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一更)(1 / 2)

好在沈放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姜凉蝉强制当爹,所以他还毫不知情地护着姜凉蝉,免得她掉下去,也没有打暴她的狗头。

飞驰的马上,“父女”二人各怀心思,显得岁月静好。

充满了虚假的温情。

倒是后面那匹马上,双方的情绪都表露得十分真实。

姜云庭很嫌弃:“你自重一点行不行?能不能离我远点?”

少女更嫌弃:“不如你把你的剑开了鞘放咱俩中间?我要往后一点我是狗。”

沈放还带来了几个手下,姜凉蝉在上马的时候才?发现他们,中途回头几次,发现他们都远远地缀在后面,一路护卫。

他们绕了一些路,迷惑了路线,隐藏了行踪之后,沈放带他们来到一片院子前,停在了其中一家门前。

姜凉蝉发现,这里好像有点眼熟。

怎么感觉隔壁的隔壁,就是当时沈放将她从姜府带出来的时候,带她去的那个荒废的院子?

当时她还以为沈放随便找了个无人的空院落,现在来看……

搞不好这就是沈放的地盘?

所以他不但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有房产,还有两套?

实名?酸了。

其实姜凉蝉真的误会了沈放。

沈放并不是在京城有两套房产。

而是放眼望去,整个这一片高高低低的院落,全都是他的。

他之前为了行事方便,选了这一片看着不显山露水,实则位置很好,能通向京城各处的地方,用富商的身份,把这一整片都买了下来。

买下来之后,他选了几个最好的院落自己住,周围的其他几处宅子,让手下带着家小住在了。

平时看着老老少少出出入入的,一派平民百姓生活的样子,也不扎眼,刚好能将他们安全的隐藏在闹市之中。

这个院子倒不像之前那个,看起来是被打理过的,沈放把他们带进来的时候,厅堂里甚至还有火盆。

沈放给姜凉蝉安置了一个最暖和的地方,让她坐好了,又让姜云庭老老实实也跟着坐好,这才?转身过来,转向进来后一直沉默跟在后面的那个少女。

少女曲溪站在后面,安静地看着沈放和他们的互动。

刚才?在马车上,她已经知道,这两个姐弟,就是姜丞相家的嫡女和儿子。

来京城的这一路上,她也没少打听,再加上之前在家里的时候听爹爹说过的,她知道姜丞相是京城最坚定的太-子-党。

沈放既然能帮他们,那应该是看不过太子行径的吧?

怎么可能还跟太-子-党的子女混在一起,而且,最关键的是,这姐弟俩看起来跟沈放好像十分熟稔。

尤其是沈放对姜凉蝉的态度,看着冷言冷语,两个人说十句话恨不得互相怼八回,但是每次跟她有关的时候,动作都无意识的温柔了好多。

她可不是姜云庭那种心眼跟麻绳一样粗糙的。

不过。

曲溪眼观鼻口观心。

这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现在心力交瘁,所有的精力,也只限于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沈放安置好了姐弟俩,才?转向曲溪:“曲姑娘这边请。”

曲溪没说话,点点头跟上了。

姜凉蝉和姜云庭也默默地看着,看他们两个人进了一个像是书房的地方后,就把门关上了。

那门挺严实,也听不见?里面说什?么。

两个人默默无言地喝着茶,吃着刚才?沈放下马的时候,给他们买的一油包点心和凉糕。

然后努力地支着耳朵,徒劳地去听根本听不到的书房的动静。

姜凉蝉吃着凉糕,想着心事。

话本里面,沈放最后没有接到曲溪,这条线断了,还成了沈放事业上的阻碍。

想必曲溪角色曾经应该是挺重要的。

因?为这根线在话本里是断了的,所以她也不知道,到底曲溪和沈放是什么交易。

她不知道曲溪知不知道沈放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曲溪和沈放之间到底是相互知根底到什么程度,什?么交情。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曲溪可能在沈放知情的情况下,对沈放知根知底,她竟然略微有点酸。

就好像,我跟你一起共享了我的秘密,本来我们是一起拥有小秘密的人。

结果?你却跟别人一起共享了你的秘密。

而我,独自站在你们之外,看你们窃窃私语。

有一种原本自己偷偷私藏的好朋友被抢走了的感觉。

反正就,有点不开心。

姜凉蝉觉得自己太飘了。

好飘啊。

自己为什么这么膨胀?

酸你大爷呢?

她跟沈放应该是什么关系,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进行了一番严厉的自我谴责自我批评之后,她的心态终于又平稳了起来。

姜凉蝉平稳的吃了一口凉糕。

凉糕还没进肚子呢,就听到旁边的姜云庭叹了一口气。

姜云庭扭脸看她:“姐姐,我怎么想,都觉得不舒服。”

他委屈道:“那个曲溪是谁啊,为什么她感觉跟沈哥好像还有秘密的样子?我觉得沈哥就像被抢走了一样,心里酸酸的,不开心。”

姜凉蝉松了口气。

原来不是她一个人膨胀。

两个人你酸我酸,吃完了酸凉糕和酸点心,喝了酸茶,还在嘀咕着,书房的门就打开了。

沈放站在门口,眯着眼看了一眼他们俩。

莫名的,他的眼神,让姜凉蝉有一种他们刚才?的对话都被沈放听见了的错觉。

不过应该不会的,毕竟他们没听见里面的声音,里面也没道理能他们的声音。

曲溪随后也从书房出来,跟姜凉蝉点头打了个招呼,和姜云庭互相无视,然后跟着推门进来的沈西出去了。

等曲溪一走,姜云庭立刻憋不住话的问:“沈哥,那个女的谁啊,为什么要来找你?她要干什么?”

沈放看了一眼,姜凉蝉分明也一脸好奇,却要强行装出一副“我根本不八卦”的样子来。

沈放坐下来,从她面前拿走了一块点心,徐徐道:“她是江县县令曲程志的女儿。”

姜云庭根本不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江县是有什?么独特之处吗?

沈放瞥到姜云庭茫然的眼神,又微微看向姜凉蝉。

姜凉蝉本也有点茫然,她对京城还有点了解,其他地方她哪里也没去过啊?

猛然间,她想起来什么。

江县?

姜凉蝉小心地问:“是受灾的那个江县吗?”

她记得话本中曾经写?过一笔。

后来沈放之所以夺了皇权,除掉一些历史性仇怨之外,很大的一个决定因?素,是因为当朝实在太过民不聊生。

皇上沉迷炼丹,根本不理朝政,所有的朝中大事,莫不由一些权臣和太子把持。

但问题是,他们也都是为了谋私利,没有一个干净的。

百姓实在活不下去了,但是哪怕他们已经到了要人吃人的地步了,上面也依然尸位素餐,酒池肉林。

百姓没有希望,没有盼头。

后来不止沈放,到处都是起义军,到处都是暴动,起因契机之一,就是受灾的江县。

姜云庭还茫然天真的问:“江县怎么了,怎么姐姐你都知道?”

姜凉蝉摇摇头:“具体我也不知道了,就是听别人讨论的时候,说这里受灾了。”

沈放睇了姜凉蝉一眼。

江县这件事,不可能有人讨论,更不可能讨论到这些贵女跟前来。

其实那日之后,他又去找过悬灯大师,询问姜凉蝉的来历。

悬灯大师跟他知交甚笃,听到他这问话,也只是摇头,连连说这是姜凉蝉的天机,天机不可破,他不能替她说,否则对她有反作用。

既然会影响到她,沈放自然就不问了。

悬灯大师后来又告诉他,虽然外人不能道破,姜凉蝉自己可能也说不出来。

但是如果?是沈放自己想明白的,那就不算道破天机,对姜凉蝉的性命和运道都没有影响。

沈放根据她过往的表现猜测,她可能对这个世界,知道的比他想象中的多很多。

果?然,江县的事情,寻常人是不知道的。

因?为这件事,被刻意压下去了。

沈放咳了一声,道:“确实如你姐所言,江县去年受灾很严重。”

不止是受灾,还是连环受灾。

先是从谷雨开始,当地就开始不下雨。

百姓种稻种菜,都没有一滴雨水,挑水灌溉。

本以为熬熬就过去了,没想到,随后连续五个月,整个江县都没有下一滴雨。

这场持续了将近半年的旱灾,让整个江县陷入困境。

刚开始只是没得吃,后来连水都没得喝,河水都见了底。

没得吃,没得喝,百姓熬不下去了。

好歹那江县县令算是有点本事的,也一心为民,硬是组织百姓在绝境中拼命自救。

幸好,又过了一个月,第六个月,终于开始下雨了。

百姓欣喜若狂,赶紧种上了庄稼和菜,不然明年没得吃喝,还是灾年。

没想到,庄稼刚刚长好,眼看着终于能有点收成了。

江县又遭了灾。

一场蝗灾。

蝗虫过境,把所有的粮食啃了个干干净净。

连续这样两场灾下来,去年江县不但一点收成都没有,还得开仓赈粮,之前攒的那点底子也被掏空了。

今年的江县,还是干旱,不下雨。

去年还能自救,今年他们也没有斗志了,也已经饿得没有力气了。

现在百姓没得吃喝,年初就开始有人饿死,到现在,第二年冬天了。

这整两年没粮食没吃的日子,已经饿死了大批人了,路上经常有走着走着没力气了,倒在地上再也没醒来的人。

姜云庭呼吸急促,道:“为什么受灾这么重,还不向朝廷求救?”

沈放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姜云庭心里有个猜测,开始有些不安。

沈放目光淡淡转向姜凉蝉:“你觉得呢?”

姜凉蝉叹口气:“大概是向朝廷求助过了吧。”

姜云庭埋下心底那个他觉得不可能的猜测,截断道:“不可能!我知道当今圣上确实少理朝政,但是这种大事,不可能不管的。就算,就算圣上不管,太子哥哥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姜丞相是最坚定的太子党,毕竟是太子太师,手?把手?教导了太子。

姜云庭身为姜丞相之子,自然从小被他熏陶,一直觉得太子哥哥就是未来圣上,是风光霁月之人。

曲溪带来的信息,还有刚才?姜凉蝉和沈放话里的意思,对他而言,都是晴天霹雳。

姜凉蝉对姜云庭有点同情。

其实,他在话本中,到死都这么天真,以为当朝圣上,当朝太子,都是什么可靠的人物。

沈放以讨伐姿态横空出世的时候,他一直觉得沈放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人,对他极为痛恨厌恶。

也或许,这一次,他会提早发生改变?

如果?是这样,那就是一件好事。

姜凉蝉想到这一层,忽然有点兴奋。

怪不得沈放能够带着姜云庭和她来这里,以沈放的身份,他不可能越过自己和姜云庭,知道他们都不知道的事,还能见曲溪。

这很危险,一个不小心,就暴露他自己的身份和现在在做的事。

这是沈放接纳了他,并且还试图让他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真相,这个意思吗?

解释自然还是要等着沈放解释。

姜凉蝉不能懂,不该懂。

虽然她怀疑沈放刚才?看她的眼神,就好像是她什?么都知道一样,但是在姜云庭面前,她什么都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