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不苦(2 / 2)

缚春情 任欢游 1052 字 7个月前

把她的发用明黄色丝带缠起,沈千聿道:“可会觉着紧?”

“不会,如此正好。”

宋挽看着铜镜中神色肃穆认真,好似在做什么紧要事一般的男人,忽然轻声道:“夫君可能同挽儿讲讲,你方去到南庆时的状况?”

他去到南庆之时,不过是个总角孩童。

那般年岁便背井离乡,宋挽很想知他幼年时都经历过什么。

往日她不忍心问,今儿却生了几分好奇之心。

“南庆?”

沈千聿道:“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我去到南庆之时年纪尚小,只记得刚到南庆皇宫便生了场重病。闫叔照顾我近一年之久,待我病好了,便已适应了南庆生活。”

“虽幼子为质,看似残忍……”

沈千聿略略一顿,随后嗤笑一声:“但也算幸事。”

他语气中若有似无的苦涩听得宋挽心尖一紧。

幼年为质,定艰难非常。

可又因幼年,尚对故土亲眷无甚情感、记忆,所以不过区区一年他就适应了他国风土人情,当真令人心酸。

宋挽看着沈千聿,忍不住将手覆盖在她抚慰过无数次的伤疤之上。

若是寻常孩童,五六岁之龄去到敌国早该忘却故土。

穿他国之裳,饮他国之食,习他国风俗……但凡那处待他有一分半点温情,沈千聿也不会心怀东宁半分。

必是在南庆的每一日、每一夜都令他倍感痛苦,那远在万里之遥的家乡,才能成为他心之所向。

怕是回到东宁这个念头支撑了他对生的全部渴求,才会在多年后,让沈千聿对东宁百姓以及这片故土如此眷恋。

宋挽甚至能够想象到,幼小的沈千聿只身一人在离家万里的角落中暗暗思乡,却又无可思念之人。

“夫君幼时定然辛苦。”

宋挽起身环住沈千聿的腰:“我幼时觉得命运不公,可如今想来这世上本也无公平一说。”

“世人皆苦,众生皆苦。”

“可苦后总有回甘那日。”

沈千聿揽着宋挽,疼惜抚着她的发:“世上本也无一蹴而就之事,大丈夫顶天立地便是寻常,万般苦楚也不过是人生历练的一遭,走过便罢。”

“所以挽儿不必心疼,为夫不苦。”

其实他何尝觉得不苦?

在见到闫叔日日将宫中赏赐下的点心同珠宝,让人捎给闫蜻时,看着秦娆日日被秦湛护在怀中,看着柳长阙之母,将温软油腻的糖饼藏于怀中,徒步数日只为让他尝一口家中之物时,他怎会不觉得苦?

可待他识得万宵,知晓这世上总有人比自己活得更为艰难时,他便觉着好似也不是那般苦了。

待他与宋挽相识,发觉她一介女子都可绝地翻身,蹚出一条路来,他便觉着剩下的那点子苦,也算不得什么了。

待到如今他温香软玉在怀,日日可与心爱之人赏春雨冬雪、谈日常琐碎,他又觉人生哪里有什么苦楚?

分明万般皆是甜。

沈千聿低下头,轻柔而怜惜地吻在宋挽额头。

“我不觉着苦,我有挽儿,挽儿可抵世间万种不甘,同一切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