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

漫天的撒盐纷纷，最终成了铺天盖地的鹅毛。

鲁国靠北，此时正是隆冬。

一行人穿着单薄的黑衣站在白茫茫的山巅，望着远处潼殷关进出的人，沉默不语。

为首的，是一名穿着红色纱裙的持剑女子。

容貌清丽，姿态冰冷。

她如雪莲一般绽放，却是遗世独立，不为世间任何一人。

身后有黑衣人从远处茫茫大雪中赶来，抱剑上前。

“红鱼大人，樊大人已经入了鲁国境内。”

“咱们……要继续跟过去吗？”

红鱼淡淡道：

“当然。”

她的下属沉默了一会儿，有些不解：

“小人有一事不解……既然樊大人已经出手，咱们再去鲁国是不是显得有些多余了？”

“樊大人乃是天下第一剑客，也是天下最冷漠无情之人，眼中只有剑，出手果决无比，由他去追杀鬼神书生，当是万无一失……”

红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目光穿过了面前的苍茫风雪，有些朦胧。

…

数日前。

齐国，金銮殿。

红鱼行于殿外三百米，脱去长剑，衣物。

被宫女们细致搜查后，她才重新穿上了衣裙，来到了殿中，面见龙椅上年迈的齐王。

“大王召我何事？”

红鱼单膝跪地，神色恭敬。

齐王缓缓睁眼，目光中带着无上的威严。

“红鱼来了啊？”

“平身吧。”

红鱼平身。

齐王继续道：

“我要你带上朝廷培养的‘阴鸦’组织，去鲁国找到鬼神书生苏星灿……并杀死他！”

红鱼低头看着金銮殿地面，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

“喏。”

齐王看着红鱼，皮笑肉不笑道：

“你一定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寡人派出了樊清雪，还要再派出阴鸦组织……”

“似乎显得非常多此一举，对吗？”

红鱼目光闪烁：

“大王是想让红鱼……做其他事？”

齐王哈哈大笑：

“你啊……聪明。”

“但就是不知道是否忠心了。”

红鱼立刻单膝跪地，掷地有声道：

“红鱼对大王绝对忠诚，阴鸦三千死士，但凭大王差遣！”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齐王见此，龙袍一挥：

“好！”

“红鱼，你听着！”

“寡人……要你带着阴鸦的死士，帮朕盯住樊清雪！”

“但凡他放走了鬼神书生苏星灿，你就帮寡人将这二人全部除掉！”

红鱼的瞳孔微微一缩。

见她没有立刻接旨，齐王的眉毛微微一挑：

“怎么？”

“不愿意？”

红鱼急忙道：

“红鱼接旨！”

齐王缓缓走下了台阶下方，殿侧红帘被风一吹拂，如血海翻滚，大殿内的三百盏烛火登时明灭不定……

他缓缓将手摁在了红鱼的肩上。

语气意味深长：

“寡人知道你是樊清雪一手带大的徒弟，你对他感情很深……所以寡人才叫你去帮寡人盯住他！”

“如果樊清雪没有‘背叛’寡人，那他自然也就不用死。”

红鱼虽然性格冷淡，可为人机敏。

她听明白了齐王的话。

——只要鬼神书生死了，樊清雪就不用死。

于是，她立刻对着齐王拱手道：

“红鱼……一定不负大王所托！”

…

“鲁国距离齐国偏远，路途劳顿，江湖鱼龙混杂……”

“再加上鬼神书生诡计多端，慕名之人许多，樊清雪一人恐力有不逮！”

“王上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所以派遣咱们暗中协助樊清雪，除掉鬼神书生！”

一向很少说话的红鱼，难得今日给他的下属解释了几句。

而后一行人便在冬风凛冽之中，如幽灵一般消失了……

此刻。

鲁国境内。

那间霈城郊外客栈，众人饮酒为乐，嘈杂地互相吹牛打趣，并肆意聊谈着苍龙七宿的秘密总算要浮现江湖了。

所有人都对这一次的苍龙七宿隐秘格外关注，不同国家的朝廷都已经发出了敕令——但凡有人能够将苍龙七宿带回本国者，不论出身，不问年龄，直接封赏万户侯，并额外赐良田千亩，黄金万两！

有利的地方，必然就有人。

绝大部分的江湖人士饮马江湖不是因为他们喜欢这样的生活，而是被逼无奈。

逍遥自在？

不。

真正逍遥自在的江湖人根本就没有几个。

更确切的形容，叫做颠沛流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