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荣国公还当自己没有看清，赶紧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确认他没有看错。

带兵前来之人，竟然是南川王，商清晏。

只一瞬，荣国公便意识到，太子那边有变，于是对手下人道：“抓住他！全都给我上！”

可惜荣国公带来的兵马，一分为三，五分派去支援太子，为太子善后，三分前去围场各个方向严守，以防有人趁乱生变，最后的两分，才是跟在荣国公身边，用来钳制这些随行官员的。

今日林子里落的叶子，比金秋以来落得都多，许多树枝已经光秃秃的了，只在一声声喊杀声里颤抖。

商清晏将手上的佛珠摘下，小心翼翼放入怀里，而后将背上的长弓握在手中。

抽箭，搭弦，拉弓，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镇卫将军苏仲启颇感奇怪地看了商清晏一眼，紧接着便听到“噌”一声。

箭羽流星一般射出，百步之外，正中一个公府私兵的脖颈。

不等苏仲启反应，耳畔又响起三道破空之声，三支箭羽同时射出，每一支箭，都正中敌人心口。

这干脆利落的动作，和这百发百中的准头，苏仲启下意识便叫了一声好。

商清晏没有过多理会，只一味地搭弦射箭，苏仲启反应过来，迎风咳血的南川王，其实是个不外露的高手。

他也终于明白过来，为何虞安歌要让他听南川王的了。

随着两方战况逐渐拉近，苏仲启看了商清晏一眼：“下官冲锋陷阵去了，王爷可要跟下官一起？”

商清晏微微摇头：“将军先去。”

苏仲启没有硬拉上他，夹紧马腹便杀了过去，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大吼着随苏仲启冲锋。

商清晏始终没有冲过去，只一味从背后取着箭羽，坐在马上远程将敌军射杀。

等他射完最后一支箭，远方传来一阵粗犷的笑声：“荣国公在我手里，尔等还不投降！”

方才还仰天长啸的荣国公，现在被身量高大的苏仲启像是拎鸡仔一样拎在手里。

荣国公被擒，其他太子党的官员也都如树倒猢狲散散，逃跑的逃跑，投降的投降。

兵败如山倒，青云路是要从鲜血上踏过去的。

商清晏牵着马缰，林子里血流成河，堆满了尸体，他的身姿依然优雅，白衣出尘，恍若上天降下来的谪仙神君，来渡这一片惨死的亡魂。

可惜他不是谪仙神君，做出一副圣洁样，终究难改内心的嗜血暴戾。

马蹄被鲜血染红，商清晏来到那块儿巨石下面。

方才还站在巨石上吟啸的荣国公，现在只能被苏仲启压在地上跪着，用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神看向商清晏。

商清晏居高临下地看着荣国公，而后对苏仲启道：“荣国公毕竟是大殷的肱股之臣，镇卫将军总要给他留些面子。”

孰料荣国公根本不吃商清晏这一套，人虽在苏仲启手中被擒，依然叫嚣：“南川王！原来是你在搅弄风云！卑鄙！无耻！”

苏仲启往荣国公脸上狠狠打了一拳：“南川王替你说话，你竟然还这般无礼，真是欠打。”

荣国公痛呼一声，口中继续叫嚣：“任你在这里如何逞威风，太子那边已经大获全胜，等太子过来，你等死吧！”

商清晏用饱含怜悯的眼神看向荣国公，并没有反驳，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本王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