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李世民喊还锁着尉迟恭一条手臂的武怀玉,“你赶紧给任城王看下眼睛。”
“千牛侍卫何在,”李世民看着还在地上挣扎叫嚣的尉迟恭,一脸的心痛,这个尉迟恭不是初犯了,以前也喜欢争功争席,甚至动嘴动手。
这外出一年,居然没有半点改进,一回来就整这么大。
让人失望。
任城王更气,还很慌。
他还那么年轻,要是就被打瞎一只眼,以后人家喊他独眼王,那他娘的不得气死。
“请陛下为臣弟做主!”李道宗很气,因为这不是他第一次被尉迟恭揍,武德九年大封功臣的宴会上,他就被尉迟恭挑衅揍了一拳,那次也揍的不轻,差点伤到眼睛。
这次事情不因他起,尉迟恭挑衅的是武怀玉,可他来劝架,居然又被砸一拳,还又是眼睛。
他严重怀疑,尉迟恭就是故意的,就是想打瞎他。
“千牛备身,立即将尉迟恭锁拿,叉出去,”
“下狱!”
“给他吊起来,浇几盆冷水,让他好好醒下酒!”
李世民气的想上前踹尉迟恭几脚,这时的尉迟恭浑身酒气,还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他甚至在跟李世民喊话,“陛下,武怀玉有何功劳,能盖过臣去,他有什么资格,可以坐到这前面,而臣为陛下立下汗马功劳,却只能坐那么后面?”
“闭嘴!”
李世民大怒。
尉迟恭不肯闭嘴,还在大叫。
“臣跟随陛下征战四方,身经百战,如今身上留下的都是刀锋箭头的痕迹。如今天下已经安定,陛下就要把我远谪江汉?”
他挣扎着要起来。
“放开他。”李世民冷声喝令。
诸大将放开尉迟恭,他爬了起来,站在那里,直接开始扯身上的紫袍,一件件衣服扯落,露出了身上那一道道疤痕。
确实挺触目惊心的。
李世民看到这些疤痕,怒气也消减了几分,长叹一声,“你把衣服穿起来,朕从未怀疑过你的功劳,但是有功的也不是你一个,有功劳也不能就此居功自负,傲慢自大。”
“武怀玉坐前面来,是朕的旨意,他在武德九年六月之前确实没有你功劳高,但是这两年,从征陇右、保卫长安,献谋建策,此后平罗艺叛乱,都督灵武朔方,讨平梁师都,诛杀无君廊,
回京后身兼数职,屡献良策。
而且他比你谦卑,他还是朕的儿女亲家,朕让他上前有何不可?”
“你呢,外放这一年以来,你在襄州做了多少实事?朕听说你在襄阳,不是经常饮酒,就是时常游猎,都督府事务都不管,你这都督称职吗?”
“朕以前读汉书,发现汉高祖的功臣很少能够保全自己的,心里还常责怪汉高祖无情,登基以后,也常想要保全功臣,让他们子孙富贵平安。
可是朕提拔重要你,高官厚爵,大加赏赐,但你又是什么表现?
不断触犯国法,毫无顾忌。
朕才明白韩信、彭越被杀,也不全是汉祖高的过失。
宰相们经常劝谏朕,治理国家最紧要的事,便是赏与罚。有功得赏,有过得罚,但分外的恩惠,也不能给的太多。
你要少饮酒,多严格要求自己,别做后悔不及的事。”
“把他带下去。”
李世民黑着脸,十分吓人。
那番话既是对尉迟恭说的,其实也是对殿上所有大臣说的,也是警示后来人的,说的很明了,不要以为有功,就能胡作非为,朕也不是不杀功臣。
武怀玉帮李道宗迅速检查了一番,然后做了个简单的处理。
“陛下,任城王伤的挺重的,尤其是这只左眼,有可能会失明。”
“一定要保住任城王的眼睛,不惜一切代价。”
“臣会尽全力的,但把握不高。”
“给魏相也医治一下。”李世民看着魏征的模样,无奈道。
魏征也挺惨,鼻梁骨折了,好在这倒不是太大难事,可以恢复,就是未必能百分百恢复,可能以后鼻子就没那么直挺了。
李世民让人把李道宗和魏征扶下去治疗休养。
“宴会继续,”
“奏乐,歌舞!”
李世民面无表情的回到御座,黑着脸下令。
宫乐再次奏响,只是殿中气氛已经大变,这场宴会持续了很久,可气氛一直压抑。
宴会结束时,皇帝下了道旨。
“削夺尉迟恭官职爵位,除籍为民,先下狱吊他一夜,然后令回家反省。”
对于这个处置结果,似乎也在大家意料之外,毕竟虽然尉迟恭这一年多来太膨胀,但他立的功劳也确实是太大,只要他不谋反,基本上皇帝总要念那功劳旧情。
这次闹这么过份,夺爵除职,却也并没有其它刑罚,甚至大家都相信,这居家反高官则两三年,可能短则一年半载,估计又复出了。
不过这家伙是真的彪啊,谁他娘的功居第一等,仅用了一年多时间,就把自己混成这德性了?
看看人家秦琼,哪怕去乡下养病一年,回来都能当宰相,
尉迟恭但凡聪明点,不说盖过秦琼,起码总要盖过侯君集、周绍范、程咬金他们吧?
更别说武怀玉这后进了,还用的着殿上跟武怀玉争位子?
果然有勇无谋啊。
不过今天这事也都因武怀玉而起,但人家一点事没有,皇帝后来甚至还特意安慰了武怀玉几句呢,真不愧被皇帝当做亲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