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又不是真的,至于嘛!”
见孙士信张了张嘴,满脸无语的表情,他趁热打铁的傲然补充道:
“就这品质的,我摔了怎么也有百八十件了吧,这有什么啊,大不了开炉再烧就是了!”
这两件观音瓶早已经换成了在鸽子市上淘换的仿品,为了不让孙士信看出端倪,索性扔到地上摔个粉碎。
可这看在孙士信眼里,就是另一番感受了。
尤其姚卫民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情,让孙士信更加笃定的认为,眼前这个年轻人是有真手艺的,对产品品质的追求,还远在他之上。
“姚掌柜,您再重新烧制恐怕时间上就来不及了啊!”孙士信神色焦急,但语气却很客气,这次姚卫民出差回来,他在交流中,更多时候都用了‘您’字,以示尊敬。
“急什么!”姚卫民斜了他一眼,拍着手上的灰尘淡淡说道:
“你不就是想要带两件儿我的产品回去给你老板检查吗?多简单的事儿啊,当我这次回窑口,一件儿都没烧出来?”
“……”孙士信闻言恍然大悟,满脸激动的凑近一步,迫切说道:“哈哈……是我脑子糊涂,彻底忘了这茬,姚掌柜,那您就受累拿两件出来,让我开开眼呗!”
“好说,不过拿走可以,得现场给钱哈!”姚卫民提醒了句,淡定的在屋里四下踅摸了番,最终朝着之前那个毡布盖着的地方走去。
一点儿不避嫌的掀开毡布,又拿开竖着的木头,他熟练的打开了隔层暗格,从中取出两件青花瓷器,正是苏沛德帮他借来的青花瓷盘和青花瓷碗。
别看这两样物件儿个头不大,又是生活用具,但明显散发着岁月气息,有种不同于现代物件儿的厚重感扑面而来。
“这两件儿个头小,便于携带,拿去给你老板看看,相中的话尽快来找我,我可没时间跟你们耗着了!”
姚卫民说着,一手一个把两件瓷器要交给孙士信,后者此刻眼中冒光,神情无比激动。
“慢着!你这么带出去,不怕让人看到啊?赶紧回你店里去找两个木盒过来!”
姚卫民保持着桀骜的神态,有些不爽的命令道。
“得嘞!”孙士信满脑子兴奋,想也不想就赶紧出门下楼而去。
姚卫民把两件正品瓷器小心放到了桌上,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两件需要让孙士信带走,没办法换成假的,不然很难钓出真正的雪姐。
而等任务结束,能不能完好无损的把这两件瓷器带回来,其实他现在心里也没谱儿。
没一会儿,孙士信满头大汗的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竹篾编织的盒子,以及一个黑色皮包。
“姚掌柜,现在我能掌眼了吧?嘿嘿……”他擦了把汗,忍着内心的激动,满脸期待。
“看可以,但没谈好价钱之前,货你拿不走!”姚卫民双手抱肩,冷冷回应道。
“明白!”
孙士信小心翼翼的迈步向前,仔细观察起那两件瓷器来。
这本就是四九城古玩方面的单位收藏的,自然不可能有假,孙士信只看了几眼,就下意识的开始颔首称赞起来。
穷尽赞美之词,感慨姚卫民的手艺精湛,已经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甚至比正品都更像正品!
“姚掌柜,这么的,这两件我想老板肯定能相中的,价格方面您开吧,只要不是太离谱,都没多大问题,我可以先付您定金!”
孙士信有些不舍的把目光从瓷器上离开,诚挚笑着道。
“只付定金?你做梦呢吧!”姚卫民冷嗤,作势要把瓷器收走。
“我告诉你姓孙的,别跟我玩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你从我这里拿货,就要付全款,不然就别谈了,想谈,就得遵守我的规矩!”
“咳,姚掌柜您先开价嘛,能谈,都能谈,哈哈……”孙士信连忙挡在了隔层暗格与桌子之间,赔着笑脸道。
“行吧,这两件你总共给我三千块钱好了,钱拿来,货你带走!”姚卫民坚定说道。
价格他也不是随便开的,而是提前就从吕万金那里做过了解,这样一来,更加方便证明他之前的确找人交易过,大概知晓黑市上的价格。
“成交!”孙士信再次拿起两件瓷器仔细端详了半天,最终一咬牙,点头答应下来。
“不过我现在店里没这么多钱,最多也就一千块顶天了,估计要到下午才能给您凑齐,您看成吗?”
见姚卫民冷着个脸,又皱起了眉头,便连忙解释道:
“姚掌柜您放心,为了表示诚意,东西我先不拿走,就放您店里,这总够意思了吧?”
“哈哈……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肯定没意见啊,成吧,你先去凑钱,下午当面交易,我等着你!”
姚卫民说着,把那两件瓷器装进了孙士信带来的盒子里,随后又放进皮包,伸手示意孙士信可以离开了。
孙士信恋恋不舍的多看了几眼放在桌子上的黑色皮包,强忍着内心的焦急,被姚卫民请下了楼。
等看到他骑着自行车快速离开琉璃厂坊市后,姚卫民上楼把两件瓷器收进空间,随后下楼交代两个修理工几句,也朝着坊市外面走去。
这一次他不是去跟踪孙士信,而是来到琉璃厂不远的一处僻静位置,跟蹲守在这里的王兵碰头。
“王队,通过刚才跟孙士信的聊天,基本上确定雪姐已经抵达了四九城,但关于她的藏身之处,我还需要一点儿时间!”
姚卫民认真看向王兵,继续沉声说道:
“我告诉你这个,不是让你在全城展开搜捕,而是尽量把人手集中起来,因为今晚那两件瓷器有可能就会流到雪姐手里去,如果我追踪到她在四九城的藏身之处,那么建议今晚就展开收网行动!”
“好!我随时等待你的通知!”王兵满脸振奋,重重点头,“卫民,这次又多亏了你啊,好样的!”
姚卫民摆手,锐利眼神时刻关注着四周动静,快速补充道:
“目前那家饭馆儿和孙士信店铺附近,咱们的人尽量不要靠的太近,免得打草惊蛇,关键时刻,嘱咐大家伙都谨慎点儿!”
“嗯,这个我明白,卫民你自己也小心点儿,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可以安派两个人暗中远远的协助你!”王兵好心建议道。
“不需要!”姚卫民果断拒接,使了个眼色道:“走了!”
目送着姚卫民走远,王兵也离开了原来的位置,走进一家茶馆儿,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密切关注着街面上的动静。
……
下午四点多,孙士信返回店铺,没来得及喝口水,就走进了斜对面的修理部。
“姚掌柜,晚上来我店里吃饭吧,咱们认识这么久,还没坐一块儿吃个饭呢,哈哈……”
看着他不断使眼色,姚卫民自然不会拒绝,“那就打搅孙掌柜的了,稍等我会儿,上楼把包拿下来,待会儿吃过饭,我正好直接回家。”
“哈哈……您慢着点儿!”孙士信知道是去楼上取那两件古玩,心里别提多激动了,导致声音都有些打颤,胖脸上堆满了笑意。
姚卫民提上黑色皮包,又跟两个修理工交代,下班时别忘记锁门,便跟孙士信去了篾业店,来到二楼就座。
再次来到前进篾业的二楼,姚卫民受到的招待更加热情客气。
孙士信命令陈桂英把从饭店里订好的酒菜摆到了实木桌子上,又遣人去买了十几瓶啤酒,准备完毕,命令所有店员提前下班回家,这才兴奋的给姚卫民倒了满满一杯啤酒。
“姚掌柜,我做买卖是很讲信用的,钱都在这儿,您点点,正好三千!”
孙士信把一个布包递给了姚卫民,眼神不经意间老是朝姚卫民身边那个黑色皮包瞟着,意味明显。
姚卫民权当做没看见,而是慢条斯理的打开布包,露出里面一沓沓的大团结,开始清点起来。
时间在孙士信的煎熬等待中缓缓流逝,足足过去了好几分钟,姚卫民这才点完了最后一沓子大团结,把布包系紧,不满的朝孙士信吩咐道:
“去,给我再找个包,待会儿总不能让我就这么捧着回家吧?”
“对对对,是我疏忽了,您稍等!”孙士信立刻起身,很快就拿来了一个同样的黑色皮包,亲自帮姚卫民把钱都装了进去。
“嗯,货在包里,你检查下,待会出了这个门,我可就不认了!”
姚卫民故意拿起身边的黑色皮包,装作毫不在意的大力朝孙士信扔过去,但还没等他松手,孙士信就吓得连忙在半空中接住,当场胖脸上冒出了一层白毛汗。
“姚掌柜,您轻点儿啊,这可都是宝贝,再摔碎了咱可就没法谈合作了!”
“嘁,出息!”姚卫民冷嗤,不再搭理检查青花瓷器的孙士信,一个人自顾自的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菜,又惬意的喝了一杯啤酒,打着酒嗝儿提醒道:
“尽快把货拿去让你老板鉴定,这次窑口里相同品质的还有好几件儿呢,要合作就麻溜的,我可没工夫陪你们浪费时间玩儿!”
“放心吧姚掌柜,今晚保证让您见到我老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