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亦未回房却是带着酒菜去了大牢。
白玉堂依旧盘腿坐在床上面壁无言也不理不睬。
展昭默然将酒菜摆在他身边然后坐下给他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自顾自饮了。
白玉堂依旧不理不睬。
“这菜是厨子按着琉璃交代的法子特地做的尝尝吧。”展昭道。
白玉堂动也不动仿佛生了根。
展昭又倒了一杯一口饮了轻轻一叹:“这酒真苦。”
白玉堂终于动了动斜眼看了展昭一下很想问他究竟苦的是酒还是心。
展昭却不曾看他仍自倒了一杯饮下又道:“她那时与我说对不起可我却不知该如何应她……甚至不知该如何见她……”
“亦聪之死我知她处处留有分寸却是那亦聪心存侥幸终至绝境。故而亦聪之死她苦我也苦但好歹问心无愧。到了铃兰之死……她也苦我也苦只这苦里却多了别的滋味……”
“她早已猜到莫铃兰可能亦不知玉如意下落却依旧道出她身后有人的隐情;她明知道出这等隐情那莫铃兰便唯有死路一条却依旧言明。而她言明这些却仅为逼迫那莫铃兰说实话……仅为求证那莫铃兰是否当真不知……”
“仅为证明她真的不知就逼死了她……”
“而我明明什么都知晓明明不愿她这样却逼自己装傻逼自己沉默逼自己无为。到莫铃兰死了她向我说对不起我无言当我看见她逼自己在相国寺前一圈一圈的疯跑却也只能站在一边傻看”他苦笑摇首深吸一口气“她之痛痛彻心肺却只能咬紧牙关强行咽下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但是……”
展昭苦楚一笑又饮下一杯:“若说心无芥蒂……恐怕……呵!我只觉至今如在梦中似乎无法相信琉璃会这般行事……更无法接受自己会这般无为……”
“你心中有恨。”白玉堂终于开口看了展昭怔然望他转过身将自己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这才缓缓道“但你恨的是自己。”
但他似不愿多说摇摇头又道:“你苦是苦于无为;琉璃苦却是苦于不得不为。她之苦胜你岂止百倍?是以她之痛痛彻心肺。但又如何?此事便是再来一回琉璃还是同样行事。换我是她我也这般行事只不过我却不会自苦。反正那莫铃兰也是要死的死在她主子手上倒不如死在此事之上。至少能令我多得一些消息。”
展昭一怔不禁看他一眼。。
白玉堂淡然道:“你也休要这样看我。我虽身在牢中不能作为脑子却还是可以用的。对这两日所发生之事却也并非毫不知情一些内情我亦能料想个七八分。”
“玉如意想必与某件大秘关联既然兹事体大事后岂不杀人灭口?是以计划实施开始莫铃兰与亦聪就已注定要死。就算琉璃没有查到他们身上就算他们不自尽铃兰身后之人亦不会放过二人。得手了要灭口没得手更要灭口。不论如何此二人已无生机。”
“但……”
白玉堂不耐烦道:“此事我都能想到你们如何想不到?只不过不能接受二人死于你们眼下罢了但是……”白玉堂看他一眼淡然道“有何区别?”
展昭怔住。
“琉璃苦苦于人命关天苦于情势逼人苦于她有负使命苦于你心存芥蒂还苦于她对此一切放之不开。而此事之中我最恨的却是你。我若是你当时便会陪她一同跑而非站在一边傻待着看她自行承担。你当时若陪着她一路跑下则情势有你分担芥蒂由你开解她还有何放之不开?!”白玉堂愈说愈怒说到最后更几乎拍案而起。
展昭怔然许久终于苦笑一声:“到底是你更明白她。”
白玉堂斜他一眼:“琉璃却比我明白你。”
展昭闻言一怔:“何解?”
白玉堂道:“每回我在她面前说你不是她均与我争论不休。我说你迂她说你职责在心我说你蠢她说你心怀大爱。她说你比我聪明多了因为你一直都知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晓自己该做什么并一直在做。相比之下我却终日浑浑噩噩不知自己想要什么亦不知自己该做什么。”
说到此他不禁皱眉哼了一声:“有些时候我还真被她给绕了进去竟然也开始同意她的话。而今看来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