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垂眸:“是。”
容毓声音平静如深潭:“哪只?”
谢锦把左臂伸了出来。
藤条点了点他的胳膊,谢锦薄唇轻抿,抬手把左手臂的袖子一点点挽起来,直到露出被刺客划到的伤口为止。
伤口其实不深,毕竟谢锦不是身手不行,只是做做样子施个苦肉计,当然没必要真让自己多受罪。
可这道浅浅的伤痕于此时来说,无疑就显得讽刺,讽刺他作死和不自量力的行径。
尤其是白皙劲瘦的手臂上,还隐约可见当初行针时落下的一点痕迹,更是多了几分火上浇油的嫌疑。
藤条毫无预兆地破风而下!
剧痛在手臂上炸开,谢锦没有防备之下疼得近乎抽搐,手臂下意识地想抽回,却在抽到一半的途中又硬生生被制止,齿缝里接连吸了好几口冷气,才忍下这阵像是要把手臂劈断的疼。
一条肿胀立时浮现,恰好叠盖住之前的剑伤,色泽由深红快速转为青紫。
容毓极有耐心地,待他适应了这阵疼痛,才淡淡开口:“伸直。”
谢锦眉心蹙紧,强迫自己把手臂又伸了出去。
又一记藤条,像是携裹着飓风而下,带着让人心惊的声音,分毫不差地落在之前的伤痕上——
“唔。”
纵然是骄傲如谢锦,强大如谢锦,此时也几乎忍不住要缩了起来。
疼,实在是太疼了。
一张俊颜惨白,冷汗争先恐后地冒出来,谢锦死死地咬着牙,几乎无法再保持身体的姿势。
无关骨气,无关能不能忍。
实在是人的本能,疼到极致,身体的本能反应已非自己可以控制。
好在他还是能控制一些的。
即将破喉而出的嘶吟就被他生生压了回去。
可容毓的耐心不是每一次都这么好的,声音沉冷:“需要把你捆起来?”
谢锦就这么一震,带着满头的冷汗,又一次强迫自己把左臂伸直。
容毓毫不手软,手里的藤条化作锋锐的利器,飓风似的从半空刮落,每一下都能让谢锦疼得死去活来,密集的责打连给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十几下之后,谢锦眼前一团黑雾,身体狠狠地颤栗着,冷汗横流,痛苦的嘶吟一阵阵涌上喉咙却被死死地压下,以至于只有急促的呼吸能稍稍泄露他此时正在忍受的痛苦。
左臂更是剧烈地抽搐,连续十几下都打在同一条伤痕上,肿胀、充血、破皮,直到伤痕被抽破,渗出血水。
这种感觉,没有亲身体会过的,大抵永远都不可能知道是什么滋味。
容毓停了下来,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知错?”
汗水不要钱似的从额头滑落而下。
谢锦缓缓松开咬紧的牙齿,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同样颤得不像样,“知……知道。臣不该自……自作聪明,以身涉险,怠忽职守,铸下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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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看完这章先去睡,我还在写。申明一下,容毓罚谢锦纯粹是因为他不爱惜自己的命,也轻忽了别人的性命,这样的行为是不能纵容的。没入朝之前,谢锦什么样的性情脾气都不会有大影响,可做了官,轻忽人命就是个严重的事情。手握权力的人做任何一件事都必须考虑到后果,若不把别人的命当命,以后官职越大,遭殃的人也会越多。其他所有的错,在这一条之下都显得微不足道。