。至少她愿意接近慕屠苏这样性子的男人。三皇子那种恐怕不是一般女子能扛得住的。慕屠苏性子虽冷为人不苟言笑可他不会伪装即使平时不是真心在笑但至少让人感觉不到危险与恐惧。白芷忍不住把目光看向慕屠苏但见他亦在看她清澈见底的眸子里满满都是她柔和的影子。两人离得极近脸上的热度都能互相传递给对方白芷感觉脸颊周遭热热的兴许是他的脸比她的脸还要烫?忽然慕屠苏的眼皮低垂下来长而浓密的眼睫在眼底投出一片阴影白芷瞧不见他的情绪了只觉得他的脸越来越靠向自己了……

“喂喂!”五皇子炸了“苏苏别恶心爷。”

三皇子则不动声色地提着五皇子往外走走至门口忽然转身对正瞪大眼打算看亲热戏的红翘道:“你是自个儿出来呢还是我提你出来?”

红翘瞧了瞧白芷白芷本想站起来却被慕屠苏按住且毫不留情夺走她的芳唇。红翘大羞立马捂住脸夺门而出。五皇子嗤之以鼻:“没开荤的男人是这德行吗?”

三皇子把五皇子踹出去还体贴地为他们关了门。

屋内烛光摇曳。白芷以手抵在慕屠苏的胸口上试图抗拒却被慕屠苏死死扣进怀里毫无抵抗之力。紧接着白芷发现慕屠苏不仅仅只是想要亲吻而已了他的身子愈加灼热手亦不安分起来。

白芷打了个寒战心想着又要遭受一番强暴了吗?

慕屠苏却戛然而止灼热的手抱着她面容柔和像一潭温和的水:“我送你回府。”

白芷先是一怔然后点头。

两人出去之时红翘正缩在门口蹲着见白芷出来红着脸奔了过来。白芷见只有红翘一人:“那两位公子呢?”

“先行回去了。”

她还以为他们去逍遥快活了呢。慕屠苏似乎知道白芷想些什么莞尔一笑:“别看五皇子玩世不恭的样子可他挺洁身自好;至于三皇子有心上人了更不可能。”

那种人有心上人了?也不知是怎样的女子更不知是为她高兴还是为她悲哀。

出了青楼白芷不想受马车的颠簸想步行回去当然更主要的是想让慕屠苏陪她走走。于是红翘被主人抛弃了她一人留着两行泪坐在马车上与主人挥手道别:“小姐我在家门口等你。”

慕屠苏其实甚是意外白芷想与他单独散步。

白芷觉得男人是那种给点阳光便灿烂的性子。慕屠苏理所当然地握着她的手悠闲地在寂静的夜里牵手散步。白芷瞧他那似笑非笑的侧脸有些哭笑不得。

“早知早些把你占为己有了。”慕屠苏并未看着白芷而是看着前方道。

白芷一怔。

“孩子原来可以改变这么多。女人一旦有了孩子都会屈服芷儿在慢慢接受我不是吗?”慕屠苏回头朝白芷微微一笑。白芷抿着唇不知如何回答。慕屠苏说得极是她在屈服于命运。因为她有了孩子更或者说是命运掐住了她的咽喉。当她得知自己有孩子的那晚她一夜未入眠。她从未去思考过她和慕屠苏的事情她只是一味地去抗拒去逃避。她只知道逼迫自己不去爱他抗拒他的靠近不想触及关于他的一切可明明许多事与梦中截然不同了。梦中他从未爱过她是她一味地倒贴;现在他说喜欢她他有他的温柔她知道她把他伤了甚至他们有了属于她和他的孩子。

如今的种种不同局面让她怀疑她做的那个漫长的春秋大梦让她预知了些未来又完全不是真实的未来。

她的母亲未嫁给自己的心上人与父亲一直相敬如“冰”半生都过得极为不开心。但最后她还是勇敢地追随她的心上人去了即使她的心上人已命不久矣只因她爱他。她知道有些人替代不了。

秋蝉与宋柯生死与共不畏惧死亡这等勇气谁能及得上?秋蝉不是不怕死只因她爱他。她知道没了宋柯她不知道怎么活。

清荷的心意被践踏伤人伤己最后依旧笑对人生生儿育女幸福地生活着。她能从伤害中走出来再次勇敢地去爱、去争取。

“勇敢”二字不是谁都能写完这个词也不是有了“勇敢”便有了幸福。梦中她很勇敢勇于去爱一个不会爱自己的男人敢于承受不能承受的痛苦。现在这二字已经于她绝缘她畏畏缩缩失去理智地去逃避一味地给自己灌输“他不会爱我我不会再爱他”的意识。可明明已不同了梦中她的爱未得到回应如今是他在不断地回应她。他会因她而喜因她而怒甚至因她而失去理智……

“芷儿……”慕屠苏打断了白芷的沉思。白芷仰头看他他说:“我答应你除了你我不会再娶任何人。以妾的身份嫁给我只是暂时未来我会给你一个妻的名分。”

白芷感觉他握她手的力度更大了些似在传递他的坚定。

白芷终究笑了:“这可是你说的。”慕屠苏向来是说到做到之人。

她想她终究还是爱他她的慕屠苏!她的盖世英雄她难以移情的心上人。

在白府门口白芷忽然拉下慕屠苏的衣领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相公再见。”

她还未走出一步却被慕屠苏拉住了。慕屠苏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被调戏的羞涩他说:“你方才叫我什么?”

“相公。”就像梦中一样她含情脉脉目光带着迷恋地看着他面前站着的人是她相公她的心上人。

慕屠苏走上前吻上她的唇吻了许久依依不舍道:“娘子。”当他放开她的唇他的目光是如此的神采奕奕他抚摸着她的脸怎么看也看不够。他摸着她一笔勾画的柳叶眉杏圆的如明星的大眼以及带着湿热还有他的气息的红唇。

他道:“再见。”

再见不是离别的再见而是再次相见……

好久不见她的坦荡荡。

两人再见时已是大婚当日。慕屠苏给白芷的婚礼是以妻的待遇举办的。“六礼”一个不差婚礼风风光光。京城好些人皆道此乃一个奇迹。要知道慕屠苏乃京城第一美男子名媛淑女对其觊觎者甚多。慕屠苏年过弱冠连个通房丫头也无如今奇迹般纳了个妾怎想竟以娶妻的排场摆设筵席真是让人惊得掉了下巴。

白芷坐在花轿里喜帕盖头凤冠的流苏垂在她的脸颊边有些瘙痒。白芷掀开喜帕耳边听着敲锣打鼓的声音心也跟着打鼓起来。这还是她头一回坐花轿只是少了一份期待明明洞房花烛最为心动可她和慕屠苏已经提前洞房了实在可惜了。那这场婚礼她还有什么期待?她期待很多拜天地、敬父母、坐在喜床等相公吹灭喜烛。

花轿被抬至恭亲王府有人在踢轿门炫目的阳光忽然投射进轿子内白芷与慕屠苏皆是一怔。慕屠苏半个身子探进来看着白芷发笑唇贴向她的唇一吻芳泽然后忙不迭把她掀开的喜帕盖了下来。白芷又气又恼这个时候了他还不忘占她便宜。

按照习惯慕屠苏该背着白芷进府的可他要求打横抱起她说是怕伤到孩子。媒婆知晓后咯咯笑个不停说他太过小心了。他很珍惜她的孩子。

白芷的视线被喜帕遮住她瞧不见外头到底有多少人但她可以感觉到外头该是有极多的人因她入主堂路过喜桌感觉得到人声鼎沸。

她却突然听见裴七冷若冰霜地说出二字:“贱人。”

有风刮过白芷的视野因喜帕被掀起看见裴七坐在轮椅上冷冷地看她。而他身后站着的竟是她的师父熊风。熊风正用悲痛的眼神看着她眼中闪过各种复杂的情绪。白芷目光下垂忽然有些沮丧。

“芷儿一切有我。”慕屠苏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他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她听见。喜帕遮盖了她的视线她却能十分笃定地判断慕屠苏眼中是笃定的。

迈出这一步她就当拼命地去幸福努力再努力。

白芷环在慕屠苏脖颈间的手用力握了握。

大婚进行得极为顺利拜天地、敬父母、送入洞房。白芷静静地坐在床边倾听外面热闹地嬉笑。白芷向来耐心十足可今儿不知怎的大失耐心蜡烛不过烧了三成她便耐不住频繁撩开喜帕看看门口盼着有人能进来。

终于有人进来了只是不是从正门进来而是爬窗进来的。白芷一怔:“师父。”

熊风点头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拉过椅子坐在她对面面容严肃:“慕将军还未应酬完但我也想长话短说。虽为师未教与你什么但一日徒弟终生是徒我且问你一些事你老实说。”

白芷心里一下子有了谱她朝熊风点了点头。

“听阿七说你原先是阿九的女人?”

白芷道:“我想过做他的女人但没实施。”

显然这个答案出乎熊风的意料。他一下子沉默了原先想要说的一大堆话全咽了下去。他无声地叹了口气:“阿九……如今也不知是生是死。”

白芷无言她已毫无立场说三道四。

“关于你和慕将军的一些事我也略知一二。我不知到底是谁诱惑了谁既然事已成定局自是祝徒弟日后幸福。”熊风站起来想离去。敏感如白芷怎会不知熊风前来想说的并不是这些。她开口问道:“师父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吧无须考虑过多。”

熊风顿足抿了抿唇:“你可知当初我为何选你做我徒弟吗?”

“师父一生无己出空有一身武学想有个武学后人?你说我乃练武奇才所以……”

“呵。”熊风捂嘴笑得无奈“这你也信?”

白芷双颊通红不知所措。

“我一生无己出是真可我这一身武学早已选好了后人那便是阿九。他虽身子有寒气常年泡在药缸子里但他实乃练武奇才。若不是小时候落下的毛病他早随裴老将军上战场了绝对不比慕将军差。”

“……”

熊风再看白芷那双瞪得大大的眼眸笑了起来打趣地道:“你啊哪里是练武奇才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白芷鼓起腮帮哀怨地看着熊风:“那你骗我做徒弟作甚?”

熊风原本满脸嬉笑顿时收敛起来:“我是想你做阿九的妻子……我带阿九去战场不就是想顺便撮合你们吗?”

这个答案让白芷顿觉无语。

熊风挠挠头略显无趣地道:“原以为你不选择阿九是因为他在外的名声确实有点难堪纨绔子弟无所事事的败家子……其实阿九不是那样的人他……”熊风没再说下去而是看了看等待他继续说下去的白芷最终叹了口气“多说无益还是不说了。既然知道你没和阿九没关系你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为师心里好受了些我走了。”

白芷抿了抿唇她其实很想去追问裴九为何要假装成传闻中的纨绔子弟流连花街的败家子。白芷看着熊风灵巧地跳窗离去终究没开口去问。

不该去问了她与裴九毫无关系她现在是慕屠苏的女人既然要与慕屠苏白头偕老自当一心只想着慕屠苏。白芷忧心忡忡地重新盖上喜帕等待她的新郎。

慕屠苏进屋之时蜡烛已燃去了八成极少熬夜的白芷早已靠在床上睡着了。慕屠苏掀开白芷头上的喜帕痴痴地望着他触摸着她的眉、她的鼻、她的唇他在一笔一画地去勾勒几乎陶醉。

“芷儿你终于是我的了。”慕屠苏把唇靠近白芷的唇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

扑鼻而来的酒气扰得白芷从浅睡中苏醒。她睁开眼见慕屠苏双颊绯红迷离的凤眼正专注地看着她一丝不苟十分露骨。白芷被他如此看得十分羞赧。

慕屠苏道:“芷儿。”

“在。”

“芷儿!”

“在。”

“芷儿……”

“在。”

慕屠苏唤了她许多遍她一一应着只是讶然于他渐渐失控的情绪他的眼眶竟湿润起来痴痴地看着她牵着她的手握得极紧仿佛她是他失而复得的心爱之物害怕再次失去为重新得到而喜极而泣。

白芷怔了怔抬手摸着他一直过分美丽的皮囊:“苏……苏你怎么了?”许久没叫他苏苏了。梦中的她人前人后叫他苏苏叫得极为欢乐。开始慕屠苏厉声骂她少恶心他后来她叫得多了他兴许是没力气骂她就任由她叫着苏苏直到后来恭亲王府多了南诏小公主他的妻她便没再那么叫他。因为他不再是提高嗓子去骂她而是一耳光打向她十分郑重而又冰冷地说:“苏苏不是你叫的。”自此她再也没这么叫她。

如今再唤他一声白芷觉得陌生又害怕可还是想忍不住这么叫他。

慕屠苏先一怔随后笑道:“再叫一声。”他漂亮的眉宇间舒展平时过于冷清的眼却笑弯了。

他真是个极好看的男人啊!

白芷咬咬牙略显无措。慕屠苏把脸在她手上蹭了蹭眸光柔情似水:“再叫一声我喜欢你这么叫我。”

白芷忍不住笑了带着软绵绵的调调心跳加速紧张地唤了他一声:“苏苏。”

慕屠苏忽然朝白芷压来两人倒在床上四目相互凝望久久不语。仿佛两人达成了共识看着彼此怎么也看不够。最终还是白芷败下阵来别过脸不再看他:“别看了。”

慕屠苏单手把她的脸扳正强迫她继续看着他。她刚刚重新把视线落在慕屠苏身上慕屠苏便俯下身开始亲吻她。白芷有些笨拙地接受他的亲热。

他吻得极为温柔仿佛在品尝一杯美酒浅尝辄止却又想贪杯。白芷双手绕着他的脖子并不娴熟地迎合他。白芷被慕屠苏如此温柔地亲吻嘴里充斥着酒香她都以为自己醉了。

白芷在想她是有多么不喜那个家啊自大婚已有一个月了竟然毫无思家的念头只是偶尔想想白术。或许她对白渊真的心寒了。红翘作为陪嫁丫鬟跟着白芷来到恭亲王府她为人活泼爱闲聊与府上的家丁丫鬟处得十分好打探出不少事情来。

红翘是藏不住的话的人每每一有新消息便与白芷分享。白芷自然洗耳恭听进了恭亲王府多了解并无害处。

“听闻恭亲王爷一生只娶了恭亲王妃一人。当时恭亲王还是个世子王妃不过是移居苏城的一员外之女身份还是有些悬殊的。当时恭亲王爷的父亲碌亲王说什么也不允许王妃过门结果固执的王爷不服气说是一生不娶。更令人咋舌的是恭亲王自此真的没再提娶亲之事。十年过后碌亲王实在挨不过派人去苏城寻王妃当得知这十年来王妃亦未嫁人碌亲王感动于此遂点头。小姐啊!瞧我这脑袋该叫夫人了!你说恭亲王爷这样的人怎说不动?非要把小姐以妾的身份娶进门?”红翘像是对白芷以妾的身份嫁进门有些愤愤不平。

白芷的心反而比红翘宽了许多。王爷的意思实则再明白不过了。暂且不提他喜不喜欢她这个人他定是不喜她的出身。她虽为嫡女但为白渊家的人他是喜不起来的。恭亲王爷的表姐惠妃娘娘是三皇子的亲生母亲两人从小亲近关系可见一斑他自然是站在三皇子这边而白渊是太傅的人自然是站在太子那边加上白渊亦是管兵部两人处于对立的关系难免有摩擦。若自己的儿子娶太子那边的人对于惠妃娘娘说不过去对自己更说不过去可能也有她自身的原因或是未婚怀孕或是在外名声不好总之诸多原因加起来恭亲王才不松口只让她当慕屠苏的妾。当然白芷有理由相信慕屠苏不会效仿他的父亲十年不娶。恭亲王妃能等她或许也能等不过是在尼姑庵里。

白芷便回红翘:“难为你不自卑跟了以妾身份进门的主子。”

“我有什么自卑的全府上的人皆知世子宠极了小姐常常不让小姐下床。”

“……”白芷觉得这跟宠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咦?小姐今儿的眉可是你自己画上去的?画得可真难看红翘再帮你画一遍吧。”红翘忙到梳妆台找碳棒被白芷红着脸制止了:“不需要了。”

“可是小姐画得真不好看今儿午膳是与王妃同吃你这样太失礼了。”

“……”白芷有些纠结想重新画又觉得不舍也不妥。这难看的眉自然不是出自她之手。

早晨天未明他便趴在她身上起起伏伏满身是汗。事后她本想起来梳理一下免得红翘进来看到她狼狈的模样。她一坐到梳妆台旁便习惯性地把自己打理得整整齐齐妆容便也一并化了。谁想慕屠苏还有力气起来披着一件外套站在她的身后目光灼灼地看她梳妆打扮。见她开始画眉他眸光一动接过她手中的碳棒嘴唇吻着她雪白的脖颈呼着的灼热气息洒在她脖颈上:“让我试试。”

于是她便着魔一般让他试了。

再于是悲剧出来了。

她的眉确实被他画得丑得出奇。他虽也有自知之明但一再强调自己是新手以后定能熟能生巧让她切莫辜负了他一片心意这丑眉毛定要留着说是给他“立志”用。当时白芷可谓是哭笑不得勉强答应。如今红翘要重新画若晌午慕屠苏早朝归来没见着她这丑眉毛他恐怕会“自暴自弃”。

“罢了就这样吧。”白芷最终决定留着丑眉毛为慕屠苏“立志”所用。

红翘是不理解白芷的只觉嫁了人的女子皆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了顶着这等丑眉也敢出来见人……

将近午膳之时慕屠苏与恭亲王才回来。今儿恭亲王的神情甚佳嘴角上扬也不知今儿上朝皇帝说了什么。倒是慕屠苏脸色与恭亲王截然相反苍白无比与早晨去上朝时的面色红润有着天壤之别。

红翘把自己方才见着的场景与白芷说了说:“夫人你说将军是不是和恭亲王吵架了?”

白芷回:“若是吵架怎会一人喜一人忧?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白芷心头其实有些数了。按照梦中的日子算此时的慕屠苏应当坐上了裴老将军的位子吧?

事实果然如此。午膳之时恭亲王直接在饭桌上与王妃谈及此事也不知是偏巧在饭桌上说了还是故意讲给白芷听。白芷因早已预料到不是很惊讶相反王妃愕然问道:“裴老将军战功累累此番战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加上裴七双脚残疾这也……”

的确裴老将军便这样被削了兵权皇上未免太过狠绝了。当然这话只有王妃和白芷这样的局外人才会说恭亲王只道:“妇道人家不懂。”

紧张对峙削弱对手兵权乃第一要领。

这餐饭白芷吃得饱饱的反观慕屠苏食不下咽。这便让白芷有些稀奇了裴老将军是太子党他作为三皇子党敌对势力被削弱自己加强他不该是像恭亲王那般高兴得嘴合不拢吗?

回到房间白芷为慕屠苏脱去朝服慕屠苏忽然对白芷道:“芷儿同朝为官应齐心协力怎能钩心斗角夺权力?”

白芷帮慕屠苏穿上便服一边为他系扣子一边问他:“你也妇人之仁了?”

慕屠苏笑道:“兴许吧。我是由裴老将军带出来的他教会我许多东西。裴老将军一生有十个儿女前面四个儿子皆战死沙场又因一场事故妻妾儿女遇难只剩下裴七裴九裴十。如今裴七双脚残疾裴九下落不明裴十嫁给太傅之子好是好但也……”慕屠苏笑笑不再说了。

白芷怎也不会想到听到裴九的家庭状况竟然是通过慕屠苏之口。她只知裴九是因排行第九得名却不知他除了裴七这个哥哥其他的竟都不在了……

慕屠苏见听见关于裴九的事而发愣的白芷他的眸光也跟着暗了些俯身亲了她一口勉强笑着问:“今儿可有何身体不适?”

白芷摇头:“无就是近来嘴馋想吃的东西多了。”

“想吃什么?”

白芷想了想:“山楂糕还有……京城第一酒楼的红烧狮子头。”

慕屠苏捏着白芷已然发肿的脸:“胖成这样确定还吃这些?”

自从白芷怀孕以来她的嘴就没停过进了恭亲王府以后可谓是变本加厉无肉不欢不说吃的东西也越来越挑专点特定地方做出来的东西。当然第一酒楼被点名的次数极多慕屠苏常常派人去带过来给白芷解馋。

白芷自己都感觉自己娇气了幸而嫁的是个有钱有势的将军若是平常人家经不起她这么折腾。白芷有些心血来潮对慕屠苏说:“这次你陪我一起去第一酒楼吃吧?无须外送了。”

慕屠苏看着外头今儿外头虽还在下雪不大却也积了两三寸厚。他有些犹豫这样的天气出门是否妥当?白芷给他吃定心丸:“做马车过去不会有事的。”

慕屠苏这才点头同意。

两人同坐一辆马车马车内被围得密密实实的生怕有风漏进来。白芷觉得气闷脸都闷红了加上她坐在慕屠苏前面慕屠苏自后环抱着她更让她有些不自在。

慕屠苏抱怨:“你就这么嫌弃我画的眉?出门前还特意洗把脸命红翘重新画一次。”

白芷莞尔:“家丑不得外扬。”

“……”慕屠苏不语轻轻啃着她的耳朵解恨。白芷耸着身子躲过他的攻势谁想他的手也不老实摸着她身体。白芷拍开他不老实的手:“将军自重。”

“我一向对你极为不自重你懂我。”慕屠苏不仅手乱动唇也抵在她的脖颈间游离往返。白芷觉得痒身子扭了几下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正与他的下面在摩擦不一会儿又觉好像屁股那儿有硬物抵着她。

白芷羞恼道:“下流坯。”

慕屠苏亦觉自己太容易冲动有些羞嘴上却不饶人:“谁叫你撩拨我?”

她哪里有?白芷回头控诉他却见他红着一张脸明明感觉别扭却依旧不认输强逼自己严肃地看着她。白芷见他这模样忍俊不禁。

“笑什么?”慕屠苏不解。

白芷摇头控制自己满满溢出的笑意。

第一楼绝对是个会有阶级层的地方。凡是有钱有势的要么上二层要么有专门的雅座。京城有钱有势之人太多第一酒楼只此一家地方是有雅座却没了。

白芷看着第一酒楼老板极度为难地在想办法摆手道:“不必费事了二楼有位子随便坐坐便是。”

“谢谢将军夫人谢谢!”

两人坐在靠围栏的位子上低头便可见着下面一楼的情景。

慕屠苏端坐在白芷对面似笑非笑地看她。被他这么看着白芷心里发毛:“苏苏你看什么?”

“貌似全京城皆知你是我的女人了。”

“……”白芷看了他两眼“就因这事偷着乐?”

慕屠苏笑了两下既不否认也不承认目光随意扫了扫楼下竟一时收不回来。白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京城第一青楼的花魁尹香从外头走了进来正在与小二交谈。她目光不定不时环视四周好似怕被人发现她的存在。

白芷看慕屠苏正蹙眉若有所思地盯着尹香看。

“她哪里不对劲吗?”白芷问慕屠苏。

慕屠苏回头看了眼白芷白芷亦在看他眼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好似在告诉他不准撒谎不准搪塞。慕屠苏抿了抿唇:“有探子报在京城好似瞧见了裴九!但裴九并没有回裴府也不知是真是假。”

白芷沉默。

白芷实则不想见到裴九。她不知道以何面目去面对裴九总觉得对不起他。慕屠苏见白芷眸光暗了许多吃她最爱的红烧狮子头也没有当初那番津津有味他自知她在想些什么心里不是滋味但亦不表现出来。

楼下的尹香似乎不是在第一酒楼就食而是用食盒打包带走神色匆匆的让人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白芷这边也细嚼慢咽吃完了红烧狮子头如今正用筷子夹她最近喜欢吃的山楂糕。慕屠苏问:“还想吃些什么吗?”

白芷摇头一副食不下咽的样子:“有些饱了。”

这完全不是白芷平时的食量甚至说这连五成都不到。是什么让她没胃口?聪明如慕屠苏什么都知道但他不想说只是朝白芷勉强挤出微笑:“吃完了想去哪里转转?今儿后半天我都有空。”

白芷报以微笑:“身体有些不适想回府睡一觉。”

慕屠苏僵硬着脸点点头心却沉了下来。事到如今为何他还是惴惴不安?她不已经是他的了吗?

白芷回府以后整个人软绵绵的洗洗脸便上床睡去了。这段日子她嗜睡偶尔有些恶心但胃口依旧出奇的好。白芷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之时天已微暗进入夜的天下。白芷挣扎着坐起来屋内无一人烛光摇曳寒冬腊月的天气冷到极致。已是一年之末没多少日子便到春节了。

白芷为自己披上大氅掀开被子一股冷意直蹿进身体里她不禁打了个冷战。慕屠苏这个时候应该在房这样冷的天气若不及时保温恐怕会着凉。白芷见贵妃椅上放有慕屠苏的大氅便拿了起来打算送过去。

她走至慕屠苏房本想敲门却听见里头有争吵的声音是恭亲王与慕屠苏的对话。

“父王裴家已毫无威胁为何你要赶尽杀绝?”慕屠苏语气稍显激动。

恭亲王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我们残忍。裴家毕竟是元老将门你所管的御林军保证会全部服从?裴老将军一天不死难保不会东山再起。”

“他以何东山再起?虎符在我手皇上早已下令让他告老还乡。”

“屠苏我深知你念及与他师徒情分但有一点你必须明白他是太子的人。当今太子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再明白不过糜烂不堪玩物丧志我朝若交予他怎能生存?”

慕屠苏沉默了。

“父王从小教告诫你的话让你发的誓你都忘记了吗?”

“不敢忘。”慕屠苏沉默了一会儿“一心辅佐三皇子顺利登基无论任何代价……”

白芷吃了一惊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紫檀木门。无论任何代价吗?这个誓言未免也太重了吧?白芷不想再听下去免得被他们抓个正着。她返回途中却见红翘站在门口巴巴地望着她。

“何事?”

红翘抓着白芷的手摸了摸:“夫人这大冷天的你想作甚唤我便是冻着了怎么办?你可是有身孕之人啊!”红翘紧张得眼眶都发红了。白芷瞧见她这副模样扑哧笑了把手中的大氅递给她径直进屋。屋内飘着慕屠苏每晚吃的夜宵香气。白芷回头对红翘道:“谁命你做的?”

“王妃。”

“嗯。”白芷把大氅脱下又躺回被窝里心想她对慕屠苏上心得或许还不够吧本来这件事该是她来操办无须王妃操心。

半夜白芷睡得迷糊之中发觉有人在摸她。她睁眼看了看却见慕屠苏把她挤进床角手正在摸她的肚子。白芷一怔睡意全然散开:“苏苏你作甚?”

“肚子怎么到现在还未大起来?”

“兴许时间不够长吧。”

慕屠苏便把唇靠了过来:“你说大夫有没有诊断错了?要不我们再努力努力?”白芷还未来得及开口唇便被慕屠苏封住后面的事情她已无法反抗。她只知道慕屠苏确实还在努力着毫无忌惮地散播千军万马。

白芷一直不知孕妇常常收纳“千军万马”的后果很严重。慕屠苏对这事也全然不知只如一莽撞青年随性而发。

此事发生在三天后慕屠苏上早朝白芷起得晚临近晌午才缓缓地从床上坐起来。她正想起来却觉肚子一阵绞痛在床上滚了好几圈。红翘见此情况忙不迭跑去叫大夫大夫赶来之时白芷下体已然流了很多血。

经诊断纵欲过度孩子流产了。

这个结果白芷当场无法接受站在一旁的王妃更是冷嘲热讽:“这床笫之欢屠苏不懂你也不懂?不知自己有身孕这种事得尽量避免?”

白芷不言。她确实不懂甚至她从未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

慕屠苏赶回来之时白芷坐在茶几旁吃着红翘给她端来的莲子羹。白芷不愿搭理慕屠苏权当他是空气。慕屠苏抿了抿唇唤了一下白芷白芷不应。

慕屠苏便坐下来头靠向她:“芷儿!”

白芷依旧舀着碗里的莲子羹有一口没一口地尝着。慕屠苏朝红翘使个眼色让她离开。红翘识趣地离开还顺道关上了门。屋内只剩下白芷和慕屠苏慕屠苏便道:“身体还有不适吗?”

白芷摇头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慕屠苏越发觉得罪恶忙抱着白芷哄她:“都是我的错我该注意点竟不知道这事也能流产。以后我不做了好不好?”

白芷哭得更凶了。

慕屠苏捧着白芷的脸为她擦了擦眼泪:“待你身子养好了我们再努力不哭。”

白芷觉得委屈又难过有好些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心中郁结无处发泄只好抱着慕屠苏狠狠咬他结实的肩膀。慕屠苏强忍着痛一声不吭地让她泄愤。此事皆因他而起后果也由他负责。怪只怪他对这事一无所知。男女之事他本就不上心粗枝大叶只知白芷已是他的女人他可名正言顺去拥抱她毫无顾忌。

谁承想他们之间的“媒人”因他过度的爱抚而香消玉殒这个问题值得深思一番。

白芷的心情还未平复第二天便迎来看笑话的二人她的二娘与妹妹白芍。

白芷气得让红翘去泡茶与她们二人对膝而坐。二娘用悲悯的目光看着白芷执起白芷的手拍拍手背:“芷儿这事以后注意便是新婚宴尔想亲密是人之常情切莫太过伤心。”

白芍毕竟不比二娘老练嘴角总会不时溢出笑意强忍着佯装正经地道:“有孕之人头三月和后三月最好不行房事姐姐以后注意才是。”

白芷抿抿唇略显尴尬。二娘和白芍又说了些什么话白芷已是听不进去只礼貌地点头应承。

在她们走后又有一名家丁敲门。白芷心情颇不好出言不善略显不耐烦地问:“有何事?”

家丁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白芷:“夫人有位姑娘说是给你。”

白芷盯着那封信疑惑地接过没当着家丁拆信而是朝他摆手:“你下去吧。”

家丁退下白芷才拆开信上面只有一句话。

——请到京城第一青楼一叙。裴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