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灌了一口酒，入口却只觉得苦涩，还呛住了，“我的小姑娘啊，是这个世上最慈悲的人，也是这世上……最狠心的人。”

南宫宴定神看了对面之人两晌，苦笑着移开了目光，“本来我觉得你比我幸运，好歹赵羲和还活着，只要人在就还有一丝希望。如今却发现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

赵绾予没了，南宫宴想补偿都不知道找谁。

赵羲和还活着，却也没了重新来过的机会。

“如今你打算怎么办？呼龙壁已经死了，北漠绝不会善罢甘休，皇城那边更是危机四伏，一群老臣想拥护那个废物为帝，从而架空你，你那个废物老爹也隐隐偏向他。”南宫宴每每想及此处都会感叹一句，“这一手是真狠啊，就算你能破局，北漠的盟约和皇城的权位总要失去一个。当年在你怀里只知道吃和哭的小姑娘终究是长到了与你并肩的存在。”

北漠死咬着不放，北漠狼主为了给儿子报仇竟然隐隐有着和皇城那个废物太子结盟的意思，他们若是结盟，第一个要弄死的必然是萧明瑄。

南宫宴忽然道：“你尽快悄悄回北厉稳住大局，只要北厉的权还在你手里，北漠想动手也得掂量着来。”

一旦萧明瑄成了北厉皇，那就不再是简单的私仇了，北漠狼主想给儿子报仇也得缓缓。

岂料，萧明瑄只摆了摆手，便放出一个惊天大雷，“南宫先生，我暂时……不回北厉了。”

“你疯了？”南宫宴怒吼道：“你再待下去就是找死！小丫头根本不会对你心慈手软！”

“我知道。”萧明瑄比任何人都清楚羲和的心狠，可他还是想留下来，“我想问南宫先生一句，长公主死后你痛苦吗？可曾后悔那年阵前背叛于她？”

南宫宴倏然安静下来，眉宇间染上几抹愁绪，“你说呢？”

许久之后苦笑一声，“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背叛了她，如果当时我没有那么做，或许我们的孩子……就会出生了。”

“孩子？”萧明瑄大惊。

“对，一个……没活下来的孩子。”

南宫宴返回离花宫的途中遇到了当时将赵绾予的尸体带下山的江湖郎中，也在对方的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

那具被焚烧的尸体腹中有一个还未成型的孩子。

是他和阿绾的孩子。

“因我的缘故，她征战半生的荣耀扫地，直至死亡都与我这个叛贼纠缠不清，我成了她荣光一生唯一的污点。”南宫宴返回离花宫便是为了洗清当年之事，“我与几方势力权衡，编了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来洗清她的嫌疑。功高者可入天机台，受后人供奉，我想……让我的阿绾干干净净、堂堂正正地走进去。”

“你在补偿她。”萧明瑄了然道：“而我也想补偿羲和，帮她一把。”

羲和想做什么，其实并不难猜。

继而道：“我留在此处才能牵制北漠的兵力，如此她才能一举将北漠拿下。”

“你若留下，皇城必定易主，十几年的心血付之东流，而你的性命也不一定保得住！萧明瑄，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处境！你要拿你的命去补偿她吗？”南宫宴恨铁不成钢，怒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